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迷濛,夜色闌珊,車子徐徐的開過一條條街道,他們就那樣閒聊着。
“爸媽呢,還在這兒麼?”
“已經回家了,本來是來玩兒的,結果沒想到發病,想讓他們再養一段再走,可是他們怕耽誤我工作分我心就回去了。”
方時佑點了點頭,從鏡子裡看見寧夏的閃爍目光不免多了幾分愛憐。這丫頭,還真是黏她父母。
回想起了自己和父母的關係,方時佑就突然多起了話來。“我和我媽還說的過去,就是我爸……”如果可以,方時佑連‘我爸’兩個字都不想說出口。“如果我和我爸能像你和你爸那樣,我們家就太平多了。”最終說出口,卻還是有些無奈的,方時佑默默的搖了搖頭,輕輕的嘆了一聲。
“父母和兒女沒有隔夜仇,無論什麼事情都能說得開,畢竟都是爲了兒女好。”提到父母的時候,寧夏總是特別的在意也特別的認真。
“有些事情你體會不到的,寧寧,如果能說開,也不會到現在這地步了。”
方時佑的話透露出的味道很難讓人分辨他的情緒。對於父母,他好像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不合,而是一種厭惡、厭煩……
回憶起在病房伺候方時佑的時候,寧夏便早已知道他們這種家庭其實真的不見得就有外人想象的那麼好。
說走就走的灑脫,看似也沒有家庭的束縛,但是……
寧夏搖了搖頭,方時佑的世界,她還知道的太少。
見寧夏搖頭,方時佑微微揚了揚嘴角,擡起手掌撫在她的發間,穿過她柔軟的青絲。
“亂想什麼,嗯?”
指尖上的柔軟,令方時佑皺起的眉頭緩了半分。這個小女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讓他在她的身邊時放下許多事。
這樣的家庭,起碼對方時佑來說,真的算不上好。曾將他一次次的束縛,一次次的逼迫,以至於到了現在這樣……
以前的生活方時佑不想再去回憶,低低嘆了口氣,那手掌又落在了寧夏的手上。
其實,最先讓自己着迷的不單是的目光還有這雙肉肉的卻又小小的手。溫溫的軟軟的,又實實在在。
有些女人的手是天生下來去佩戴戒指的。她們的手勁瘦修長,駕馭的了各種風格飾品。可有些女人的手天生是用來握在手心的,溫暖,多肉,一把抓過去便是說不出的踏實。
從那天在高爾夫球場他的手第一次包裹在她的小手外面,那種踏實的溫暖,肉乎乎的可愛,應該是就那麼喜歡上了,想抓着不想放……
“方少,真的,什麼時候能夠坐下來好好談談了,那就好好談談。別等到他們都離開了再去後悔,那樣才讓人痛不欲生。”
在特別嚴肅的話題時,寧夏總會用到‘方少’這個稱呼,好像一個警示牌,是在提醒他的注意。
方時佑握着寧夏的手沒來由的緊了一下,紅綠燈的關口,他輕輕的點住了剎車。
方時佑扭頭看着寧夏,發現了她眼眸中的那份認真。
她明明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卻又說起來那樣的動情,好像什麼都明白,什麼都經歷過一樣。
方時佑也發現了,寧夏喊他方少的時候都異常認真,好像在宣佈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這事情重要也是在別人,對於自己,自己並不想去觸及那些回憶。
“我是說真的。”
寧夏看見方時佑笑心裡卻沒來由的不舒服,這次並不是那種無奈。
他肯定實在笑自己,肯定是覺得自己多事。寧夏如此想到,看了一眼方時佑便不再多言將頭別向了窗外,但是她的手掌還留在他的手裡,被那樣的握着。
“我知道……”
方時佑說道。壓下油門,車子便行駛如常。
理所當然的,車子開去了方時佑的‘老巢。’行李早已被送到了這裡,到底也是自己的東西,還是要收拾一下的。
寧夏洗完澡就坐在沙發上看着肥皂劇,正趕上大結局,男女主角錯過幾次後再次相遇,纏綿悱惻。
方時佑在那邊打電話交待着什麼,徹底利落了才洗澡,忙忙碌碌。寧夏本來只是無聊看了下,卻不知怎麼的竟被感動了,眼圈脹的難受。
方時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寧夏正仰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看電視。她穿着他的t恤,直接成了包臀小裙,那自在的模樣倒是極舒適的跟自己家一樣。
方時佑瞥了一眼,便湊身過去,在寧夏的身邊坐下。
“這幾天開會啊,弄的我脖子不舒服,哎……”
方時佑低低嘆了一聲,看着電視劇正入迷的寧夏擡頭看了看方時佑。“那你坐下,我給你捏捏吧。”
她其實也是極體貼人的,起碼他是那麼覺得的。
方時佑好像小孩子要糖果得到了一樣,一種達到目的的快意襲上了心頭,趕忙躺在了寧夏身邊的沙發位上。
方時佑沒想到,這次捏肩膀捏脖子比給他捏頭的那次好的多,力度勁柔卻不飄,十分舒服,緊了好多天骨頭一下子鬆了下來,好不愜意。方時佑摸起寧夏在給自己按摩中的一隻小手,遞到脣邊輕輕的吻了一下,道,“真還別說,你是不是練過啊,真舒服。”
“切,當然練過。”寧夏捶了方時佑的肩頭一下,“我媽從小腰椎不太好,所以經常弄的頸椎被壓迫。她經常疼,我這勞苦大衆也就經常捏,服務要到位嘛。時間久了這手上自然也就有了數,久病成醫啊。怎麼樣,大爺,小的伺候的您舒服吧。”
雖然是玩笑着,可是想起了媽媽寧夏的手就不由的顫了一下。身子往前一趴就倒在了方時佑的後背上,低低的吸了口氣。
感覺到了寧夏不安的情緒,方時佑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轉過頭,圈住寧夏伏在自己肩頭的臉兒,將她一拉,就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電視裡的男女主也相擁在了一起,寧夏已經回過神來,瞧着電視低低的笑了起來。“真應景兒。”
“脖子還酸麼,我再給你捏一會兒吧。”寧夏擡臉兒看着方時佑,從他的懷裡滑了出去。
方時佑點了點頭,看着寧夏的眼神裡都是心疼。
這個小丫頭,還真是,怎麼就能這麼牽動自己的心思呢?
寧夏跪坐在沙發上,柔潤的指尖和手掌在方時佑的肩膀和脖子上徘徊着,認真,專注,卻又可愛。
方時佑彷彿感覺到一種溫暖順着自己的心尖蔓延到了四肢百骸。那一次在花園她給自己擦汗,那一次她爲了自己瘋了一樣跟着擔架車跑,那一次自己喝酒喝的頭疼,她給自己捏頭……
每一次,方時佑都被這種感覺弄的渾身一顫,好像過電一樣。有時候連她的一句“注意安全”都讓他的心裡漣漪久久,難以平息。
這,這還真是……
方時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也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