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喆喜公公捧着聖旨剛剛出宮城的時候,南城外馬場,安亦池接過木鬆遞給他的紙箋,打開冷眼一掃,立刻沉下臉來,一雙幽深的雙眸看着木鬆冷冷道:
“不是說皇上已經打消賜婚的念頭了?是誰讓他改變了主意?”
木鬆沉聲道:
“揚十二送來的消息說,七公主近兩日身子又有不妥,皇上昨晚與王皇后一起去七公主的行宮探病。今日下朝後突然召見了三師,在御書房通知三師後便下了旨意。”
安亦池輕輕抖一抖手裡的馬鞭:“看起來我的脾氣是有些太好了,纔會讓這些人覺得可以將我搓圓揉扁,我也絕不會有半分脾氣。
跟閔德說一聲,我有事先行一步!”
說完,他跨身上馬,駕馬朝着城內揚長而去。
幕比歌騎着他新的的一匹身高強壯的棕色三河馬旁跑過來,遠遠便看見絕塵而去的安亦池,他跳下馬,看着候在原地的致遠:
“你家郎君怎麼不說一句就跑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佈政坊安府,老夫人命人送走因爲得了一袋子龍眼珠而喜滋滋樂陶陶的喆喜公公,又叫身邊的大丫鬟去綠月閣請墨池去藤吟院。
墨池走進正屋的時候臉色很平靜,老夫人讚許的眼光在她嬌嫩的小臉上掃過一眼:“孩子,此事突然,老身想問一問你的想法!”
墨池屈膝行了個大禮:“池兒府上遭遇大難,如今早已把安府當作自己的家,視老夫人爲親祖母,伯母爲母親!池兒無意與府外任何人有一絲一毫的攀扯!”
聲音不大,話語不多,態度卻十分堅定!
老夫人點點頭:“我安氏與梅氏滿門忠烈,忠誠卻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凌。此事等你祖父回府,必然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苟氏上前握住墨池的手:“孩子,伯母知道你是個有心的孩子,本朝也不是沒有詔令撤回的先例,事在人爲,總會有辦法的!”
墨池看着老夫人和苟氏凝重的臉色,今日這兩道聖旨並不令她十分意外,皇上行事荒謬,強納臣妻爲妾的事情也做過了,拆散臣子兒孫親事這種事情做起來完全是駕輕就熟,她一點兒也不奇怪?
橫豎這個王朝不過再有兩年便會傾覆,比起這兩道賜婚的聖旨,如何讓固執的祖父抽身撤離纔是燃眉之急。
墨池剛回到綠月閣,吟冬迎上來,臉上帶着隱隱的憂心道:“娘子,三郎君剛回來,正在裡屋候着您呢!”
墨池進了門,安亦池正背對着她站在窗前,聽見她進門的聲響,安亦池轉過身來,微笑着看着她。
安亦池的身形極爲欣長,他今日穿着一件藍色雲翔符蝠紋勁裝,腰間繫着犀角帶,滿頭烏髮束起來以鑲碧鎏金冠固定着,整個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
墨池抿脣一笑:
“好一個‘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的如玉男子,難怪那位從來深居簡出的七公主爲了打你的主意,硬是讓皇上把我塞給了三皇子。”
安亦池兩步上前,一把將墨池撈進懷裡,緊跟着墨池身後的絲音做個鬼臉,忙退了出去,又輕輕帶上了門。
“怎麼今日倒捨得誇獎我?”他摟着她,低下頭,輕輕的問道。
“因爲不喜歡別人來搶我的東西,所以我自然要好好看着、護着啊!”墨池擡起下顎看着安亦池,那雙靈動的鳳眸中滿是戲謔。
眼前的女子吐語如珠,神態嬌憨頑皮,聲音清脆溫柔中帶着幾分調笑。
安亦池摟緊她:“可惜...你還太小!”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聽起來有些壓抑的剋制,墨池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可惜?”
安亦池低下頭,喃喃自語道:“可惜你太小,否則今日咱們就可以成親!”
他摟的越來越緊,墨池推了推他的胸膛勾脣笑起來:“那樣的話,明日就等着皇上下旨,抄咱們安府一個滿門抗旨之罪吧。”
“不會,他沒有這個機會。”安亦池的聲音越來越暗啞,說完低頭,重重的吻在了墨池櫻紅的雙脣上。
墨池回手也摟緊了安亦池的腰,他們的身體貼合在一起,臉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緻的絨毛,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呼吸變得灼熱,語言已是多餘的東西,脣瓣慢慢貼合在一起。
他情不自禁地顫了一下,看到她的眼裡霧濛濛水潤潤的,臉上泛了紅潮,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嘴脣微微張着,露出鮮嫩水潤的舌尖,清純夾雜着嫵媚。
那惹人憐愛的樣子讓他情難自禁地深深含住她的脣瓣,繼而溫柔地繞住她的舌尖,她輕顫着承受他的愛意,睫毛已不自覺地潮溼。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直到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墨池才恍然大悟般一把推開安亦池,坐在離他幾步之外的錦櫈上,捂着自己滾燙髮燒的臉道:
“進來就是了,幹嘛敲門!”
安亦池伸出食指抹了抹脣角的**,臉上噙着一抹戲謔的壞笑看着墨池。
吟冬目不斜視的進來福身行禮:“三郎君,老夫人請您去藤吟院,老爺和大爺二爺已經回府,這會兒都在藤吟院候着您!”
“那我先去祖母那兒,晚些再來找你!”安亦池的語氣裡頗有些依依不捨和意猶未盡。
看了眼低着頭面色平平的吟冬,墨池着急的瞪了安亦池一眼,安亦池卻轉身帶着滿臉笑容出了門。
等安亦池出門,墨池閉上房門,從袖袋裡拿出巫族給她的那枚銅符站在原地輕聲道:
“現在有人在嗎?我有事情需要幫忙!”
隨着她話音落下,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從房樑上輕飄飄的落在她面前,不僅是黑色衣服,甚至連整張臉都被黑色面巾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眸光凌厲的雙眼看着墨池。
黑衣人拱手行了一禮:
“娘子請吩咐!”是男子的聲音。
墨池點點頭,將手中的銅符交給他:“勞煩小哥拿着這枚銅符去宮裡,讓由昌,就是皇上請的那個巫醫,讓他今日找個機會出宮,我要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