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咬着牙，低下頭：“可是我們卻拿走了你的救命藥……”
明楨的呼吸也是越來越急促：“這……不也說明了，你們是真的很在乎我姐嗎？我要死，只是天意如此，明族的人，註定英年早逝，但我很希望，我姐能擺脫這個命運……因爲她是明族的最後一個人了……”
我強顏歡笑：“不，這不是還有你嗎？”
我此時真的很盼望明楨給我一個驚喜，說他只是在開玩笑，自己根本不會死。
明楨搖搖頭：“我馬上……就……沒命了！”
明楨的面色已經開始虛弱起來，宛如一個岌岌可危的重病者。
“不，一定有辦法的，你把你的藥方子給我，我現在就去找靈兒……現在就去配藥，我們再找一朵夕陽花，再找……”我的話還沒說完，明楨的身體忽然沉沉倒了下去。
“明楨！”
我急忙上前，一把扶着明楨的身體。
就在這時，我聽到不遠處傳來“咕咕咕”的聲音。
我扭頭望過去，就看到在不遠處的草叢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正望着我，我目光剛剛投過去的時候，小飛龍的腦袋從裡面探出來。
我顫聲道：“小飛龍，你不過來看看你的主人嗎？”
小飛龍低下頭，又發出“咕咕咕”的幾聲，音調聽起來非常低沉，然後十分有氣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明楨還有一口氣，望着不遠處的小飛龍苦笑道：“那……小飛龍，我也對你有所隱瞞了……你見到洞裡的大蛇了麼？”
我點了點頭：“見到了。”
明楨有些虛弱地道：“我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那條大蛇……就已經在山洞了，小飛龍……以前也是一條小蛇，守護在那大蛇的身邊……後來那大蛇逐漸不能動彈，估計……也是老了吧，但是它身體龐大，不能獨佔洞穴……我和小飛龍便用很多鐵鏈將它懸于山洞之中……每隔一段時間，我和小飛龍都會摘很多奇花異草給它……餵食，延續它的生命……”
“原來……那大蛇是你和小飛龍綁上去的……”我有些驚歎，如此龐然大物，他們到底是使用的什麼方法？
不過現在這我都不關心了，因爲明楨命不久矣，讓我心中驀然悲傷。
明楨望着小飛龍，忽然擠出一個笑容：“我死之後……那大蛇也要歸你一個……一條蛇照顧了……保重……”
小飛龍望着明楨，我隱隱看到它的瞳孔中居然流露出一串淚水。
看到這一人一蛇，我也不覺悲從中來，明楨忽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臂，顫抖着聲音對我說道：“我死了這件事兒……千萬別……別告訴我姐……也……也別……別怪靈兒……倘若有一天她知道了……也別……別抖出靈……靈……”
明楨的話還沒說完，咬着乾裂的嘴脣哭了起來，問我：“我姐……她現在還漂亮嗎？還和以前一樣漂亮嗎？”
我緊緊抓着明楨的手，點頭笑道：“漂亮，很漂亮……”
明楨擡頭看着夜空中的月亮：“真想……真想……見見她……”
說完這句話，明楨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
“明楨……明楨？”不知爲何，我已經沒有了先前激動的情緒，輕輕搖晃了明楨的身體。
可是明楨早就已經停止了呼吸，我搖晃了兩下，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咕咕咕……”
小飛龍慢慢地爬了過來，然後長長的身體輕輕把明楨的腰部纏住，伸出舌頭在明楨的臉上舔舐着。
小飛龍非常悲傷，瞳孔之中的綠色光芒也是霧濛濛的一片，最後它身體像是沒了力氣，軟在了明楨的身上。
我心中百感交集，明盪漾這麼多年來一直想找的弟弟，今天終於被我見到了，可是我見到的也是他最後一面。
明楨的死，我們都脫不了干係，我們明明都只是想救明盪漾，卻不想到害死了他的弟弟。
“明楨……對不起……”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句對不起，但是對不起也沒什麼用，明楨也醒不過來了。
“張浪……我……對不起……”就在此時，拓跋靈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慢慢回頭，就看到拓跋靈、蘇拉斯和趙凱慢慢地從山林中走出來。
“你們來了？”我強忍着心中的怒氣，語氣平淡地說道。
我真想臭罵他們幾個一頓，可……我罵不出口。
而且罵有什麼用，明楨也活不過來。
拓跋靈抿着嘴脣，眼淚汪汪地低下頭：“早就來了，一直在這裡聽你們說話……”
這是我第一次在拓跋靈臉上看到這麼委屈難過的表情，她的身體癱軟下去，跪在地上，哭道：“我也沒想到他就是盪漾姐的弟弟……沒想到……對不起……對不起……”
拓跋靈不停地說着“對不起”，蘇拉斯也是面色沉重，嘆道：“現在小盪漾的命有救了，但她的弟弟……卻因我們而死……”
蘇拉斯慢慢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沉聲道：“之前他也說過，想要了我的雙臂，他因我們而死，我蘇拉斯……就把雙臂卸下來給他陪葬吧！”
“住手！”
眼看着蘇拉斯就要動手，我急忙叫道：“你也聽到他說了什麼吧？他說，不希望他姐姐知道他的事兒……要是你雙臂砍下來，我們怎麼和小明解釋？”
蘇拉斯愣住。
我又咬牙道：“現在正是小明需要幫助的時候，你蘇拉斯可是咱們這一邊的主力，難道你不想幫小明瞭？你雙臂都沒有了，又怎麼去對抗湮滅組織的人？”
蘇拉斯沉重地嘆氣，用力將手中的匕首一甩。
刷。
一道白光閃爍，蘇拉斯手中的匕首直接沒入了山林中的一棵樹幹之上。
“張浪，我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拓跋靈已泣不成聲，看到她這麼難過，我也是心如刀絞。
趙凱眉頭沉重：“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回去……怎麼和明盪漾說？”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看着地上的拓跋靈，說道：“這件事兒……即使明楨不交代，我們也不能告訴小明……至少……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