297 爸以你爲榮
陪蘇涵母女回到宅子裡後。葉誠把葉俊軒單獨叫到了書房。
葉家的書房一成不變。依然空曠得令人心生敬畏。葉誠喜歡收藏書籍。沒事的時候他經常一個人在這裡閱讀。而他們父子談話的地點。葉誠也經常選在這裡。
葉俊軒輕輕關上書房的門。向父親走近了兩步。禮貌問候：“爸。”
其實他不太清楚父親叫自己來是什麼意圖。蘇涵母女安置好了。他們原本不需要進行什麼交談。不過從父親的眼神裡。葉俊軒讀出了慈愛與溫和。這是過去的父親不曾擁有的。
自從他這次大病一場過後。父親的確對他和蘇涵有所改觀。這也是令他欣慰的一點。希望父親以後都能對他們保持積極樂觀的態度。不要再反對他們在一起了。
葉誠緩緩走到葉俊軒身邊。凝神望着他。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爸今天找你。想和你說什麼嗎。”
葉俊軒搖了搖頭：“不知道。”
被父親這樣一說。他心裡反倒有些忐忑了。父親該不會是想批評他吧。他最近好像沒做錯什麼事。
葉誠嘆了口氣。轉過身去望着窗外。沉默了好久。
“你啊。的確需要一個賢內助了。”良久。葉誠才把這句話說出口。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窗外。遠方的藍天白雲。彷彿是一種美好的寄託。
葉俊軒知道父親是爲自己好。他也露出了一抹微笑。沒有說什麼。
“公司那邊怎麼樣了。”葉誠進而問道。語氣很平靜。
“還算順利。”葉俊軒如實回答。“接了幾個資金流動較大的項目。各部門都在策劃了。方案下週就出來。”
葉誠滿意地點了點頭：“好。”
楓葉集團是葉誠一手創建的。後因身體原因。他才退居二線。讓自己的兒子接管。值得欣慰的是。葉俊軒具有很高的商業天賦。碩士畢業的他剛剛接管楓葉集團。就把公司的各項業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不得不讓人佩服。
許多人都羨慕葉誠。說他有個年輕有爲的兒子。25歲碩士畢業。26歲就接管了葉家的大業。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葉誠每次都揮揮手笑。道一聲“愚子不成材”。其實在他心裡。也爲葉俊軒的成就有所感慨。
望子成龍。父親希望他能做得更好。
“有了涵涵。相信你的事業會越做越好的。”葉誠重新轉過身來。望着兒子日漸成熟的面孔。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爸以你爲榮。”
不知怎麼。葉俊軒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父親拍的一下下。都讓他感動得想落淚。
這些年。父親從沒對他說過半句讚美之辭。他們父子之間的交談永遠是爭吵。永遠是父親的責備、他的隱忍。他一直認爲自己做得不夠好。達不到父親心中的那個標準線。所以。他一直在拼命地努力。想要證明自己是優秀的。想讓父親滿意。
這一句簡單的“爸以你爲榮”。已經讓他格外感動了。原來父親一直是認可他的。只是擔心他過於驕傲。所以才一直用言語打擊他。讓他感覺自己還不夠好。這是父親的激將法。這麼多年。他一直誤解父親的心意了。
“爸……謝謝您。”葉俊軒對父親深深地點頭。感恩。慚愧。各種情緒都有。
直到今天。他始終認爲自己是個不孝子。之前他那麼多次和父親頂撞。不理解父親的想法。他年邁的心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了。都是被他這個兒子所傷。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回到過去。讓這一切重新來過。他一定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和父親對話。他們父子之間因爲缺少交流。所以才一再產生誤解……
“我一直都讓您那麼生氣。讓您不滿意。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說着。葉俊軒慚愧地低下了頭。對於父親。他始終是愧疚的。父親的這份養育之恩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償還清。
葉誠很“配合”地揚起了頭。故作高傲地說：“哼。你還知道。”
葉俊軒知道父親是故意的。其實父親心裡並沒有真的生他的氣。父親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光看他受傷昏迷的時候就知道了。父親是愛他的。只是這份愛很深沉。不容易被發現。
“謝謝您。爸。”千言萬語。他只想對父親說這一聲感謝。
葉誠揮了揮手。
“好了。沒什麼其他事了。你去吧。”說罷。葉誠又恢復了過去那副面孔。不過。他的眉宇間似乎多了幾分慈父的意味。“多陪陪蘇涵。也多陪陪蘇涵媽媽。那是你未來的丈母孃。”
葉俊軒微微一笑：“嗯。”
“不管怎麼說。蘇涵媽媽也是長輩。對她說話也要畢恭畢敬的。不得無禮。知道嗎。”葉誠不放心兒子。又對他多說了幾句。
“知道啊。我對蘇阿姨一直都很敬重的。倒是您……”葉俊軒忍不住調侃了父親幾句。
葉誠瞪起了眼睛：“我怎麼。我這不是好好地把她們母女都接過來了。”
葉俊軒連忙壓了壓手。制止父親繼續滔滔不絕下去：“是。是。您最慈愛。最善良。”
葉誠知道葉俊軒是在說反話。只是瞪了他一眼。沒有再和他交談下去了。他這個兒子就這秉性。改也改不掉。
“哎。等等。”葉俊軒剛要離開書房。葉誠忽然留住了他的腳步。
葉俊軒回過頭來。想等待父親開口。
“蘇涵的媽媽……她叫蘇什麼來着。”
葉俊軒微微擡眉：“蘇紫雲。”
“哪個紫。哪個雲。”葉誠的疑問並沒有就此終結。他似乎還想追問更多。
“紫色的紫。雲彩的雲。”葉俊軒不明白父親問得這麼細做什麼。不過既然父親開口問了。他就如實回答。
葉誠若有所思地點着頭：“好。好名字啊……”
蘇紫雲。這個名字聽上去很柔美。像一首美麗的詩。蘇紫雲本人也是這樣的女子。波瀾不驚。擁有着如蓮花般純潔驚豔的氣質。是普通中年婦女所不具有的。
葉俊軒和父親再次告辭後便離開書房了。
……
葉俊軒回到客廳裡。竟然聽傭人們說蘇涵母女去廚房了。她們說要爲葉誠和葉俊軒準備晚餐。這個消息可讓葉俊軒震驚了好久。這對母女……真拿她們沒辦法。
廚房裡。蘇涵正在準備做菜的工具。葉俊軒一張陰沉的臉就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涵。別鬧了。回房間裡休息去。”葉俊軒很不給面子地從蘇涵手裡奪過了碗筷。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蘇涵執拗地不肯跟他離開：“你幹嘛呀……我和媽媽都要開始做飯了。你。你……”
“做飯的事有下人。你們是客人。哪能讓你們下廚。”說着。葉俊軒轉過身來面向蘇紫雲：“阿姨。您也別忙了。要是讓我爸知道你們母女在廚房。他又該拿我開刀了。說我沒照顧好你們。”
蘇紫雲把切好的菜放到一邊。微微笑着。
見蘇紫雲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葉俊軒這下子着急了。這對母女想鬧哪樣啊~~
“我剛纔看了你們平時的菜譜。你們父子啊。平時的飲食太不健康了。都是些魚肉。蔬菜都吃得很少。這樣下去身體是不行的。人每天都應該吃一些粗糧。少吃油膩的東西。”蘇紫雲轉身去洗菜。一邊還不忘了對葉俊軒碎碎念。
蘇涵在一旁很配合地點着頭：“聽到沒。我媽媽是爲你們好~”
葉俊軒把蘇涵拉得更緊了一點：“那也不行。你們是客人。哪能讓你們到廚房來。客人就應該有客人的樣子。不能讓你們累到了。”最後半句話葉俊軒是在蘇涵耳邊小聲說的。
“烹飪是一種樂趣。怎麼能算累呢。”不料。這些話還是被蘇紫雲聽到了。“能爲你們父子做一頓飯。我心裡也很高興呢。平時就我一個人在家。涵涵不在。我做飯了也沒有人可以分享。很孤單。現在突然能有三個人和我一起吃晚飯。我覺得很幸福……”
聽完蘇紫雲這番話。葉俊軒和蘇涵都不禁望着這位母親。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看着她切菜的動作。一下一下的。很熟練。但是很落寞。蘇涵臉上浮上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
是啊。母親經歷得太多了。也承受了太多。她爲她的付出。恐怕是她一生都還不清的。
葉俊軒也被蘇紫雲說得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他嘆了口氣。又說道：“那……您弄點簡單的吧。”
“好。好。”蘇紫雲的表情倒是一直很安詳。波瀾不驚的。其實她的爲人處世一向如此。很少有事情能激怒她。她對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這樣平平淡淡的。不會爲對方的話語所撼動。
“我要幫媽媽一起~”趁葉俊軒不注意。蘇涵又溜回了媽媽身邊。她和媽媽的想法一樣。她很想親手幫葉誠父子做一頓飯。她們母女做的飯。和傭人做的完全是兩種感覺。
葉俊軒站在旁邊。他也漸漸地笑了。
他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只要她們母女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