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夜深了，軒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了，他下意地擡起手揉揉眼睛，卻反倒更加模糊了，手背溼了一小塊。
春花已落，夏葉未老，四月的夜晚顯得青翠，讓人隱隱察覺世間零星殘存的美好景緻。
夜幕純淨的鈷藍在暗紅霞暉中漸漸深沉，慘淡的月光冷冷地投射在軒的臉上。
軒在楓葉市中心廣場，漫無目的地走着。
楓葉的市中心廣場，依然美麗非凡，爲什麼會有於林市中心的影子呢？因爲中國，是個由一千多個雷同城市組成的國家。
楓葉樹上纏繞的彩燈如同天上的星星，而被燈光照耀下的人們，更是幻化出繽紛的文藝活動。
這是一所有活力的城市，從市中心就能看出可見一斑。
巨大的禁菸活動從這裡開始，市中心廣場就是由一個折斷了的煙槍作爲標誌，下面是一羣老人的交際舞，輕鬆愉悅，在於林這是看不到的。
是不是人長大了，經歷的事情多了，就會比較？
軒總喜歡拿於林和楓葉來比較，沒有說哪個比哪個好，因爲城市的定義無非是戶籍、產權……而這些，軒都沒有。
空間的本能是變換和擴張，那些纏繞在楓葉枝頭的彩燈如同星星一樣，撐
起這個都市的點綴。
像走進了宇宙中某個不知名的空間，這裡，彩色的光芒到處閃耀，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巨大的建築不能掩蓋它背後的文化空虛。
男人不是男人，女人不像女人，一切都被商品化，似乎成爲了某種商品。
眼前的一切就是佐證，軒坐在廣場的板凳上，看着一對情侶，樣子看起來很年輕，甚至有些熟悉，一股稚嫩的模樣，像個學生。
後面，一個男子觀察他們很久了，眼神上下張望，好像在搜索什麼，最後鎮定地站在他們後面，四處張望，然後一個奮身而出，陣風一樣從女的手上搶過手上的掛包。
而那對情侶，男的看着歹徒的遠去，女的看着男的彷徨。
城市裡的男人不是男人，這是一個定義，軒把自己定義在裡面了嗎？
軒本來是想在市中心廣場，看衆生相，看他們的品味，看他們的衣着，看他們的喜好，但是偏偏看出這麼點東西來，看破了都市遮羞布。
其實軒的設計稿已經靜靜地躺在了軒，家裡的茶几上。
軒孤零零地坐在廣場的板凳上，目光冷漠得讓人神傷，黑得黯然得眼眸彷彿有着淡淡的水霧，朦朧而妖嬈。
他微微擡頭，看着光芒四射的廣場，白
皙的臉龐在星光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芒。
他就這樣一直，安靜地坐着，已經很久很久了。
廣場的人們本能地散去，曾經喧囂的商店也開始黯然。
人來人往，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板凳上軒，一個模樣像學生的傢伙。
而那個巨大的折斷煙槍後面，另外一個模樣稚嫩的學生徐徐向板凳這邊走來。
韻放下了自己的腳步，看着對面，板凳上的軒。
兩人在對望的瞬間，廣場這個空間被扭曲了，變得虛幻而不真實。
很快的，那種驚喜轉化爲眼皮底下透明的感情，那可望不可即的仰慕。
楓葉枝頭的彩燈開始褪色，靜靜地，等候兩位佳人的相遇。
韻帶着女孩子的矜持，緩緩向板凳那邊走去。
夜風溫柔地吹來，帶來一陣清新的海風。
韻就站在軒的面前，寶石般的眼眸晶瑩剔透，彷彿那雙眼瞳裝滿了星光，用着微微顫抖的嗓音，問：“怎麼你還不回去？”
彷彿認識了很多年。
“我剛剛搬到這附近。”
帶着飄渺不可觸摸的感覺。
韻的雙手放在水蛇一樣的小腹前，帶着矜持的語氣問，“我能坐在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