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裡最可怕的是寂靜,那種可以侵入到骨子裡的寂靜。
黑暗中,她總覺得有無數雙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分不清楚誰是誰,卻又不敢閉上了眼睛,只要一閉上眼睛,那些身影就會朝着自己奔涌過來。
“啊,啊……”
樑巧巧尖叫了幾聲,身形慌亂,“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她看見了環兒,看見了廚房裡的小丫頭,看見了洗衣房裡的李媽媽,她們都尖嘯着朝自己奔過來。
“不要啊,我沒有殺你們。是你們這羣賤人自作自受。”
樑巧巧還在罵,身形卻愈加瑟縮了起來,她緊緊得抱着自己的身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那些東西撕碎一般。、
“求你們了,求求你們離開我吧,我再也不會了。你們……你們去找樑以薇啊,她纔是害你們的人、”
樑巧巧的聲音已經沙啞,聽上去如同破鑼,拉鋸似得割扯着每個人的心臟。
“啊,不要啊,不要過來……”
外間守着的侍衛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蔑視。
三小姐竟然是這般的人,四小姐還私下來了好幾次,每次都提着東西來的,並且囑咐他們要是三小姐有事兒就趕緊去通知老爺。
期間三小姐絕食的那一次他們去找了老爺,老爺只是冷冷得說了一句,既如此,就讓她絕食吧。
三小姐着實太不對了,現在想起之前樑府裡發生的那幾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瞭起來。
雖然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只是下人們心裡都明白了,那是三小姐在設計陷害四小姐呢。
幾個侍衛對於這種事情絕對保持沉默。
一個時辰之後,樑巧巧噤聲了,整個暗室如同地獄。
門,驀然間被推開,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吳媽媽掩了嘴,對着身後的秦氏說道,“夫人,您稍微後退一些。”
秦氏這才後退了兩步站定,吳媽媽這才朝着守着的護衛們吼道,“還不快去將三小姐帶出來?你們這羣狗奴才。”
護衛們對視了一眼,平常送飯的時候還不曾注意,這一下整個
屋子裡腐朽夾雜着惡臭的味道撲面而來。
秦氏擺了擺手。
護衛們瞬間放下心來,這只是在外面就能聞到這種味道,這裡面指不定什麼樣子了呢。
“吳媽媽,讓他們推下去。桑枝,你和綠枝進去將三小姐帶出來。“
桑枝和綠枝都是秦氏身邊的丫頭,自然知道樑巧巧對於秦氏的重要性,兩個人應了諾急忙走了進去。
暗室裡的氣味熏天得重,桑枝和綠枝找尋了一圈,纔在西邊的角落裡看見了瑟縮成一團的樑巧巧。
“三小姐,三小姐,你醒醒……夫人來接你了。”
“母親?”
隔了半晌,樑巧巧才做出迴應,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她們兩個,卻又猛然間縮了回去“你們是樑以薇那個賤人派來害我的人,我不和你們走。”
到底沒有辦法,她們兩個只有架起樑巧巧朝着外間走去。
光線略微有些刺眼,樑巧巧此時已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只覺得渾渾噩噩般的難受。
而架着她的桑枝和綠枝此時更是難受,樑巧巧身上散發出來的腐朽的味道,一點點得鑽進她們的鼻尖,侵襲着她們的心臟。
“三小姐,三小姐……“
吳媽媽拍了拍樑巧巧的臉龐,卻在她睜眼的時候快速得將一方錦帕捂在了她的眼睛上,被關在暗室這麼久,剛剛出來接觸陽光是很容易讓眼睛受傷的。
“先扶小姐回房洗漱。“
“是夫人。”豈料此時樑巧巧卻猛然間掙扎了起來,瞬間掙脫了桑枝和綠枝的鉗制,跑到了秦氏的面前,伸手就要朝着秦氏抓去。
幸而吳媽媽眼疾手快將樑巧巧攔下來了,看見已近癲狂的樑巧巧心中卻越發心酸了起來。
這哪是哪個驕傲的樑家三小姐啊?
“樑以薇,你個賤人,你給我滾,你竟然好意思出現。”
樑巧巧還在罵着,顯然是氣急了。只是她分不清楚人,順手扯下自己眼前的眼罩,就要動手之時,只聽見秦氏厲然一喝,“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小姐給帶走?“
綠枝和桑枝兩個人早就已經被樑巧巧的樣子嚇着了,
被這樣一吼,兩個人身子顫抖了一下,這才拉着樑巧巧走了。
屏兒小心翼翼得將湯上的浮油撇去,看着在旁邊看書入神的樑以薇悄然得說道,“小姐,你聽說了沒?三小姐瘋了。“
樑以薇擡頭看了一眼屏兒,索性此時廚房裡也沒有多少人。
屏兒見樑以薇也沒有制止自己,愈發認真得說了起來,“據說啊,打開暗室門的那一剎那間,兩個護衛直接給薰跑了。夫人讓綠枝她們去扶,三小姐直接見人就抓啊,只是……只是……只是三小姐口裡叫的你的名字。”
樑以薇合上手中的書,輕敲了一下屏兒頭,“別道聽途說。想要知道她是真瘋還是假瘋,去一探究竟就知道了。”
屏兒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要知道去踩別人傷疤的事情,誰都是比較樂意的。
“小姐,我們要不要帶什麼禮物?”
“就去將尚衣閣送過來的新衣樣式帶上吧。”
樑以薇的眼中難得露出了一絲狡黠。
樑巧巧安靜地靠在秦氏的懷裡,秦氏用手輕輕地撫摸着樑巧巧的髮絲,眼神溫柔如水。樑以薇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只覺得心中一酸,兩世爲人,但是她另一位都沒有一個如這樣對待自己的長輩。
生母早逝,父親只會利用自己,母親卻是怨恨自己之極。
樑以薇的眼神微微一閃,平復下了自己略微難受的心情,這才踏腳走了進去。
“四小姐,你來了。“
“吳媽媽。“樑以薇示意屏兒將湯放在了桌子上,躬身行了禮,這才說道,”母親,這是女兒親自熬製的湯,您嚐嚐。“
“擱下就下去吧。”
顯然樑以薇的目的還沒有達到,自然不會輕易離開,她默然了一陣,“三姐如何了?”
樑巧巧在聽見樑以薇聲音的那一刻就開始躁動了起來,只因爲秦氏的手慢慢地撫摸着她,所以倒也是不明顯。
此時被樑以薇這樣一問,趴在秦氏膝蓋上的樑巧巧擡起頭來,雙目通紅,“樑以薇,你個小賤人,我要殺了你。”
說着就要衝下去,卻被秦氏攔腰護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