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歌勉強用了一些早飯,便起身去老宅看母親:他在府里根本靜不下心來,也坐不住。不能去看紅袖,所以他索性去尋沈夫人,也免得自己心猿意馬的難受。
他剛走不久,萱姑娘使人來請沈妙歌的人進了院子,不過,來的那丫頭卻只見到了點嬌。
點嬌很親熱的笑着:“妹妹你來晚一步,我們爺去老宅看夫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也沒有交待,我還真是不知道。讓妹妹白白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要吃杯茶歇歇腳?”
那丫頭只好帶着失望轉身回去了,她走不久,平南郡主使的人便到了,來人說郡主有事兒想請小侯爺相幫,萬望小侯爺答應。
點嬌聞言依然嬌笑連連“我們爺出去了,今兒還真沒有空閒能去郡主那兒,我也不知道爺什麼時候回來--如果是其它的事情,郡主來請我們自然要去請爺回來的,只是我們爺去伺候我們夫人盡孝道去了。”
她看了一眼那丫頭“要不,等我們爺回來,我馬上就給我們爺說,讓我們爺去給郡主請安?只是累姐姐白走這一趟了。”
又是一個失望而歸的。
點嬌打發走了兩撥人以後,她臉上的笑容也斂了起來:當真是不讓人安生啊,刀子輕輕一嘆,招手喚過來一個丫頭,附耳叮囑她兩句後,讓她帶着一個小丫頭坐馬車出府了:她們要去的地方是鄭府。
當天下午沈妙歌回來之後,聽點嬌說萱姑娘和平南郡主都使了人來,便微微皺起了眉頭:萱妹妹倒也罷了,平南郡主卻絕對是沒有安好心的。
他現在沒有心思去任何地方,讓點嬌打發人去兩處說他身子有些不舒服,近兩日要好好的在房中休養,然後便歪在了牀上,呆呆的想心事。
沈老祖自然是聽說了關於沈妙歌的事情,她眯起眼睛又睜開之後,擺手一笑“由着他們小孩子家去吧,我老了,操不得這麼多的心。”
沈太夫人聞言,看向沈老祖說道:“老祖宗,你看郡主那裡。。。。”
“郡主?”沈老祖微笑:“她想做什麼就由得她做什麼,她是郡主我們能怎麼樣,是不是?”她說完又看了一眼沈太夫人:“你啊,不應該多想的事情就不要多想。”
沈太夫人還想再說萱姑娘的事情,看到沈老祖已經合上眼睛,便知趣的閉嘴告退回房。
她實在猜不透沈老祖要做什麼,很多的事情其實只要她們一句話,便可以省了琦兒他們很多的麻煩,可是沈老祖卻偏偏不說,有時候她還會火上澆油。
是在教琦兒和紅袖當家理事嗎?只是也不能是這樣的教法啊,說不定會讓琦兒受傷或是。。。。,不過沈太夫人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咽回肚裡。
沈妙歌到了晚飯時分還是不想動,點嬌喚他時他假裝熟睡不應,點嬌偷偷瞧瞧他的臉,便不再喚他,只是自言自語的道:“唉,真不知道郡主爲什麼要請萱姑娘和我們大姑奶奶,還有表姑娘們赴宴,希望是好事不會是壞事兒啊。”
沈妙歌一骨碌坐了起來:“會是好事兒纔怪。”
點嬌抿嘴笑:“爺不是睡着了嗎?怎麼一下子就醒過來了?”
沈妙歌臉上微紅卻沒有理會點嬌的話,只是問道:“怎麼我剛剛回來的時候,你沒有告訴我此事?”
點嬌笑道:“婢子也是剛剛知道的,如果早知道敢不說給爺知道?”
沈妙歌的臉色沉了下來:平南郡主要宴客原也沒有什麼,只是爲什麼真到要開席了,她宴請一事纔在沈府傳開呢 ?這很有些奇怪。
因爲平南郡主趁紅袖不在的時候,使人來請他過去說有事需要他相幫,讓他心中更是添了幾分厭煩,再加上現在平南郡主又出手,讓他本來就不痛快的心情更是添了十二分的煩躁。
平面郡主會請萱妹妹他有些意外,讓他更加意外的是萱妹妹會去赴宴:前兩日他們兩個人還一些說起過夾擊郡主來,萱妹妹當時便說不喜歡這位郡主的,希望她能早早識趣離開沈府。
沈妙歌心情煩燥地站了起來:“那個郡主不要把萱妹妹教壞了,或是想借萱妹妹之手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現在,如果有袖兒在多好?他們可以坐下好好商議事情:他並不是一定要依靠紅袖纔能有法子,而是現在沒有紅袖在,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索。
點嬌聞言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然後輕輕的道:“爺,你說郡主爲什麼要請我們家的姑奶奶和表姑娘們呢?”她想提點一下自己家的主了。
沈妙歌立時站住,然後微微皺起眉頭,片刻便想明白了郡主的用意。但萱妹妹夾在其中卻有些不倫不類,不會是郡主誤會了什麼吧,他的眼底認過一絲冷笑。
紅袖整天守在鄭姜氏的屋裡,理事便在外面的花廳上,不理事的時候便陪着鄭姜氏說笑,或是伺候她吃東西--只要她在,她就堅持不讓丫頭們動手,所有的湯水飯菜都由她親自一口一口餵給鄭姜氏。
紅袖把藥汁又倒掉了,鄭姜氏的精神反而比昨天更好了一分;紅袖心中有數之後,下午便打發趙氏出去請給沈妙歌診過脈的老大夫。
老大夫到鄭府爲鄭姜氏診過脈之後,便好言寬慰了鄭姜氏幾句,說她根本不是什麼大病,除了身子有些虛要好好調理之後,病只要三副藥便能好起來。
鄭姜氏聽了精神一振,她識得這個大夫,就是這個老人家救了她的女婿。
老大夫開了方子之後,紅袖一看大吃一驚。同鄭姜氏現在正吃的藥大體相同!她急忙請老大夫到花廳上說話。
聽完紅袖的話後,老大夫扶須良久之後道:“一開始是風寒?”
紅袖點了點頭:“是的,家中的婢僕們是這樣聽以前的大夫說的。”
老大夫便要鄭姜氏原來服藥的方子,紅袖命人取來他仔細看過之後輕輕點頭道:“看來是風寒之症,而且一開始夫人的身子沒有虧虛,不需要調理的,後來病情有了變化,方子也跟着有了變化,卻都是對症的。”
他說着話把方子放在了小几上:“這些方子都是對的。”
紅袖聽了便讓人把煎過的藥渣取來,請老大夫仔細驗看。藥材也沒有問題。不過老大夫卻對藥鍋有了興趣,他嗅了又嗅。
“這藥裡被人下過東西,嗯,應該是大寒之物;是不是還有其它的東西,老朽也說不上來了。”
紅袖聽到這裡臉色一變,而平安媳婦已經跪倒在地上:“姑娘,奴婢一直看着藥鍋,不敢稍稍離開一步。”
紅袖讓她起來:“同你無關。現在你仔細想一想你自煎藥以來,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或是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論大小,你好好的想一想。”
平安媳婦想了好久,終於想到了一件事情:有那麼兩三次,她往鍋裡倒藥材時,發現裡面少了一些粉末狀的藥材,平日裡每包藥裡都是有的。
老大夫的眼睛睜大了:“應該就是這個了,方子裡沒有什麼藥材是粉末狀的。”
平安媳婦又急急的把兩包沒有煎過的藥取了來--紅袖和老大夫居然剛剛就沒有想到要沒有煮的藥材!打開藥包之後,發現裡面果然有粉末狀的藥材。
老大夫看過之後輕輕一嘆:“這粉末狀的是大寒之物寒水石,不過這種草屑卻好像是虞美人,雖然已經碎成這個樣子不好辨識,不過老朽對虞美人極爲熟悉,應該不會認錯。”
老大夫手指上有些好似草屑的東西:“些物,食多之後會讓人變得呆傻,如果一次多食會奪人性命。”
紅袖聽得額頭青筋直跳,她細細的看過那些草屑,然後讓人收起包好,又向老大夫討教了寒水石和虞美人的藥性之後,才重重謝過老大夫。
風寒的方子里加了很多的寒水石,原本是要驅寒的方子裡卻加入了大寒的藥,鄭姜氏自然身子越來越虛弱了,那下手害鄭姜氏的人,當真是好手段,好心計。
紅袖怒極反而微笑起來,鄭府裡還真是有高人啊,用治病的藥材來害人,還真讓人防不勝防,不懂藥材的人,根本什麼也看不出來。
送走老大夫之後,紅袖便吩咐平安媳婦,以後自買藥到煎藥一定要親力親爲,在鄭姜氏沒有好之前,她什麼也不用做,只管把藥看好煎好就行。而鄭姜氏煎藥的小廚房自今天起只許平安媳婦和兩個丫頭進出,鄭姜氏的藥如果再有問題,便會重重責罰她們。
平安媳婦知道原來的藥材被人動了手腳,她根本是脫不了關係,打她一頓都是輕的,但是姑娘卻沒有罰她,當下她便叩頭保證:藥如果再有問題,她便自領板子,也沒有臉面再在鄭府做事。紅袖並沒有急着問平安媳婦的話,尋那個下藥之人,現在要先給鄭姜氏煎藥要緊。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那個下藥之人,當然不能就這麼放過她,不過卻要她自己顯形方纔是最好的。
再過一兩天,鄭將軍就應該回來了。。。
七十八章 永遠的妹妹
紅袖並沒有確認鄭姜氏的藥就是柳低下的手,她只是很討厭此人;她細細回想了所有關於柳氏的記,並沒有柳氏懂藥材的相關記憶。
她喚過趙氏來,問她一些柳氏的事情,不過趙氏所知道的並不比紅袖多;紅袖便讓趙氏悄悄的去查一查柳氏的出身、喜好等,所有柳氏相關的事情。
紅袖又喚過韻香,輕輕吩咐了她幾句,把她也打發出去了;然後又喚來了鄭府的管家夫婦,問他們近來府中各人的行止。
鄭府的主子們很少,現在除了鄭將軍夫妻之外,還有庶子鄭鴻鵬以及柳氏這半個主子了;所以紅袖問府中各人的行止時,鄭大管家立明便知道紅袖要問誰的行止。
鄭大管家一躬身,便把柳氏近一兩個月來所爲的大小事兒說了出來:說得極爲詳細,看來自鄭將軍出府之後,他一直讓人在看着柳氏,不然不能知道如此說盡。
柳氏的姐姐來過兩次,她一開始還每日到上房請安,近來卻因爲鄭姜氏的話她不再去上房,卻日日都去陪鴻鵬哥兒,天天換着花樣的給哥兒弄些吃食,或是給哥做些衣物。
紅袖聽完之後沉吟了好久:這樣看來柳氏根本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難道那藥材不是她動的手腳?
鄭大管家看紅袖皺眉不語,想了想輕輕的說了一句:“柳姨娘的姐姐家開着一間藥鋪。”
紅袖聽到這裡眉頭便忍不住跳了跳:“藥鋪--?”她說的很輕很輕。
鄭大管家的娘子屈了屈膝:“姑娘,柳姨娘的身邊的人並沒有出過府,也沒有人和上房的哪個婢僕有什麼來往。”
紅袖擡頭:“鄭叔鄭嬸,謝謝你們。”她是真心實意。管家夫妻也沒有同紅袖過多的客氣,他們是看着紅袖長大的。
管家夫妻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沒有一句猜測之語,只是把他們知道的事情源源本本說出來。
“我們府上還有身手靈活的人嗎?最好是做過斥侯的人。”紅袖想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
管家欠身:“回姑娘的話,做過斥侯、現在身手還靈活的,府中還有兩個人。”
紅袖笑了:“很好。鄭叔叔,您安排一下;一會兒便會有人去抓藥。”
鄭大管理沒有多問什麼,只是欠身答應着:他自然是明白讓那兩個做近斥侯的人去做什麼。送走管家之後,紅袖 看向柳氏院子的方向,脣邊含上了一絲冷笑:真真是好手段,簡直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她在府中不出府,身邊的人也不出府,就算鄭姜氏的藥材被人動過手腳,也只能是那抓藥的人倒黴,自然同她沒有半分關係--而那抓藥的人,卻是鄭姜氏的人,不是她柳氏的。
紅袖恨極了柳氏,絕不會輕輕的放過她。
“姐姐!你回家來都兩天了,也不來看我;你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門口立着的人正是鄭鴻鵬。
“姑娘,是我不對;鵬哥兒非要鬧着過來,我勸也勸不住······”柳氏輕柔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小弟,過來姐姐抱抱。”紅袖看到弟弟,心下不自禁的一軟。“姐姐當然喜歡小弟,只是母親生病了,姐姐還要理事,所以纔沒有脫開身,小弟乖,不怪姐姐啊。”
鴻鵬懂事的點點頭,然後掙脫開紅袖的胳膊:“我要去看看母親,她好些沒有?我每次來看她,她們都不讓我進去。”
說到這裡鴻鵬的小嘴扁了扁,眼圈也紅了:“我想母親了。”
紅袖輕輕摸了摸鴻鵬的頭:“母親也想你了。來,我帶你去看看母親。”
柳氏本來聽到鴻鵬的話後,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再聽到紅袖的話便急道:“姑娘,不可。”
紅袖聞聲轉身:“姨娘,你說什麼?”
柳氏連忙立好行了半禮:“姑娘,夫人吩咐過不讓哥兒過去,怕過了病氣給哥兒。”
紅袖牽着鴻鵬的小手:“無妨的。明後天的御醫也就過來,再說我看母親的病也不會過人的,姨娘多慮了。”
“姨娘在這裡稍等一等吧,一會兒鵬哥兒就出來。”紅袖說完頭也不回和鴻鵬進去了。
柳氏垂着眼皮盯着自己的繡鞋尖,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
鄭姜氏看到鴻鵬笑了,然後又嗔紅袖不懂事:“怎能讓鵬兒進來?萬一······”
“母親--!”鴻鵬已經撲到了牀前,抱住了鄭姜氏的手:“鵬兒想你了。”說着眼淚便流了下來。
鄭姜氏在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伸出另一隻手摩挲鴻鵬,哄他止淚;母子兩個人好一番親熱,才讓鴻鵬放開她的手:“母親,您瘦了好多。”
然後自袖子裡取出來手帕,打開裡面是兩塊精緻的點心:“這是姨娘給我做的,我留了兩塊;一塊是給母親的,一塊是給姐姐的。”鄭姜氏和紅袖都聽得很感動:這個孩子!
而紅袖看着鴻鵬心裡很是爲難:柳氏要如何處置?她可是鴻鵬的生身之母。
鴻鵬玩了很久才戀戀不捨的走了:還是鄭姜氏答應他以後可以天天來給自己請安,他才走的。
紅袖看着柳氏的背影,她今日和鴻鵬一起來,不會是別有用心吧?
老大夫雖然來到了府中,可是表面上抓藥、煎藥等一些沒有變動。府中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動,她應該不會知道什麼纔對。
柳氏的克是不知道,但是她卻怕了;自紅袖回來她便坐立不安--她可不敢小看了鄭大姑娘,府中雖然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但是她朱安卻越來越重。
她連老大夫進府都不知道:鄭大管家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是一點兒都不可能。但就是府中的讓她寢食難安。
想來想去,她纔想到借自己兒子的名義,到上房來探探虛實;而且也讓兒子軟一軟紅袖的心;就算鄭大姑娘真發現了什麼,也希望她能看在鵬兒的份兒上,不對會她趕盡殺絕。
柳氏來過了上房,但是她心中的不安更重了--她沒有看到鄭姜氏,可是在外間卻聽到了鄭姜氏兩次的笑聲--她現在應該不會有力氣笑得那麼大聲纔對!
她知道鄭大姑娘一定做了什麼,只是她卻一直不知道,也不敢冒然的讓人打探。她很忌憚鄭大管家,她不是沒有想過讓鄭將軍換管家,可是對她向來很好的將軍,卻就是聽不進去半點鄭大管家的壞話。
她越想越心寒,不自禁的更加用力 握住鴻鵬的手,這是她的依仗了。
鴻鵬被她握的手疼哭叫起來,柳氏急忙停下來哄他;身後的丫頭看柳氏的目光都帶着疑惑--姨奶奶這是怎麼了?
柳氏被鴻鵬哭得心煩意亂時,忽然心裡一緊她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變得煞白!
趙氏和韻香都回來了,她們都探到了一些事情,不過紅袖已經自鄭大管家那裡知道了。如果她早知道鄭大管家如此厲害,她也就不會讓趙氏和韻香去打探什麼了。
鄭大管家那裡也送了消息進來。
紅袖冷冷的盯着紙上的“柳”字:現在,她需要等的就是鄭將軍。
鄭將軍就要回來了,而柳氏原來一定也在盼着這兩天鄭將軍回來吧?讓鄭將軍眼睜睜的看着鄭姜氏慢慢的變呆傻、藥石無救,到時自然不會有人疑心到她頭上。
現在嘛,紅袖嘿嘿一笑。
鄭府還是平平靜靜的,上房裡的藥味兒一樣濃濃的散不開。
而這個時候,沈府的兩個丫頭也進了鄭府的大門兒。
紅袖聽完兩個丫頭的話後輕輕點頭:“你們回去給點嬌說,五爺的事情她多經意些,有勞她了。這一次也辛苦你們了,韻香”
韻香已經把備好的銀錢遞給了兩個丫頭,然後便送了她們出去。
沈府,現在也很熱鬧啊。
紅袖的眼睛眯了起來:果然在自己走後,郡主忍不住了。她知道郡主的心思,也看得出來萱姑娘打得主意,不過她不想和她們任何一個人糾纏,至少眼下不行。
只是,她們兩個人也太閒了,並且她們都盯着自己也讓自己很不舒服;何不讓她們兩個人多親近親近呢?
現在,郡主和萱姑娘不知道親近的如何了。紅袖微微笑了笑,那兩個人都可以算是天之驕女:一個貴一個富,一個有天時一個卻有地利,想來誰也不服誰吧?
只可惜,這樣的一場好戲,她卻不能親眼看到。
趙氏遞給紅袖一盞茶順勢坐下來:“姑娘,你真不擔心?萬一那兩個人合一起對付姑娘您一個人······”
紅袖搖頭:“奶孃你不用擔心,我倒是巴不得她們合一處呢--到時看沈府會不會留她們中的任何一個!而且,我可以和你打賭,她們兩個人不會聯手。”
她們沒有一個強一個弱,所以平分秋色的情況下,只能成爲敵人。
提到沈家讓趙氏就是一肚子的氣:“那個萱姑娘是怎麼回事兒?沈家的主子們也不知道是打什麼主意,居然沒有一個人爲姑娘說一句話。”
“說什麼話?萱姑娘是你們五爺的妹妹,明白麼?”紅袖把指套摘了下來“永遠都是妹妹。”
七十九章 驅狼鬥虎----------(爲粉紅票330張加更
“可是我看着不像是妹妹,姑娘您 不能太好性······”趙氏好心道。
紅袖打斷了她的話,看着她的眼睛靜靜的道:“不是妹妹,我們也要把她當成妹妹,還要讓所有的人都把她當成五爺的妹妹;她,就是妹妹,永遠都是妹妹。”
趙氏已經明白了,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我們怎麼做呢?沈家的主子們的意思不明,我們如果做得太過明顯,怕會被萱姑娘恨上,還會招惹到沈家······”
紅袖輕輕的笑了,眉梢高高的挑了真情爲:“奶孃,我何時說過,我要去做什麼?如果我要去做什麼,我又自沈府出來?”
趙氏看着紅袖,半晌才悄然:“郡主!”
紅袖點頭,很輕柔的樣子:“是的,就是郡主。”她貴爲郡主,不得已要承認紅袖,所以再也不會容忍“她的男人”再多一個妻!
引狼驅虎之計。
只是,狼和虎都不是紅袖收來的,但她卻被狼和虎同時盯上了;不過,好認爲讓狼和虎先好好較量一番比較好--也許到時,她們都認爲她會是朋友也說不這一。
至於到時候誰贏誰輸了,紅袖並不意。因爲,狼和虎的這一場爭鬥大戲,主要是爲了讓沈妙歌看的,讓他能明白他萱妹妹的爲人。
沈府。
東跨院的上房中,平南郡主在書桌前坐着,臉上雖然平平靜靜的,可是一雙眼睛卻閃爍着怒火;她在寫字,反反覆覆只寫一個字:萱。
她足足寫了多半個時辰,眼中的怒火纔不見了,而她筆下的“萱”字也溫潤起來。
“郡主,您歇一下吧。”一旁立着的嬤嬤上前輕輕的道。
“嗯。”平南郡主看了一眼她寫的最後一個字:“這個字,還是有絲火氣啊。”
嬤嬤扶了她起來:“郡主,您不要太爲難自己了;那也不過是個民女罷了,如何能同郡主相比?如果她真的不知道進退,有的是法子對付她。”
平南郡主一笑:“法子自然是有的,這個並不爲難;不過,我的性子還是太過急燥了些,王妃常常說要養氣養氣,我卻還是做的不好。”
嬤嬤給她奉上參茶:“郡主,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平南郡主搖頭:“你沒有看到那位萱姑娘嗎?她才真是做得好呢。你看她同哪一個不是親親熱熱的,你看她待我是不是很恭謹、很親厚?這樣的城府,非常人啊。“
嬤嬤長長一吧:“那個四品將軍的女兒,因爲救了沈五爺的命我們不得不容下她--卻也不能讓她壓郡主一頭!此事還沒有着落,卻又冒出一個萱姑娘,真是讓人着惱啊。”
平南郡主也輕輕一嘆:“如果不是因爲廉王勢大,如果不是爲了····,我哪裡用來沈家受這種氣?沈家上上下下看着是以禮相待,可是哪一個不是恨不得我們趕快走?”
嬤嬤看主子有了憂色急忙岔開話題:“郡主,時辰不早了,您是不是先沐浴香湯?”
平南郡主偏頭想了想:“又可以沐浴香湯了?我刻前日剛剛用過香湯,今兒還是平常的洗一洗就好。”
嬤嬤輕輕嘆息着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出去吩咐丫頭們做事了;而平南郡主又看向了桌上的那個字,然後用極輕的聲音道:“那個舞刀弄棒的紅袖,不會是故意躲出去的吧?”
就算是故意的她又能如何,難道就此和這位萱姑娘聯手,希望一起嫁入沈家?那她還算是郡主嗎?所以,就算明知道這也許是那位將門虎女的莊重,她卻也只能往裡跳。
而且平南都主十分的惱恨萱姑娘,就算是她和紅袖聯手也絕不會考慮和萱姑娘聯手;因爲萱姑娘早就知道好書 和沈妙歌的婚約,但是她卻一直在打沈妙歌的主意!這讓平南郡主說什麼也容不下她。、
還有一點,她知道,如果她和萱姑娘真的聯手了,就算把紅袖趕出了沈家,沈家也會讓她們任何一個進沈家的門:聯手之下,她們兩個人把沈家所有的人都壓制住了--沈府,以後就成了她和她的天下。
平南郡主的手握了起來,可是猛然間想起了“十步殺一人”的詩,還有那一道道的劍光,她立時便出了一頭的冷汗,連忙喚嬤嬤進來,不敢再想紅袖的事情。
那天晚上之後,她連做了好幾日的惡夢:與此女共夫,當真可比得上與虎共眠了。
原本平南郡主就想在進了沈家門之後除掉此女的,現在她卻有些不敢想此事了:萬一事敗,此女蠻橫脾氣一發作,一劍殺了自己孔不是不可能;就算日後皇上能爲她申冤殺了此女,她不也活不過來了?
此女如何應對,還是日後從長計議的好;現如今,她還是先應對萱姑娘和那位沈家的大姑奶奶纔好--她真沒有想到,一個病秧子居然也有這麼多的人青眼有加。
郡主洗了洗便上牀睡下,只是卻怎麼也睡不着;本來萱姑娘的事情就讓她有些煩惱,原本按她郡主的身份,對付這麼一個女子並不難;但她的難處是不能讓沈家的人捉到她對付萱姑娘的把柄。
如果沈家的人因爲萱姑娘再認爲她善妒,那她可真就無望進沈家的門兒了。
後來她無意中又想起當日的劍光與殺氣,她更加合不上眼睛了;最終也還是輕輕喚了貼身的丫頭進來和她同睡,她才安心好多合上了眼睛。
嬤嬤看着自家主子進了沈府之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穩,心下着實憐惜;可是沈府卻不是現在的平南王府能招惹的人家,她除了心裡代自家主子難受外,什麼也做不了。
平南郡主她們主僕在睡前都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如果有可能,她們真不想來沈府啊。
萱姑娘在吃茶,吃清熱敗火的菊花茶;她用的不是小盞而是大杯子。
她被氣到了。沈大姑奶奶在的地方,她總是或多或少會生些氣--沒有見過這樣的姑奶奶,一門心思的想把女兒塞回孃家,不要臉之極!不過讓她最生氣的,自然是平南郡主。
在心中把郡主和沈大姑奶奶罵了不知道多少遍,她的火氣依然沒有消多少;她肚子裡有一把闇火,已經燒了好幾天了,卻根本無處可發泄。
她想到已經有兩三日不曾見到她的琦哥哥了,心中的怒氣更甚,仰脖便把茶水都灌進了嘴中;想到幼時和琦哥哥在一起的情形,她的眼中忍不住有了淚水。
她的父母四五歲便雙雙離開了人世,而她的祖父卻還要上戰場,所以便把她託給了沈老侯爺撫養;自己初來沈府時十分的不知所措,而且遠離親人獨自一個的惶然也壓在她的心頭上,就是琦哥哥拉起她的手來,帶她到處去玩兒。
到她了沈府之後的日子,也就是沈妙歌沒有病倒在牀上時,她和他每日都玩在一起;雖然有時候太過調皮被責罵,可是隻要和沈妙歌在一起,好書 對於責罰根本不在乎。
沈妙歌的身子虛弱之後,她也是天天去陪他:給他讀書,給也講笑話,偶爾逗逗他;那樣的日子很快樂,也很幸福。
因此,她不想再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再和一羣陌生的人相處; 她早已經把沈府當成了家,她不要再離開自己的家。
她知道自己留在沈府是有可能的:雖然他爺爺的官職不大,但是他們家原來世代經商,累積了很龐大的財富;而她家中的一切,現在都是由沈家代爲打理,沒有人比沈家的人更清楚她有多少家產--她完全配得上她的琦哥哥。
爲了能留在沈府,也爲了能留在她琦哥哥的身邊,她努力的討好沈家上上下下每個人。因爲她知道她的琦哥哥是有婚約的;她如此努力,就是希望沈家的人能給她一個平妻的名份。
至於郡主做髮妻她並不很在意,她是在沈家長大的,沈家上上下下都很喜歡她,而她的琦哥哥臏 人也是她--就沒那個貴爲郡主,就算那人身爲髮妻又如何?
她越想淚水越多:一滴滴的滾落下來,滴在了衣襟上。
她的琦哥哥曾經答應過要娶她爲妻,答應過一生一世永遠對她一個人好!現在言猶在耳,可是他已經把另外一個女子捧在了掌心裡。
的確,當年沈妙歌是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只有十歲。
她卻一直記得當年琦哥哥的話:她相信她的琦哥哥也一直記得的,因爲她的琦哥哥從來對她都是有求必應的。
可是,現在她的琦哥哥怎麼會變了呢、。
萱姑娘的淚水在臉上肆意的流淌起來:因爲她去了南方祭祖!而就在她走了不久之後,她琦哥哥的病便一下厲害了。她相信是因爲她的離去,才使得她琦哥哥的病情加重; 於是纔有了衝事一事。
最可惱的是那個不要臉的平南郡主,她居然沒有答應沖喜!沈家纔會有現在這個四品將軍的武夫女兒做了她琦哥哥的妻子,纔會了她琦哥哥的心。
如果沒有她去南方,那麼郡主不會答應沖喜,對於她來說是多麼好的事情:那沖喜的人便是她了!那麼好的時機,老天爺卻給了一個完全和她琦哥哥不相干的武夫女兒。
萱姑娘又把一杯茶灌到了嘴中:爲什麼老天待她如此不公!讓她無父無母,然後唯一的祖父還在三年前死在戰場上,然後還要讓其他女子奪去她心愛的人!
爲什麼?!她很想大喊大哭大鬧。
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不可以:因爲,這裡不是她的家,應該說還不是她真正的家。她現在想吃的不是茶,是酒;但是她只能吃茶不能喝酒;因爲她醉不得。
兩行清淚滾滾而下,她哭也只能是無聲的、在沒有看到的時候哭;她如何能醉呢?她只有一個人,沒有人會保護她,所以她要清醒着:再痛再苦也只能清醒着。
萱姑娘這個人,女人先開始沒有敢着筆墨,因爲按照大綱的設定,這個人很難寫;今天幾易其稿之後,還是不太滿意,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八十章 平分秋色(爲粉紅票360張加更)
萱姑娘在吃了最後一杯茶之後,用手帕狠狠的擦掉了臉上的淚痕;流淚什麼也解決不了,她現在需要做得不是流淚,而是要如何應對。
不要臉的郡主當然不能留她在沈府,是她當初不管琦哥哥的死活棄他而去,現在看到琦哥哥身子好了又想回來,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萱姑娘當初也不是不介意郡主和沈妙歌的婚約,只是那個時候沒有一點辦法,所以她才退而求其次,想做個平妻算了;現在,婚約解除那可是萱姑娘想也想不到的好事,怎麼可能還會讓郡主再進沈家的門兒--只憑郡主兩個字,便可以壓她一輩子。
再加上紅袖不在府中,她自然要先對付郡主:反正紅袖的那點身份根本不放在她的眼中,並且紅袖還是沖喜的: 她的身份便可以上也可以下的那種了;只要她能哄好了沈家上下,到時她便是穩穩當當的大房;當然是在沒有郡主的情形下。
所以,想來想去,萱姑娘都認爲郡主是最需要先除去的人。
她不知道,平南郡主同她的想法差不多:也認爲紅袖不忙着對付,最要緊的是先除去萱姑娘。
至於沈大姑奶奶,現在沒有人有空閒理會她。
萱姑娘第二日起來,打開房門後依然是亮麗的、開朗的;一早上便笑個不停,把一屋子的丫頭都帶得笑彎了腰;她永遠是沈家最受奴婢們喜歡的主子。
她沒有梳洗完就打發丫頭去請她的琦哥哥:她是近水樓臺,琦哥哥同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是任何一個人也比不了的。
她就要讓郡主看看,琦哥哥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沈妙歌一早起來便坐着發呆,練功也沒有去,就這樣坐着看着窗外發呆。
點嬌有些擔心他,想了想試探的道:“五爺其實可以去看看袖兒姑娘--只要不住在鄭府,我老老祖宗不會在意的。”
沈妙歌聞言看向點嬌,盯着她瞧了半晌之後猛然跳了起來:“點嬌姐姐發,你真是太聰明瞭!”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爲什麼一定要想如何才能住在鄭府,只要他願意可以天天去看紅袖啊!
點嬌被沈妙歌嚇了一跳,又聽他喊什麼姐姐便嗔道:“爺一直是個有分寸的,怎麼今兒胡亂的叫什麼姐姐呢?”
沈妙歌卻已經笑着催點嬌去備車子:他一時也等不了,現在就要出府去看看紅袖。
點嬌看他有了精神放下心來,便轉向出去吩咐人去備車;而映舒在沈妙歌的催促下爲他找來外出的衣裳。
“五爺,萱姑娘打發人來請您。”點嬌一面說着話一面挑開簾子進來,身後跟着的就是萱姑娘的丫頭。
沈妙歌擡頭看着那丫頭笑道:“你回去給你們姑娘說,等我回來再去尋她;嗯,我看看能不能找些好玩的東西帶回來給她。”
然後不等那丫頭說話,他轉向着向點嬌:“你打發人去傳話了?”
點嬌脆生生的笑了起來:“爺放心,車子已經讓人去備了,準不會誤了五爺您的事情。”
萱姑娘的丫頭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五爺這是要出去?”
“是,我去看看你們袖兒姑娘--她原說過兩日就回來的,卻使人送來信,說是還要過幾日;我不放心去看看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也許能有什麼我幫上忙的地主。”沈妙歌心情好了,話也一下子多了起來。
那丫頭屈膝行禮:“那婢子就不耽擱五爺了,請五爺代我們萱姑娘問袖兒姑娘好。”
沈妙歌笑着點頭:“嗯,我記下了;你們姑娘如果悶了,讓她去尋大姐姐她們玩兒吧,我下晌也就回來了。”
丫頭答應着出去了。
點嬌在心中輕輕一嘆,五爺也是的,爲什麼要同人說今兒去看袖兒姑娘呢?不過話也說出去了,她主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收拾停當後,沈妙歌連早飯也沒有吃便急急的奔了出去;看得映舒和點嬌都連連搖頭:五爺啊,看來想袖兒姑娘想得厲害了。
沈妙歌剛出沈府,平南郡主便已經知道了。
她聽到萱姑娘使人去了沈妙歌的院子後,他才離府出去便微笑起來:好!不用她說什麼、做什麼,那個萱姑娘便吃了一個閉門羹。
她用過早飯之後,讓人取了備好的東西便去探沈老祖:這個時辰,沈老祖房裡正是人多的時候。
平南郡方和衆人說笑起來,話裡話外不時的稱讚萱姑娘,而且還一直贊沈妙歌和她兄妹感情很好。她的話自然被不少的人應和,大家都說萱姑娘和沈妙歌比親兄妹還像要兄妹!
這話可真合郡主的心意,她含笑附和。在她的有意引導下,大家的話題始終圍繞着萱姑娘和沈家的緣份--真就是沈家的女兒啊。
萱姑娘來時聽到的便是這句話,她心裡把平南郡主恨得要死。女兒?當自己聽不出來她旖 的意思嗎?
她給屋裡的衆人見過禮後,便輕輕的笑着把話題帶開了,然後巧妙的把話題引到了烈女故事上,屋裡衆人更是發揮了長舌的功力,東家長西家短的說了起來。大家說的時候自然最多提到的便是婦德,而這些話聽到增現郡主的耳中,怎麼也有些難堪。
兩個人都笑嘻嘻的,話說得也都是極溫柔的。只是提及對方,一定是讚個不停,看上去她們 就像很要好一樣。
沈老祖只是微笑着聽着、看着,間或說句什麼也只是玩笑。沈太夫人卻沒有留多長時間,在萱姑娘來了不久之後便離開了。
這一次,郡主和萱姑娘誰也沒有佔上風,兩個人都強作歡顏的告退,結伴出了沈老祖的院子。
因爲郡主在沈家衆人面前連連提及兄妹二空,讓萱姑娘極爲惱火。她再一次把紅袖放到了一旁--她一早聽到沈妙歌要去看紅袖時,便把紅袖恨得要死。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先 對付紅袖,然後再想法子把郡主趕出去。
不過現在她明白了,郡主在沈府,她就不要想做沈家人。所以,她哪裡再肯放過郡主,只爲兄妹二字,她也誓要和郡主不死不休。
平南郡主剛剛上了車子,萱姑娘忽然道:“今兒早上,琦哥哥飯都沒有用,去看袖兒姑娘了。”郡主聽說之後,猛的轉過身來直直的看向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