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運會的傳單，你做好了嗎？”
風曦問道。
“這個做好……倒是做好了。”玉宸面色古怪，“但是！”
“你確定，真的要趁着道德和元始兩位天尊講道的盛大活動底下，搞這些動作？”
“不趁着這個時機，難道還有更好、更快捷的宣傳方式嗎？”風曦反問，“也只有天尊講道的盛會，才能徹底將這崑崙山給折騰的活躍起來嘛！”
“雖然說，已經有道門的那些徒子徒孫跑腿宣傳，可這也僅限於讓人知道都運會這件事而已……人家來不來參加，還是兩碼事呢！”
“萬一覺得太遠了怎麼辦？萬一人家懷疑這裡面有陰謀怎麼辦？萬一妖族的間諜機構做手腳怎麼辦？”
“所以了……”風曦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平臺，好吹起一股輿論的風，引動思潮。”
“有一句話說得很好——”他淡笑着，“人數過萬，智商減半！”
“我縱然略有智計，可單洗腦一個有基本三觀的人也不容易。”
“但是呢，人數一多起來？”
“那就不是那麼困難了——在這羣人沒有一個極度聰慧理智領袖帶領的前提下。”
“人云亦云，利益立場，頭腦發熱……太多太多的合適切入時機，都是我施展手段的舞臺！”
風曦捏着一枚後大頭，笑容愈發玩味，“比如說暗中引導兩個素有仇怨的族羣摩擦碰撞，之後我們巫族順勢出現，站在和平友愛的立場上，提出讓他們去都運會上較量，用不流血的方式分個族羣等級高低……如何？”
玉宸陷入沉思。
“有一就有二……這樣的例子一出現，很快就會急速擴散，傳染蔓延——我真不信了，在這洪荒世界能混出點樣子的族羣，不跟周圍鄰里結點什麼因果糾葛？”
“都運會嘛，不正是一個很好的解決因果的平臺？順帶着還能包裝我巫族的形象，倡導和平！”
事實上，巫族最能打，全民皆兵！
“化解因果？你確定這不是幫妖族消解內部矛盾？”玉宸狐疑。
“嘿，怎麼會？”風曦冷笑，“我會做這樣資敵的事情嗎？”
“的確，正常來講，一個良性的賽事，在良好的指揮策劃下，是可以化解一下矛盾……但這裡面的難度太高了！”
“得賭我們這些策劃的一心爲公，還有參賽選手背後陣營的誠信，甚至是一個個族羣的個體成員基本道德修養素質。”
“你說，這可能嗎？”
玉宸沉吟，而後搖頭。
不可能的，不現實的。
“這就對了嘛！”風曦悠悠道，“不說我們吹黑哨……單說都運會上各個領域分出排名，這看起來沒問題，但卻處處都是問題。”
“排名本質，是背後各自族羣的高低……若是兩個族羣素有仇怨，最後一個高一個低，高的那方會不嗤笑低的嗎？”
“我們在暗中給宣傳……不，甚至都不用宣傳，只需要用實際行動給推波助瀾一下就可以。”風曦道，“我們駐紮崑崙，除了跟此地大神通者聯絡交流，還有開辦坊市、交易批發資源等等。”
“到時候稍微做點手腳，讓有仇怨的高低族羣在其中互相敵視，矛盾更深更大，輕而易舉。”
“低級族羣被高級族羣欺辱，新仇舊恨上來就不說了……被我們暗地裡高高捧起的高級族羣，心態一飄，嘴上沒個把門的，言語嘲諷，極盡羞辱……”
“嘖嘖嘖……要是低級族羣來進行貿易的生靈中，再有個臥薪嚐膽、君子報仇千萬年不晚的狠角色……你不覺得，這太有趣了嗎？”
風曦越說，越是興致勃勃，那種搞事的慾望衝動，簡直是不加掩飾。
他像是在坑人這領域上有着天然的最強大天賦潛能，初一上手就是此道的宗師人物！
“……”玉宸默默鎮壓下去自己身上豎起的汗毛，平復稍有起伏的心境，然後纔開口，“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你當是在寫故事書呢？”
“哈！”風曦大笑，“這就是你錯了……有時候，現實可比故事更魔幻！”
“況且，現實怎麼了？現實就不能安排了？”
他左顧右盼，“我雖然不是大羅，沒有大羅那種強行安排天意的本事……但我可以因勢利導啊！”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只要利益的誘惑夠大，什麼是安排不了的？”
“一筆生意的賺頭夠多，那麼你說那族羣安排的負責人手，會是怎麼樣的角色？”風曦自問自答，“當然要麼是地位夠高的，要麼本事過硬的……”
“而我們呢，默默觀察，默默記錄，用千年、萬年爲單位的時光去謀劃，挑選容易算計的目標，暗中引導，還怕不能給安排了？”
風曦揮灑智慧的筆墨，書寫陰謀的篇章，“這裡面結下的仇恨，對妖族內部的挑撥離間暫且不說……轉回到比賽的問題。”
“既然排名上下，涉及種族高低，還有更重要的實際利益、安全問題，還怕那些族羣不盡力？”他淡然一笑，“第一屆都運會結束後，我就出本書。”
“明面上排行此地各族羣的上下序列，但你信不信……這本書會成爲獵殺者的行動指南？”
“畢竟，各個領域的獲獎情況，很生動的反映出這個族羣的一切優點弱點——速度如何？力量如何？神經反應如何？什麼境界有怎樣表現？等等等等。”
“小細節中，埋藏最大恐怖……一場運動會，讓萬族暴露出自身的普遍性優劣，得到未來交戰的重要情報信息。”
“況且就算沒有我巫族，但是妖族內部的食物鏈網關係……這本書的存在，已經是爲獵殺者羅列好了菜單食譜——告訴他們，比之低級的，都可以獵殺！”
“講道理，我們巫族能殺多少妖？”
“殺妖最兇最狠的，其實是妖族自己啊！”
“弱肉強食……那我們就索性幫他們貫徹到底！”
風曦微笑，卻讓玉宸不寒而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個中道理，我想那些族羣在親身體驗之後，就會明白過來……或許不知道有我們的謀劃，但絕對清楚，都運會上的排名不能差。”風曦道，“他們嗑藥啊、作弊啊，也一定要壓過對頭，把自己的排名往上提一提，畢竟越高就越安全。”
“面對危險，有時候不需要有能對抗危險的力量，只要你賣隊友賣的夠快就可以了。”
風曦往自己鼻樑上架了一副眼鏡，用一種過來人的老成持重語氣說着，彷彿是不再年輕、看淡世間風雲的老人，有最深邃的人生智慧經驗。
“而且啊，這裡面還有一個好處，便是確保了都運會的持續舉辦……因爲輸急了眼的賭徒，絕對不會放棄最後的籌碼！”
“別看他們在賭場裡輸的多……但是真要說封了賭場，他們比誰都急！”
風曦一推眼鏡，“你看，我這一整套的幕後黑手佈局如何？是不是很帥？”
“妖族想要熔鍊萬族爲一族，我就給在裡面添堵挖坑，埋下分裂的火種……縱然到了跟我巫族開戰的時候，也不會消泯！”他意味深長的道，“因爲在很多人的心中——異端，永遠比敵人更可恨！”
“他們並不會明白，也不願意明白，在什麼時候應該放下彼此的矛盾，一致對外。”
“我澆灌都運會的花，如果能給妖族結出這樣的果，那便是再美妙不過的事情了。”
風曦臉上帶着淡淡笑容，讓玉宸抱緊雙臂，一步一步悄悄的遠離。
這是大佬。
惹不起的那種大佬！
別人家的大佬，那是心中有溝壑，肚裡能撐船。
他這裡？
心中有深淵——看不到底限。
肚裡有血海——紅到發黑的壞水在流！
“你躲那麼遠做什麼？”風曦和和氣氣道，“我這人向來靠譜，從不殺熟，你是我隊友，我不會坑你的。”
“我又不信奉‘隊友祭天，法力無邊’，你那往牆角里縮的樣子，會讓別人誤會的！”
玉宸不想接話。
站風曦身邊，他覺得沒有安全感——即使背後有天大靠山，也絲毫不踏實。
“好吧，隨你便。”風曦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一旦稍微給人解釋一下大體戰略規劃，就會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待……但這能怪我嗎？”
“我也很無奈呀！”
“都是后土大人安排的工作，說到底我只是一柄鋒利的刀劍……傷了人，怎麼能怪我？”
“這年頭，軍師難做啊！”
他嘆息不止，玉宸內心深處也在腹誹不停，‘我信了你的邪！’
‘大體戰略規劃就這麼喪心病狂，要是細節還得了？’
‘這就是炎帝的小號……炎帝特麼的究竟是何方神聖？這麼可怕？’
玉宸借用着背後靠山的資料庫，開始瘋狂的配比起來，一個個古老時代中的危險名字，開始涌現。
“咳咳！”風曦乾咳兩聲，“總之呢，都運會的宣傳方面，必須要貫徹落實，藉助着天尊講道的大好平臺，徹底鋪開攤子。”
“這裡面，一切艱難險阻，都一定要攻克！”
“你這是在爲難我！”玉宸連連搖頭，“好好的道門盛事，要是夾雜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進去……道德和元始兩位天尊，事後還不得聯手把我背後那位給往死裡揍？”
“我背後那位倒黴了，我又能落的好？”
玉宸使勁的推拒。
只是推拒着推拒着，猛的想到了風·狠人·曦剛剛纔表演過的可怕城府，語氣瞬間就軟下去，委婉了一些，“平白無故的禍害別人家活動，總是不好的對不對？”
“平白無故啊……也對！”風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從功德箱裡一撈，瞬間便是一百枚後大頭摞在了一起，“你看，這不就有財有故了嗎？”
“……”玉宸的瞳孔收縮，“這……”
“不行嗎？那……這樣呢？”風曦又是一撈、一放，三百枚後大頭就堆一起了，“如何？”
“嘶……”玉宸微微抽了一口涼氣。
“還不行？”風曦挑挑眉，再加了兩百後大頭，“這樣如何？”
“我想，應該是夠了吧？”他輕笑一聲，“我想，道德和元始兩位天尊，應該也不會特別在意這方面的小事——畢竟類似的道門講道活動，都舉辦了多少次？”
“我代表身後的巫族，付出利益賄賂……哦不，是贊助道門的盛事，只爲取得一次場外宣傳的活動空間，應是不過分吧？”
“對……不過分！”玉宸把手一招，那些後大頭便到了他身前，愛惜的來回撫摸。
風曦笑笑，不以爲意，又摸出兩百後大頭，往前一堆，“這些呢，還有勞你給兩位天尊的弟子分發一二，請他們在我等宣傳的時候，多多幫襯一二。”
“哈？”玉宸聲音提高了八度。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唔，忘了現在輪迴還沒影。”風曦啞然，“這兩位天尊的弟子主動賣力配合，我們的工作也更順利是不是？”
“能拿錢收買大能的弟子，爲什麼不做呢？”
“對……”玉宸連連點頭，而後略有尷尬的輕咳兩聲，“哦，對了，我突然想起……過個三百年，靈寶天尊也要講道。”
“這個……你要不要也贊助一二？”
風曦無言。
好半晌，他才道，“這時間太遠了點……”
“太遠嗎？這可以提前……十一年、不，七年後如何？”
在被風曦推攘出去之前，玉宸還在爭取着，“實在不行，五年也可以啊！”
“等靈寶天尊放出風聲了，你再跟我扯這些吧！”
風曦微笑看着大殿外的玉宸，砰的一聲關上了殿門。
世界清靜了。
風曦搖搖頭，拿出賬本，開始記賬，任何一筆花銷開支都記錄在冊，日後好找后土祖巫報銷。
寫着寫着，他又回想起了輪迴戰略的缺陷問題，心頭髮虛。
深深吸了一口氣，風曦自我安慰，對上級領導報以信心。
‘我們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要害怕，微笑着面對它！’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頂上！’
‘要對祖巫充斥信心，能用輪迴反殺，擊敗聖皇！’
‘加油！后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