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昨天晚上約納斯主動說了不要保鏢開車送,雅尼克上午又出了門,還開走了家裡剩下的唯一一輛車。
寒風之中,約納斯一邊費力地蹬着自行車,一邊吐槽自己學的太像了,然後自己找罪受。
他的家在梅根小鎮與琉森城交界處,距離城中心也只有五公里。
但是,這裡不是平地,一路上都是上下起伏的坡道。
向下的時候,輕鬆一些,但是凍的發抖,向上的時候,後面坐着一個人,蹬的累死人。
想要指望瘦弱的科斯特勒騎着自行車載他,他也於心不忍啊!
何況,科斯特勒根本就是一個懶鬼,連上坡讓他下來走幾步都不肯。
約納斯心裡吐槽自己,嘴上吐槽他。兩個人一路鬥嘴,終於來到了冰河博物館山坡下的一個超市。
瑞士的店鋪到了週末都會休息,現在是聖誕節和新年期間,除了一些專爲旅遊者服務的店鋪,就只有一些大型超市纔會開。
要是平常的時候,羅伊斯河邊的露天集市到了週末也會開,民衆會把家裡用不上的舊貨,自己種的蔬菜拿過來賣。
但是現在天太冷,本地的瑞士人大多去了熱帶地區度假,根本沒有人在這期間到河邊集市受凍。
所以想要買菜,就只能來超市。
停下了自行車,約納斯忍不住喘着粗氣。科斯特勒有點過意不去了,摟着約納斯的肩膀笑道:“中午我請客,昨天去蘇黎世,我媽媽多給了我一百瑞郎,我現在有一百五十瑞郎的鉅款。”
一百五十瑞郎,相當於一個瑞士人三四天的收入,對十七歲的科斯特勒來說,也能算得上是鉅款了……
“很好,我要吃施威霍夫酒店餐廳的檸檬魚飯。”
科斯特勒擠眉弄眼嘿嘿笑道:“還好你沒有點他們的法國菜。”
約納斯撇了撇嘴說道:“我絕不會在那裡吃一頓昂貴卻又難吃的大餐……”
施威霍夫酒店是琉森的一家對外綜合酒店,一樓的餐廳有一道檸檬魚飯很出名,但是其他菜系,難吃又昂貴。
琉森湖是雪山融化匯聚的湖泊,湖水冰涼。湖裡長的魚都是冷水魚,肉嫩味美。
琉森本地的做法是把魚宰殺之後,先用經過調味的麪粉包裹油炸一下,然後再進行煎烹。
因爲有面粉裹住了水分,魚肉鮮美,麪粉裡面的調料也能融入魚肉。在煎烹之後,趁着魚還是熱的,用檸檬汁擠上魚肉,稱得上是一種美味。
品嚐完這種美味。兩個人才趁着下午的生鮮蔬菜打折,進了瑞士最大的酷珀連鎖超市,買菜準備晚飯。
瑞士的氣候寒冷,在冬季,幾乎所有的蔬菜都需要進口,加上爲了保護當地農民基本收入,所以菜價高昂。
絕大多數的瑞士人都會在週末開車去法國,意大利,或者德國,奧地利去大采購,物價能低一半以上。
而上午買菜和下午買菜差價最低也有百分之二十,雖然他們兩個家庭都是豪富,但是對他們兩個人來說,能夠節省五十瑞郎,也是一筆不小的資金。
兩個人提了兩大袋蔬菜出了超市,科斯特勒還在疑惑問道:“約納斯,我不記得你會中國菜啊,爲什麼奧斯貝格他們會認爲你的中國菜做的非常好吃?”
“我早就偷偷練習過,準備給你們一個驚喜的。”約納斯斜瞥了他一眼,問道:“難道你下午還不回家?”
“爲什麼要回家?你家跟我家有區別嗎?何況……我還請你吃了午飯,然後陪你一起受凍……”
“好吧,不過想要吃好吃的,晚上就記得閉上嘴巴。”
“放心。外人面前,我永遠會維護你的。格魯克叔叔,你是要準備回家嗎?”
他們已經騎行到了羅伊斯河邊的卡佩爾廊橋,這是歐洲歷史最悠久的木製廊橋,到了春夏之際,敲兩邊都會栽滿鮮花,所以又被稱作花橋。
這座建於七百年前的木製廊橋有一百二十幅歷史油畫,記錄了中世紀黑死病蔓延的慘像。
後世的周磊來琉森旅遊的時候,這座橋依舊是琉森最受歡迎的名片,不過那個時候,這座橋已經是重修的了。
以爲在1993年的一場大火中,這座橋被燒燬了一半,雖然經過修復,但是已經不是有着七百年曆史的古蹟。
被稱作格魯克叔叔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是約納斯家離得不遠的鄰居,在日內瓦一家人才資源公司工作,他的妻子在市區開了一家女裝店。
因爲節日關門,他剛從店裡面出來,手裡抱着一捆可以收縮的木製欄杆。
“是約納斯和科斯特勒你們啊,家裡馬棚的護欄被黑司令踹倒了,我晚上就要出門,沒有時間修,只能先用備用的護欄應急。”
科斯特勒跳下了自行車,說道:“我可以坐你的車回去嗎?我可以幫你抱護欄。”
“當然可以,我馬上就好。”
科斯特勒嘿嘿笑道:“你這個傢伙一個人吹冷風回去吧……”
約納斯也不生氣,支好了自行車。“格魯克叔叔,我也可以給你幫忙。”
格魯克看了看護欄,又看了看他的自行車。“約納斯,我的車可能裝不下你的自行車。”
“沒關係,我自己騎車回去。新年期間,你還要出差?”
見兩個孩子熱心幫他幹活,格魯克也沒有拒絕,打開了汽車後尾箱蓋。“在芬蘭的冰球世錦賽出了一些岔子,我要過去處理。”
科斯特勒氣喘吁吁地抱着幾十斤重的欄杆。“格魯克叔叔,你要快一點。”
格魯克接過了欄杆,輕鬆地放進了後尾箱。“科斯特勒,你要多吃一點,你看約納斯,比你要強壯的多了。”
科斯特勒看着約納斯輕鬆地抱起了一捆欄杆,哼了一聲說道:“我纔不會跟蠻牛比力氣。”
“我可以把這理解爲嫉妒嗎?”
幫格魯克裝好了欄杆,科斯特勒拎着菜坐進了他的車裡,約納斯夾着自行車,不等他們就開始向回騎。
不一會兒,格魯克的車就超越了他,科斯特勒隔着窗戶得意地跟他揮了揮手。
有着以前的記憶,約納斯對科斯特勒這個朋友的感覺很好。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今後有這樣一個朋友,也不會覺得太過孤單。
回到家裡的時候,科斯特勒已經坐在溫暖的客廳裡,吃着零食,觀看着一場冰球比賽。
漢娜已經回來了,一進門就能聞到她在廚房裡烤點心的香味。“奶奶,維拉歐瑪的身體還好嗎?”
“他的身體很好,只是你的安德烈叔叔不太聽話,讓她很傷心。”
約納斯的這個姑奶奶是他爺爺最小的妹妹,生於1926年,她在五十年代嫁給了霍夫曼家族另一位堂親,盧卡斯霍夫曼。
那個霍夫曼家族可要比約納斯的家族富裕的多,這幾十年來,他們與他們的合作者奧利家族,一直是瑞士本土首富家族。
他們兩個家族控制着世界前三的羅氏製藥集團的絕大部分股份,相比約納斯家只有一家小銀行,根本不能比。
安德烈雖然是約納斯的叔叔輩,年齡卻只大了不到十歲。或許是家族的期望給了他太大的壓力,他一直表現的很爲叛逆。
大學畢業之後,他不顧所有人反對,跑到了非洲做慈善,在哪裡吃了幾年苦,卻依舊不改初心。
雖然因爲生活所迫,他回到了瑞士,但是也不肯進家族企業,反而愛上了環保。
總之這就是一個懷着理想主義的紈絝子弟,始終不肯腳踏實地地來做事。
“安德烈會想通的,反正現在的羅氏也不需要他操心。”
漢娜看了看約納斯笑道:“我很開心你現在就已經明白了身上的責任……”
約納斯上前抱了抱她,溫柔說道:“當然,我的理想就是成爲你的驕傲。我餓了……”
漢娜立即精神百倍,走向了廚房。“我烤了軟硬餅乾,你想吃甜的還是鹹的?”
“當然是鹹的。”
吃了幾塊鹹的軟餅乾,看了看時間,約納斯就開始整理起了自己買的菜。
漢娜也沒有閒着,給約納斯打着下手。“你的中國菜真的做的很棒?爲什麼以前從來沒有表現過?”
“奶奶,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昨天經過了我爸爸他們的驗證,所以我今天才敢表現。”
“很好,希望今天的晚飯不會被你弄得一團糟。”
“當然不會。”
科斯特勒在客廳大聲喊道:“約納斯,需要我幫你烤牛排嗎?這是我的拿手好菜。”
“不用,你今天就等着吃好了。”
穿越過來幾天,約納斯已經發現歐洲人與東方的差異,不僅體現在生活習慣上,甚至包括生理構造都有些不同。
比如以前的他很喜歡川菜這樣的重口味,但是變成約納斯以後,過麻,過辣,嘴巴和舌頭就受不了。
所以,他在準備食物的時候,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儘量以清淡爲主,不過分傷害到他們的味覺。
那些直接接受川味,湘味的外國人,畢竟是少數。
買菜的時候,約納斯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今天準備了十多個菜,除了一個麻婆豆腐有點辣,其他幾乎都不辣。
經過一番準備,所有的菜都已經被分解好,裝在盤子裡等待下鍋。
只有一份香菇燉山雞的湯,加上了各種調料之後,放在燃氣竈上,開始燉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