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滬高速是一條連接魔都上海和金陵的大通道,中間分佈着鎮江、龍城、無錫、蘇州四市。
出城現在不容易,私家車越來越多,媒體說今年中國將賣出小汽車一千萬倆,成爲世界第二大汽車銷量國。
看着兩邊不斷後退的樹影丘陵,魚頭在想着,中國的崛起勢不可擋,樓市如此,車市亦如此……
未來也許後人會說,這二三十年是中國最黃金的時代,也是最糟糕的時代;是智慧的時代,也是愚昧的時代;是信仰的時期,也是懷疑的時期;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是希望的春天,是失望的冬天……有人在直奔白色天堂,有人在直奔相反的黑夜。
黑夜給了咱黑色的眼睛,咱卻用他來尋找罪犯。
呂鎮是鎮江下轄丹陽縣的一個小鎮。高速公路丹陽口下去二十幾分鍾就到了。兩點從局裡出發,趕到呂鎮,也才四點不到,倒是近一半的時間都是耗在出城擁擠的路上。
按照隊裡給的地址,焦炭負責開車,魚頭不停地問路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大白村白家塘。先去村裡找五十多歲的白村長聊了一會,然後在村長帶領下去了白老太家。
白老太一個人坐在黑黑的屋裡,六十多歲的老婦女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氣骨,兩眼無光,只有空蕩蕩的身軀。
老太一開始什麼都不想說。
當魚頭告訴她警方已經確認這是一起故意縱火案,老太太早已哭不出聲,近乎麻木沒有感覺。老太太和孫老頭一樣,城裡女兒有什麼情況,一問三不知。
“九天前,你大女兒回來過一天,當時她有沒有說什麼?”
老太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沒說什麼,就是帶了孫子回來給我看看……
“家裡有沒說收到過你女兒的書信之類的東西?”焦炭問。
白老太搖了一下頭。
“你小女兒的男朋友是你們同村的吧?好像是叫王小石,是不是和你小女兒分了手?他們兩人之間有沒有什麼矛盾?”
村長想了想,搖了搖頭,“王小石,前幾天,哦對了,就是星期天一大早我在街上碰到過他,小夥子人一直挺好。就是白老太那早和他一起吃完早點出來,大概七點半左右吧。”
老太一言不發,點了點頭。
“那,能不能讓我們看一看你女兒的房間?”
老太指了指裡面的一個房間,魚頭
進去看了看,沒有什麼發現。這家條件很差,屋子裡都簡陋地很,就一張大牀,估計姐妹倆一直睡一起。
白村長反映這家姐妹一直關係好的不得了。只是灰灰的牆上連個照片都沒有,幾個小釘子光禿禿地露着。
王小石家就是村頭的一家矮屋子,和白老太的平房有的一比。村長介紹過了,這個小夥子父母雙亡早,靠地方政府補貼和村裡的鄉親支持,讀了本地高中,沒考上大學,安排在鎮上一個企業做了兩年雜事,兩年前鄉里小學找代課老師,村裡推薦了他。人秀氣地很,和白潔關係一直很好,對白老太也很好,經常去照顧……
一圈走下來已六點多了,王小石家的大門敞開着,屋裡亮着一盞黃黃的燈。王小石坐在小凳子上,拿着書,一邊還做着筆記。
的確是一個挺好的小夥子,眉清目秀!
魚頭做了簡單介紹,小夥子眼睛好像還紅紅地,一邊失落地應答着。
“我和白潔關係本來不錯,後來她到了金陵後就要和我分手,幾個月前還去金陵看了她一次……哦,週六那天我一直在家備課,沒出去。星期天一大早,大概六點半我就大集市買了些東西,七點多我在那碰到了幾個認識的人,對了,還和白媽媽吃了個早飯。”
王小石擼了一下袖子,指了指手腕上的一塊舊錶,“星期天晚上,我才知道有電話過來說她們一家出事了,白媽媽下午趕過去了,我要給孩子們上課就沒法趕過去。”
王小石擦去難過的眼淚,眼睛紅通通的:“平時我和白潔沒什麼聯繫,我倆都沒有手機……”
在焦炭讓他按下指紋的時候,魚頭和焦炭都注意到,這個小夥子一點都無所謂,不像心裡有鬼的人。
兩人上了車,“看來這邊沒戲了,要看隊長和黃哥那邊有沒有發現了?”
“是啊,知道了罪犯的手段,不知道是誰?這也夠鬱悶的?”
魚頭和焦炭一路討論中種種可能,回到了分局,刑警隊的房間一個個燈都亮着。
“都十點多了,怎麼你們都還走?”戚隊和黃哥等都在,抽着煙,思考着。
“有沒有發現?你們丹陽一行,怎麼樣,有收穫沒?白潔的男友有沒有作案時間?”黃哥焦急地問,他性子一向急。
“沒有,那個小夥子人不錯,那天早上一早在集市上,多個人看到的。”焦炭不好意思,又讓大家失望了,“他
總不可能飛來飛去。”
“臥槽,我傻逼了,王小石,他,說不定就是兇手!”魚頭重重地拍了自己的腦袋。
“啊,”焦炭愣住了,“你說什麼?爲什麼?”
“欲蓋彌彰!馬上查個火車時刻表,咱就知道是不是八九不離十了?”
魚頭去資料室裡找來了金陵火車站的時刻表,大家都圍了上來。
“看,金陵到呂鎮的最早一班慢車是五點發車,一個小時五十分就能到呂鎮小站,也就是說七點不到就能到站,而且,車站就在鎮上,出了站就是集市,也就是說,他完全具有作案的時間。像他這種性格,不應該沒事趕集,在街上溜達,遇到熟人打招呼,這完全不是他本來的個性……”
“但他摁指紋一點不慌張啊?”
“沒錯,那是因爲,他,很清楚,他根本沒有留下指紋,無論是屋子門口,還是在麪館裡!”
“有道理!”戚隊拍着手掌,“魚頭,好啊,見微知著了!”
人一旦形成了思維定式,就會習慣地用因循定式的思維去思考問題,不願也不會轉個方向、換個角度想問題,這對警察來說是種大忌。
所謂思維定式,是指人們從事某項活動的一種預先準備的心理狀態,它能夠影響後繼活動的趨勢、程度和方式。舉個簡單的例子。譬如給人看兩張照片,—張照片亡的人英俊、文雅;另一張照片上的人醜陋、粗俗。然後對你說,這兩個人中有一個是全國通緝的罪犯,要求指出誰是罪犯,人們大概都不會猶豫,選擇前者的人數會遠遠大於後者。
認識的固定傾向,會產生的消極的思維定式,這,是禁錮偵探或者一般人思維擴散的一道無形枷鎖……
第二次和王小石交鋒,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上午人就被押了回來。
地點,鐘樓分局的審訊室。
沒有出現意外的抵賴、不承認或者歇斯底里,王小石還是一臉的平靜,但微微抖動的身體透露出了他此時內心的虛弱。
不過,他自認爲做的天衣無縫,也沒有任何目擊證人。
雙方都不說話,沉默一刻鐘後,魚頭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塊麪團擺到桌面,一句話不說,擺成一個圓圈,又拿出一瓶礦泉水慢慢地往裡面倒……
“還不老實交代,還需要我們再說什麼?”牛哥大喊一聲。.
一個動作,一句話,一個響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