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我腦中忽然劃過那個狐狸面具,不由問道:“傾城,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滅你家族的是誰?”
“當然是孤煌少司!”憤恨浮上他的臉,平和的目光也被仇恨覆蓋。
“戴着那個狐狸面具?”
“恩!”談及家族滅門,他的身體也開始緊繃,“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晚!”
我沉默下來,腦中一片空洞,我想再次捕捉剛纔出現的幻象,卻再也無法找到。
“看,樑相就在那裡。”月傾城的話音再次把我的回憶打斷,我順着他的手臂,看到了秋楓之中的樑秋瑛,正有學生向她討教。
“找樑相何事?”月傾城輕輕地問。
我揚脣一笑:“好事。”
月傾城微微點頭:“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我笑看他:“謝謝你,傾城。”
他淡淡微笑,看我一眼轉身離去,長髮和藍色的髮帶一起在風中飛揚。巫月第一美男子,在皇家書院執教,可是激勵了不少女生髮奮圖強,只爲入皇家學院與他更加接近。
進皇家書院,比入宮做夫王現在更具吸引力。
求問樑秋瑛的學生離開,我快步上前,提裙坐於樑秋瑛的對面,她擡眸朝我看來,第一眼驚訝,第二眼更驚訝,目光落在我臉上的傷上。
“女皇陛下你!”她指向我臉上的傷。
我頗爲得意:“怎樣?不錯吧。子律說我這樣很好,不會再魅惑男人了。”
“子律這樣說的!”樑秋瑛沉下臉,“這孩子真是!”
“他今天又在催我選夫王。”我單手支臉看樑秋瑛,她的臉上明顯劃過一抹心虛之色,笑容微微僵硬:“是,是嘛。”
我揚脣而笑,半眯眸光:“我知道,我離京之後牢他處理朝政,做了不該是丞相做的事,招人口舌,讓他受了委屈,所以,我今天給他賜婚了!”
“真的!”樑秋瑛欣喜起身,雙手合十連連拜謝,“謝謝老天,子律終於可以跟安寧成婚了。好好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笑看樑秋瑛,她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我也該回去說服一下凝霜,看他願不願做這夫王。
哎,他人爲夫王可以爭得頭破血流,想曾經的月氏,爲成夫王候選,訓練始於三歲,嚴苛而嚴厲,經過層層刪選淘汰之後,最後留存之人可謂近乎完美,期間的競爭殘酷異常!
不然,阿寶也不會如此憎恨自己的家族,憎恨巫月。
現在,也不知他怎樣。上次密探傳回的消息,是他已經在蟠龍郡王那裡做了幕僚。看來他的主子,是蟠龍。
突然的賜婚,打破了樑安兩家的平靜生活,子律暫時不再上朝,而安大人卻整日站在朝堂上惴惴不安。
安寧似乎也變得心神不寧,這讓她對面的連未央也總是目露擔憂,遠遠地,偷偷地看着她。
我忽然不確定……這次賜婚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若是對的,爲何我在安大人和安寧的身上看不到半絲興奮和快樂?而連未央遠遠擔憂的目光已然說明了什麼。
夜風徐徐,前線又傳來軍情,瑾崋和飛雲他們捷報連連,已經拿下孤海十三鷹的三鷹。
“太好了。”懷幽看着捷報,“瑾崋他們或許過年就能回來了!”
我們坐在湖邊的水榭露臺,一起共賞明月。
我拿起酒杯,敬向天空:“敬瑾崋,飛雲,還有聞人。”
“對,敬他們。”凝霜和懷幽也舉起酒杯,第一次坐正身體,我們在圓月下一起飲下。
我放落酒杯,看又軟在地毯上的凝霜:“凝霜,你覺得……夫王該選誰?”
凝霜的冷眸立時斜睨過來,一臉的不屑:“愛誰誰。”
懷幽伸手推了推他:“正經點,夫王不可缺。”
“那就你羅~~~”凝霜懶懶地提起酒杯,在空中輕晃,“反正別找我做那累人的差事~~”
“蘇凝霜!”懷幽面露正色,“我們之中,只有你能當之!”
“哼。”凝霜冷哼一聲,睨了懷幽一眼,起身,晃到我身邊掀袍再次坐下,然後懶洋洋躺在了我的腿上,冷豔的眸光輕鄙地落在懷幽臉上,“如果我做了 夫王,誰來陪玉兒消遣?你這麼悶,瑾崋那麼蠢,你們不是要一個悶死玉兒,一個氣死玉兒嗎?”
懷幽僵直了一下,嘆了一聲:“也是。”
“什麼?你這就被他說動了?”我無語地看懷幽,“你不是答應我幫我一起說服凝霜?”
懷幽又僵了僵,卻是笑了:“我不行,真的說不過這京城第一智者。”
我氣悶看落腿上的凝霜:“你都是京城第一智者,不用這裡豈不可惜?”我戳他的頭,他擡手順勢握住我的脣,放在脣邊輕輕摩挲:“我更喜歡做一個美美的妖妃~~~”
“哎。”懷幽又是一嘆,嫌棄地看凝霜,“子律真是說對了,有人偏偏不想靠腦子吃飯。”
“切。”凝霜睨了懷幽一眼,“子律還是京都第一神童,夫王最佳人選,結果……哼……”他揚脣壞笑起來,擡眸冷媚撇我一眼,“有人還不稀罕。”
我微微一僵,拿起酒杯,放到脣邊,卻覺懷幽和凝霜兩個人都在盯着我看。
我擰了擰眉,“啪!”放下酒杯:“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就這麼想讓子律入宮嗎?你們願意再多個男人嗎?”
“當然不想。”凝霜立刻起身,單手支臉靠在桌邊,“但是,既然大家都不願做哪些煩人的事,必須要找一個人來做。我也覺得樑子律不錯,任勞任怨。”
懷幽也微微靠前,神情格外認真:“我也不想再多個男人與我們分享你的愛,但是,心玉,爲了大局,你不能沒有夫王,而子律對你確實……”
“別說了!”我揚起手,“子律與我肝膽相照,他也爲我出生入死,但是,你們不能這樣就說他,他喜歡我!你們聽他親口說過嗎?”
懷幽和凝霜同時一怔,彼此看了一眼,紛紛沉默。
“而且,就算他真的喜歡我,現在我也賜婚了。我是女皇,怎能出爾反爾?”我反問他們,他們又是彼此看了一眼, 再次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