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聲音,一個人走了進來,邱紫裳看到這個人,立刻小蜜蜂採花蜜一樣撲了過去。
她一身宮裝,滿頭珠翠,完全是一副小孩子扮大人的樣子,做作又可笑。此時嘴裡發出的聲音,更讓小歡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都郎,你怎麼纔來,人家想你啦。”
若不是這裡是宮殿,而那人身着龍袍,小歡會誤以爲這是青樓姑娘招呼客人,這邱紫裳只有十三歲,就算早戀也不帶這麼噁心人的吧。
來的人就是小皇帝軒轅子都,長相倒也清秀,只是十四五歲的男孩正值變聲期,臉上也有幾顆痘痘,小歡看慣容珂和小賀的美不勝收,所以小皇帝的樣貌令她很不適應。她是不知道容珂少年青澀時沒準兒還不如人家呢,小賀長到這個年紀可能也這樣。
就在小歡慨嘆天下男人皆惡醜的當口,邱紫裳已經在小皇帝懷裡撒起嬌來。
“都郎啊,你爲何一天都沒來看我啊?”
小皇帝倒不像邱紫裳這般拿腔拿調,輕聲一笑,不着痕跡的將她從懷裡推開,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朕政務繁忙,脫不開身,這不一得空兒,就來看望皇后了。”
小皇帝年紀不大,言談舉止卻有一絲威儀,皇室貴胄,自是與普通小孩不同。
小歡不禁想起了小賀,小賀雖然只有五歲,卻已是高貴從容,宛若明月華輝不可方物。
只要一想到小賀,小歡同學便開始浮想連篇,特別是今日又從靜遠那裡聽說了小賀失蹤的事,她自是更加不淡定了。
好在小皇帝和邱紫裳談話的內容還是挺豐富的,讓小歡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們身上。
“都郎,大婚之期定下了嗎?”
上次小歡是在大婚的前一天將邱紫裳救走的。想來是經過這番折騰,這大婚之期便無限期的順延了。
小皇帝微笑道:“兩軍正於朝遠城交戰,此時若你我大婚。勢必會招來朝野震動,百姓和將士亦會有怨尤。不如待得我軍凱旋之日,以天子之喜萬民同慶,不是更加吉祥喜慶?”
邱紫裳嘟起小嘴,明明是個小孩的樣子,可偏偏媚眼如絲,讓小歡打了個冷顫。
“都郎啊,奴家只是想早日爲都郎誕下龍種。自然是急了些。”
小歡掏出一顆話梅,這才強忍着沒有吐出來,你丫的才十三歲,還龍種呢。你有病吧,病得不輕!
這具身體十三歲時小歡同學還在容大能的幻陣裡,同他鬥智鬥勇呢,如果那時她說出一句這樣的話來,容珂保不準當時就把幻陣撤掉。放她出去,唉,怎麼那時沒有想到這一招呢,其實就算想到了,歡姑娘也說不出口啊。
不對。小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容珂那種幾千歲的老妖精,聽到這番話都會受不了,小皇帝正是青春期的叛逆少年,難道不覺得噁心嗎?況且這孩紙看起來還是胸有丘壑的模樣。
這時,小皇帝又說話了,不但說話,還站起身來,避開了邱紫裳準備一屁股坐到他腳上的動作。
“即使朕與皇后尚未大婚,皇后也是一國之母,萬凰之王,皇后對朕的心意,朕自是知曉,還望皇后莫要焦急,待我軍大勝之日,便是你我大婚之時。”
小皇帝這一番話,讓邱紫裳心花怒放,扯着他的龍袍都郎長都郎短的叫個不停,直叫得小歡全身上下肉都麻了,小皇帝終於要告辭了,邱紫裳卻還不肯放過他,雙眼含春的說道:“明夜,奴家依然在此望郎歸。”
於是小歡同學終於忍不住了,嘔吐,再嘔吐,容珂給的法器真是個好東西,大聲嘔吐別人也聽不到啊聽不到。
小歡至此已經對這個小皇帝徹底瓜木相看了。
皇室的孩子早當家,處於亂世之中的皇子更是早熟,看他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擺明是給邱紫裳畫大餅,可能不只是畫大餅這麼簡單,說不定還挖了坑。
小皇帝似乎並不想真的同邱紫裳成婚,可是他做這些又是給誰看的呢?
小歡忽然發現,雖然看了幾百本宮鬥小說,真的到了現實之中,她依然還是小嫩蔥,連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都比不上。
話說歡姑娘活了三百年,啥時候睿智過啊。
小皇帝軒轅子都前腳出門,邱紫裳後腳就又開始發威了。
“死丫頭,皇上來了,你爲何還在這裡,想勾引皇上是嗎?也不撒泡尿照照,就憑你那副浪樣兒,還想讓皇上看上你不成?”
“還不快點滾出去,下次皇上再來,你若還敢留在這裡,我就扒光你的衣裳扔到河裡餵魚!”
小歡忽然覺得,同這邱紫裳比起來,她就是個文藝女青年。
文藝女青年小歡同學,現在已經深深的懊悔此番皇宮之行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真理啊。
不是每一個小花骨朵都是純潔細嫩的,可能裡面早已長了蟲子了。
小歡已經不想再在皇宮裡多做一刻停留,更不想多看那個邱紫裳一眼,她怕她忍不住會過去抽丫的大耳括子。
待她離開時,還能聽到邱紫裳那又尖又細的聲音在這偏殿之內迴盪:“來人啊,都死哪去了,快點給我卸妝......”
邱紫裳,你的皇后夢是做的成也好,做不成也罷,都與我璃歡兒沒有毛線關係了,如果我是你老子,也會送你來和親,蠻夷荒漠,越遠越好。
小歡出了偏殿,駕上彩雲羅,正要離開,忽然看到一處燈火通明,門前侍衛衆多,想來那裡就是皇帝的寢宮了,她忽然對小皇帝軒轅子都很感興趣,這少年雖然不是美男,但是卻如此腹黑,很像她當作家時一直想寫的那種男主呢。
使個穿牆咒,小歡已經在大殿之內,
卻原來這裡只是大殿,小皇帝並不在裡面。軒轅王朝的皇宮遠遠不如紫禁城的氣派,但皇宮嘛,大致上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小歡同學很快便找到了小皇帝。
那是一間暖閣,小皇帝坐一張黃色矮凳之上,顯得更加幼小,就像個小孩子。
在他面前是一幅黃色的幔帳,裡面依稀可見淡淡的人影。
只聽小皇帝正在對裡面的人說話:“皇祖母儘可放心,那邱紫裳已經被孫兒穩住,想來她不會看出端倪。”
裡面是一把蒼老的女聲,幽幽的,像一縷孤魂:“哀家聽聞那邱家小姐極爲潑辣,整日呼呼喝喝,弄得那景春宮不得安寧,讓你面對這樣的悍婦,委實是辛苦。”
軒轅子都微微一笑:“皇祖母不必掛懷,邱紫裳只是小事,好在她年紀尚幼,尚不能興風作浪,待得此間事了,孫兒必當處置於她,皇祖母莫要爲了孫兒之事憂傷,當心鳳體纔是。”
帳中之人長嘆一聲:“皇帝你年方十五,若是普通人家,此時正承歡膝下,可在這皇室之中,你卻要挑起這千斤重擔。”
軒轅子都一派從容,那張並不甚英俊的小臉卻是一片高華:“皇祖母,孫兒既生於帝王之家,這一世必是不會有安寧之日,身爲一國之主,孫兒身上又豈是千斤重擔,那是萬鈞之負啊,然孫兒並不羨慕旁人,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在垂涎孫兒之位,他們又怎知這皇位看似高高在上,實則危難重重。”
帳中老婦又是一聲嘆息,祖孫二人相對無語。
小歡躲進那老婦的幔帳之側,從縫隙內看進去,嚇了一蹦。
那老婦一身黃色寢衣,高貴華麗,但是那張臉卻如鬼魅一般,傷痕滿布,縱橫交錯,恐怖之極。
小歡拍拍自己的小心肝,這才緩和下來,仔細看去,那些疤痕似是火災留下的燒傷,而且應是很大的火災,當時燒傷嚴重,嘴脣已經沒有了,牙齒露在外面,眉毛光禿禿的,一隻眼睛已經瞎了。
除了電影特技,小歡還沒有看到過這樣恐怖的人臉,如果這還勉強能算做一張臉的話。
原本聽到小皇帝稱呼帳內老婦”皇祖母”,小歡想到的則是孝莊太后那樣的老太太,看似慈眉善目,端莊高貴,實則足智多謀,威風八面,一代皇后大玉兒啊,怎麼會是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呢。
小皇帝倒真有幾分康熙老佛爺少年時的影子,少年持重,陰險腹黑。只是不知道誰是鰲拜呢,既然邱紫裳回來了,妖修在宮中的勢力應已經盡數剷除,只是不知那皇叔軒轅威的奸計是不是已經拆穿。
那位皇祖母想來就是先皇的皇后了,那麼雍榮華貴,母儀天下的地位,臉卻如此可怕,想來定不是原本就有的,應該是被人加害,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妄爲,竟敢加害到她的頭上。
這時,只聽這祖孫二人又說話了。
“孫兒,皇祖母還有一事,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就連先帝和你那短命的父王也是不知。”
“皇祖母,孫兒洗耳恭聽。”
“這件事是皇祖母的秘密,已經埋在哀家心底幾十年,現在哀家陽壽已近,勢必要將此事講與你聽。整個軒轅王朝都不知道哀家的出身,昔日朝野之中也曾有過議論,說哀家是山野村女,孫兒可曾聽聞?”
“那皆爲謠傳,皇祖母母儀天下,不必理會那些。”
“可是孫兒啊,他們說的不錯,但卻只說對一半,哀家的確出身山野,卻並非村女,而是女修。”
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