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李氏之殤
李氏呼呼的喘着粗氣，這才小產的身子，又是一番折騰早已經到了極限，她知道就算過了今天她的身體也徹底的毀了。李氏的臉色透着一股死氣沉沉的青灰色，幾乎是整個身子都靠在那兩個婆子上，可是她的腦袋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上官睿，看着衛澈等人恭敬的神色竟也猜出了他的身份。憐惜的看一眼衛青玉姐妹二人，纔對着老太太說道：“是我慫恿着宵哥兒對付衛欣兒的，也是我派人遣走了二門處的守門婆子，放宵哥兒進的內院，我想讓宵哥兒毀了衛欣兒的清白，然後逼着她嫁給宵哥兒爲妾，這一切跟玉兒和鳶兒無關，玉兒弄污衛欣兒的衣衫是我吩咐的，但是她並不清楚我要做什麼，她只是聽從我這個做母親的吩咐而已。”
李氏大概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承認了所有的一切，隨即冷笑着睨了一眼老太太嘲諷道：“你不過是沒有生育的繼婆婆，我又何必要尊敬你，會把你從鄉下接過來也是因爲秦家得了勢，想要藉着你的路子搭上惠妃娘娘這一條線。”
老太太早就看清了二房一家子的性情，因而李氏這樣說也沒有讓她產生憤怒的心情。
到是李氏覺得猶自不過癮，千方百計的想讓老太太不舒坦，指了指衛澈和衛青鸞兄妹二人冷笑道：“你以爲他們兩個是好的，他們也不過是爲了利用你而你，好歹你也是一品的誥命在這京裡頭也有幾分人脈，這人與人相處不過就是個互相利用罷了。”
老太太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淡淡的說道：“他們好不好我心中自有數。”在她看來李氏的心態已經扭曲了，一開始許是貪婪，想着霸佔威遠侯府的財產，隨着時日的延長，這份貪婪也漸漸的變了質，甚至可以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加害無辜的人。
李氏用力的喘了兩口氣，方纔又道：“我做下那麼多事今日是劫數難逃，不過衛延懷在你遺棄我的那一刻我便決定拉着你一起下地獄，免得到時你還要禍害玉兒他們。”
氏的小身婆。衛延懷的臉色突變，恨不得上前堵住了李氏的嘴。
李氏朝着嘿嘿一笑，那張平日裡看上去頗爲慈善的臉變地猙獰而又扭曲，“衛澈，你以爲你這個二叔真心當你是侄子嗎？你錯了，我藉着管家的權利貪下侯府的財產，你二叔也是知道的，他只嫌我不夠貪心，攔的錢財不夠多。就連你頭上的那個爵位呢，他也虎視眈眈的瞧着呢，只等着哪天你們大房死絕了，這爵位可以落到他的頭上。還有衛青鸞中秋之前的落水也是我安排的，不過你們的好二叔當時可沒時候什麼反對的話。”
衛延懷越聽越心驚，李氏這當真是要拖着他下地獄呢。
衛澈原本還算平靜的臉在聽到李氏說起青鸞的落水事件時乍然變了色，青鸞是他的逆鱗，誰碰誰死，對衛延懷僅剩的那點情分都消耗光了，衛澈的眼裡只剩下了冷意。
老太太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知道二房一家子自私涼薄，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曾經竟然謀劃過青鸞的性命。
衛欣兒心中一緊，不由得伸手握住青鸞的手。青鸞卻是面色平靜，衝着衛欣兒微笑示意她沒事。這一幕自是沒有逃過上官睿的眼睛，他的眼裡閃過幾絲興味，衛延慶的這個女兒當真是心性堅韌啊。
李氏瘋狂的笑着，整個汀蘭堂裡只剩下她尖刻的聲音，漸漸的那雙眸染上深深的悲哀。看向衛青玉的臉龐帶着無盡的憐愛：“玉兒，鳶兒的性子衝，你是姐姐，以後要多讓着她點，還有多多勸勸你哥哥上進，如今你們能做的也只有互相依靠了。”
衛青玉木然的點了點頭，她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那種一下零落成泥的滋味讓她活絡的腦子幾乎沒法子再思考了。
李氏木然的將目光轉到李沁的身上，道：“李家的人天生都是自私的，沁姐兒，你今天做的一切姑姑也不怪你，希望以後李家看在我沒有連累他們的份上，能夠看顧着我的幾個孩子。”
青鸞沉沉的望着李氏，心裡頭突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下一瞬，就見到李氏掙脫開兩個婆子的手，朝着柱子衝了過去。
“嘭”的一聲巨響，李氏倒在了血泊上。
李氏選擇了這種慘烈的方式結束了她的性命，但凡自私的人都是惜命的，青鸞知道若非衛延懷要休了李氏，若非衛延懷一腳踹掉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李氏是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整個人汀蘭堂死一般的寂靜，白晝上前探了探李氏的鼻息，朝着衆人搖了搖頭，立時的氣絕身亡，可見李氏的尋死的決心。
青鸞冰冷的臉染上了一絲怔然，心頭漸漸的浮上了一絲悲哀。希望下一輩子李氏能夠擦亮了眼睛，別在看上衛延懷這樣的男人。
衛青玉被那汩汩流了一地的血刺紅了雙眼，也激了她最後一絲沒有泯滅的良知。
“娘……”衛青玉連滾帶撲的到了李氏的跟前，顫抖的雙手卻是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只不斷的搖着頭，喃喃自語道，“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娘，你醒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玉兒。”
李氏的人已死，以前所做過的一切惡事也都隨着她的死煙消雲散了，只是堂上的人還記得即便是李氏這樣的人到死最記掛的也是自己的兒女。
上官睿看着堂上的一切，最後卻是將目光落在了呆若木雞的衛延懷身上，“你這樣的人當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夠洗刷你身上的罪孽。”
衛延懷渾身一抖，目光恐懼的望着上官睿，身子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上官睿見他這個樣子，甚至連李氏的一半勇氣都沒有，厭惡的搖了搖頭道：“不過算了，像你這種汲汲營利的人，若是失去了一切纔是對你最大的懲罰，汪公公，傳朕的旨意，革去衛延懷身上的官職，用不錄用。”
衛延懷幾乎是從絕境裡撿回了一條命，身上就跟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聽到皇上只是革了官職而沒有要了他的命，心裡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的他還不明白一個道理，有的時候活着受罪，比那死了解脫更難受千百倍。
上官睿瞧了一眼地上的李氏，又看了一眼衛欣兒，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雖然李氏最後的自戕給汀蘭堂蒙上了厚厚的陰影，可是這不代表他忘記了這些人對衛欣兒的算計。13acv。
他的目光冷冷的轉到李沁的身上，這個女子從頭至尾都跟斷了脊樑骨似的趴在地上，可是他還記得剛纔那一番逼迫衛欣兒爲妾的話，既然那麼想讓人爲妾，那就自己先嚐嘗妾的滋味吧。
“汪公公，傳朕的口諭將這位李家姑娘賜予二傻子爲妾。”上官睿自然不知道二傻子是誰，不過剛纔衛青鸞那一招以牙還牙讓他很是欣賞，因而也就順着她的話直接將李沁跟二傻子湊成了一對。
怕是那二傻子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活了三十年沒有討到一個老婆，最後竟然得皇上親口賜了一個嬌滴滴的妾。
李沁瞪大了雙眼，滿臉的傻樣，妾，還是一個奴才的妾，如果她夠狠得下心來，此時就該學李氏一頭碰死在了這汀蘭堂，可是她的身子一陣陣的發軟，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死的勇氣。
“對了，還有剛纔那男人，朕聽說他還是一個秀才，這樣的秀才根本就是全天下讀書人的恥辱，不管他是死是活，革去秀才的功名，永遠不可參加科舉。”上官睿可沒有忘記李宵，儘管剛纔的李宵表現很是怪異，可是敢覬覦自己女人的人，他是不會放過的。
又停頓了片刻，上官睿索性替老太太說了她再難開口的事：“朕勒令衛延懷一家三天後搬出威遠侯府，免得將好好的威遠侯府鬧地雞犬不寧。”
皇上都開口了，衛延懷再沒有任何理由留在威遠侯府了，在重重的打擊之下，衛延懷再也受不住的雙眼一翻暈了過去，此時也沒有人去看他的情況，橫豎他也不會立時死了。
老太太心中可以說是百感交集，今天的這一連串的變故，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難以忘懷，不過好在皇上是個明智的，甚至還替她這個老太婆處理了最難的事，老太太彎腰朝着皇上行了一個禮。
上官睿擺了擺手道：“朕出宮久了，也該回去了，老夫人和老人家留步吧。”
幾個人一聽到上官睿的話紛紛跪下恭送他，上官睿撣了撣身上的衣衫，朝門口走去，經過衛欣兒的時候腳步一頓，對着她說道：“等開了春，朕再派人接你進宮。”
衛欣兒身子一顫，低着頭也只能捕捉到那一雙繡着蟠龍繡紋的靴子從自己的跟前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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