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爲費子霖的飯還是比較好吃，都這樣了，感覺他沒必要再出爾反爾，便誘惑懷信，“萌萌姐姐肯定喜歡，肯定高興。”
他沒說話，皺着小眉頭。
“多可愛呀。”我朝小熊貓努努嘴，說：“你看，它會翻跟頭呢。”
他依然皺着眉，現在費子霖就在眼前，我不由比了比，真希望別這麼像。
不過智商如果像費子霖的話，人生肯定會相對輕鬆。
懷信猶豫了太久，我時間不多，便說：“熊熊是費叔叔的，懷信沒有，如果想要，就是答應叔叔的條件。如果覺得太辛苦，就不要熊熊，跟媽媽走。”
他可憐巴巴地瞅着我，我知道他是想要法外開恩。
“就這樣。”我不能慣他這種毛病，“沒有了。”
他可憐巴巴地低下頭來，委屈地說：“不公平……”
“哪裡不公平？”又不是天秤座，幹嘛這麼追求公平？
“萌萌姐姐就不用。”他委屈極了，已經快要哭了。
“萌萌姐姐不用什麼？”
“深波波就給她。”他小聲咕噥，“我爸爸就不給。”
前半句亂七八糟，後半句吐字清晰，十分明白。
我僵住了，看向費子霖。
他淡定地看着我，又看向懷信，“再說一遍。”
懷信扭頭看看他，再看看我的臉色，立刻就把臉埋進了我懷裡。
場面尷尬地沉默着，我六神無主，只是本能地摟緊了懷信。
很久之後，費子霖纔開口，慢慢地誘惑，“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熊熊就給你，我有五隻，都可以給你。我是叔叔還是爸爸？”
懷信是太喜歡這幾隻破熊了，猶豫了一會兒，便看向了他。
我不可能現在教他說，只好等待審判一般地等着懷信開口。
懷信瞅瞅我，又瞅瞅費子霖，沉默好久，小聲說：“叔叔。”
“教孩子撒謊。”他神色登時嚴厲，看着我的目光是完全的冰點，“你怎麼當媽媽？”
懷信在發抖，因爲他的表情太可怕。
我拍着他的背，柔聲說：“要你兩隻小動物你都要談條件，你沒聽到麼？萌萌要什麼盛華延都給。”
“即使想要送禮物，也由我挑選。”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淡淡地說：“我只是叔叔，不需要答應他的要求。”
我依然說不過他，更不想嚇着孩子。
這時，懷信看向他，顫聲說：“不許罵媽媽。”
費子霖看過來，微微地勾了下脣角，“爲什麼？”
懷信吵吵道：“你是壞人！”
“寶寶。”我試圖讓他平靜點，拍着他的背，說：“不可以罵人。”
他不吭聲了。
結果費子霖還真就跟一歲小孩吵上了，“我是壞人，所以我更要罵她。你說不許，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懷信怎麼可能吵得過他，轉頭看向我，可憐兮兮地說：“媽媽……”
“嗯。”
“我要波波，不要叔叔，”他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也不要爸爸……”
瞧瞧我兒子都被逼成什麼樣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摟住了他，眼睛也忍不住酸了。
平靜了一下心情，我對費子霖說：“我們先走了。”
“還需要我繼續替你騙我麼？”他的態度也好了許多，大約也反省到我們傷到了孩子，“不需要就回去跟他離婚，回來。”
“你繼續騙。”我說：“我走了，你有什麼話下次單獨聊。”
“好。”他乾脆地說：“明天中午你自己過來。”
懷信聽懂了，瞪起眼睛，兇巴巴地說：“不來！”
費子霖騰地一下站起了身，走了過來，我要躲，卻被他拽住手臂，盯着懷信，問：“羨慕姐姐有爸爸？”
懷信氣鼓鼓地瞪他。
“你也有。”他隨後便說：“你爸爸比她爸爸厲害，對你更好。但至少你要認爸爸才行，我不想疼別人的兒子。”
懷信依然不依，“不要！壞叔叔！”
我沒話好說，他既然這麼確定，那就不是今天才發覺，沒什麼好狡辯。
“還叫我叔叔？”
“壞！”他根本沒搞清費子霖的重點。
“好。”費子霖的語氣很溫和，“有骨氣，現在壞叔叔要把你關在小黑屋裡，你想怎麼辦？”
我忍不住了，說：“你能不能溫和點？”
“沒必要。”費子霖玩味道：“不是我兒子。”
我問：“你故意的？”
懷信跟我一起說，還伸手打他，“壞！”
我騰不出手來抓住他，被費子霖握住，說：“你再說一次。”
我真受夠了，“費子霖，你一天都沒帶過他，能不能不要上來就教育？”
“我沒帶過他是我的責任？”費子霖瞟着我，說：“我不想吵架，或者你現在教他。”
我纔不。
他繼續說：“壞叔叔，嗯？不錯的稱呼，壞也就罷了，還是叔叔。我兒子管我叫叔叔，你用孩子報復我。”
我問：“你想現在說清楚，是嗎？”
費子霖點頭：“他不讓你明天來。”
我問懷信，“媽媽明天能來嗎？”
“不能！”
“媽媽來見他，以後爸爸就會對你很好很好，比盛伯伯對萌萌姐姐還要好。”我儘量溫柔地跟他對視，柔聲說：“今天是媽媽犯錯，爸爸罵我是應該的。不生氣了，好嗎？”
這傢伙好固執的，依然不吱聲。但他比較吃軟，也比較講道理，所以沒有反駁。
雖然孩子小，長大也不一定記得，但我還是希望尊重他，因爲不希望他像費子霖一樣，不懂得什麼叫平等。雖然不知道他家裡是怎麼教育他，但起碼得讓他當弱者時就被尊重。
我便沒吭聲，等着懷信回答我。
懷信想了很久，咕噥：“壞叔叔不好。”
“不可以叫壞叔叔。”我說：“叫爸爸。”
“爸爸不好。”懷信說：“壞爸爸！”
“爸爸纔剛見過你兩次。”我說：“第三次就會很好很好了，你看爸爸昨天給你做飯飯吃，買新衣服，今天還要給你小熊熊。他還有狗狗，有小鹿，他什麼好玩的都有，都是打算送寶寶的。”
懷信最信任的人當然是我，聽我說完，偷偷看了一眼費子霖，氣焰已經不那麼囂張，“他兇……”
“他不兇，他很溫柔。”我估計這件事說明白了，費子霖應該不會對他兇了吧，虎毒不食子，我還是信他這一點，所以也不算騙孩子，“他很喜歡寶寶，你說他壞，他都傷心了。”
懷信又看向他，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傷心的表情，反正我沒發現。
最後懷信吐了口，“就中午。”
“好。”
他又勇敢地威脅費子霖，“不許罵我媽媽！”
“好。”費子霖也答應了，“我發誓。”
終於離開了費子霖家。
他派司機送我們去劇組，路上趁懷信打盹，遞來了早餐。
懷信以爲是我給他買的，高高興興地吃了，又睡了。
我輕輕地拍着他，陰霾過去了，覺得很感動。
最愛我最寵我的男人，分明是我兒子。
傍晚，盛華延打來電話，說費子霖派人給家裡送了兩隻小熊貓。
懷信知道以後高興地要回家，我只好跟劇組請了假，領着他回家。
小熊貓已經準備妥當了，籠子、窩、玩具等等都齊全。據說費子霖那邊一條龍服務，來了之後什麼都沒說就動手幹，很快就弄成了現在這樣子。
萌萌興奮地站在柵欄外看，齜着小白牙，懷信也跑過去，問：“喜歡不？”
萌萌點頭，笑得眼睛眯成了兩條小縫，“喜歡！”
“我爸爸的！”懷信大概是已經忘了結締，忙着在小媳婦面前邀功，“好看不？”
“好看！”
我看着他倆聊，真感激這個世界上有萌萌。因爲有她，懷信纔不會孤獨。
晚上在劇組補拍了很多細分，躺下時我幾乎是暈倒的。
醒來時覺得腰疼，然後覺得窒息，我以爲是懷信捏我的鼻子叫我起牀，睜開眼，看到了費子霖。
他的手在我看清他的那一刻挪走，摸到我的下顎，掰過來，問：“醒了？”
我想爬起來，下半身卻跌到了座椅下，一翻身，順勢跪到了他面前，並且不幸地卡住了。
費子霖伸過手來，繞過我的腰，提了提，沒能把我拽出來。只好讓司機停車，調整了駕駛座，我才終於爬回了座椅上。
回他家去談。
我昨天什麼都沒想，事已至此，反而不再擔心。如果他說他能娶我，爲了孩子我可以答應。
如果依然是那樣子，那我跟他死磕到底。
去茶室坐下，沉默地喝了一會兒，我問：“你做dna了嗎？”
“不用。”他到着茶，模樣永遠都那麼無懈可擊，“我相信你。”
“看樣子你早就知道了。”
“嗯。”
“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說想復婚那天。”
靠！
“那天你就知道了？”
“奇怪？”他端起茶杯，順勢看我一眼，擡頭時，額頭上有淡淡的紋路，“你提得太突然，一點鋪墊也沒有。”
“然後呢？”我已經不太驚訝了，真的。被高智商人羣玩了小半輩子，生了一個時不時耍我一下的兒子，真的習慣了。
“然後你跑了。”
“哦。”
“然後你要生他，我就去看了一眼。”他平靜地說：“剛出生很醜，像個小老頭。”
“那是你兒子。”
“長得像你。”他又開始暴露他喜歡挖苦人的本性，在杯口抿了抿，放了下來，看着我，說：“既然是我兒子，我還沒死，沒理由單親。回來吧，你不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