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方招驚怒交加,心中實在有些畏懼這小煞神,出口的語音也有些哆嗦打顫,“你快住手!秦逆天!你,你你想殘殺雲族弟子麼?你你怎麼做得出來這事?”
“雲方招,你剛纔不是提醒過我,我是姓秦的麼?”逆天仰天大笑,握緊的右手猛地一放,夏侯正尖叫一聲,倏地從百多米的高空之上,以驚人的速度墜落下來,整個人四仰八叉彷彿是一灘爛泥,被狠狠地拍在了地上,碎裂的聲音,震得四下的地面都跟着發出重重悶響。
雲方招愕然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低頭一望,夏侯正臉朝下摔得半晌沒聲音,亂蓬蓬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腦袋,也根本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只是僵硬的四肢在地面上偶爾抽搐了幾下,隨後便消停了下來。
一衆二脈弟子驚愣地睜大眼,盯着那灘爛泥似的趴在地面的夏侯正,半晌,誰也沒敢出聲。
最後,有一名二脈弟子,算是大着膽子上前了幾步,伸出倆指貼在夏侯正的頸動脈上試探了一下,隨後滿面驚駭地縮回手,顫聲回覆道,“長、長老、夏侯正師兄他,他?”
雲方招大喝一聲,“他怎麼了?”
“他已經死了。”
雲方招與一衆二脈弟子,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嗖”一聲風動,逆天瞬刻間與雲方招距離不過數寸,雲方招甚至能清楚地看見那少女漆黑如深淵的眼底,跳動着絕情的冰凌寒霜,那樣的瘮人。
“雲方招,我不殺你,是因爲你的存在,還有那麼一點點細微的價值。”逆天一步一步接近雲方招,咬字清晰而有力。而云方招卻爲她氣勢所逼,節節後退。
“我現在不殺你,不代表以後不殺你。”逆天頓住步伐,冷眼掃視着眼前斷了一條手臂的老人,“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得這麼痛快罷了。你的那點細微的價值,就體現在,能不能夠在死前,讓我心情痛快一些。”
“你會爲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當年,你加諸在我父母身上的痛苦,我會全部向你要回來。”語罷,伸手一指地上爛泥似的夏侯正,眸光一厲斷然喝了一聲,“就從他開始。”
雲方招與一羣簇擁的弟子,同時爲她氣場所迫,齊刷刷往後退去,二脈弟子們更是低垂着腦袋,正眼都不敢看一下他們的大小姐。
“滾。”逆天擺了擺手道,“離我遠遠地,再給我發覺你們對嫡系的人動什麼歪門邪念,就別怪我不顧同門情誼,血洗二脈。”
雲方招捂着腫起的老臉,咬牙切齒地一轉身,恨聲說道,“走。”
其他長老們也不敢廢話了,急忙與衆弟子轉身離開,卻不料又被逆天喝住。
“擡走這個廢物!礙眼的東西。”逆天一腳踢飛了夏侯正的屍體,看着那屍體迎面砸上,幾名長老紛紛變色,調動周身的靈氣,雙腳猛地踏地使勁,同時伸手接過夏侯正的屍體。
饒是如此,迎面而來的風元素力,也讓他們吃了不小的苦頭,齊齊一個趔俎,勉強壓下了涌上喉頭的一口氣血。
這小姑娘,已經是墨嬰境的高手了,他們這些老不死的,加起來也未必能夠是她的對手。幾位長老紛紛苦笑低嘆,其中一位長老伸手摸了下夏侯正的屍體,頓時心下駭然。
原來別看這夏侯正表面看着還是好好的,可其實內裡寸骨寸筋已然被小姑娘的元素力震斷,內臟全部粉碎,沒一處是好的。
太兇殘了,長老們低着頭,偷偷打量了一眼臉色黑沉的雲方招長老,同時在內心思忖着:和雲族嫡系作對,真得好麼,好麼?
而另一邊,君臨已在最快的時間內料理了那隻變異五頭怪物,將它的一對翅膀砍了下來。秦絕也已幫忙其他秦族弟子,將附近好幾批魔面貓頭鷹解決了。
“先別殺。”逆天踱着小步子來到那變異五頭貓頭鷹面前,眸色冷冷地望着。
“小天,這怪物潛伏在林子內,召集大量的魔面貓頭鷹攻擊我們,也害死了不少人。”
“放心,我不是要留它性命,我只是……”逆天眼眸微沉,瞬間用龐大的精神力覆蓋過去,狠狠擠壓着變態貓頭鷹的識海,泛着金色光韻的精神力,從這傢伙的識海順藤摸瓜地向它的主人衝殺過去,浩浩湯湯如海水翻滾,力道之大,若是肉眼可見,勢必讓人心驚神滅。
逆天冷笑一聲,心忖:敢在背後算計我們隊員,就讓你嚐嚐精神反噬的可怕!
腌臢小人,魑魅魍魎,給她死!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被那個女人發現……”
“噗嗤——”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原本在樹下打坐,突然間摔倒在地,渾身抽搐、連帶着口中泛起白沫,整張臉一片死寂。
“發生什麼事了。”江敏兒提着翩長的紫色裙裾,疾步向着樹下的男子走去。
同隊的其他江家弟子更是面面相覷,眼睜睜看着那倒地男子痛苦嘶吼着,一揚手拍碎了一株古柏,驚得四下褪散,誰也不敢接近一步。
“魯大師,魯大師。”江敏兒焦慮地走近,卻被護衛江中攔下。
“小姐小心,魯大師現在有些神志不清,當心他傷及小姐您。”
“到底發生什麼事?”江敏兒氣得一張俏臉跟着扭曲變形,“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嘛。江大,你剛纔鬼吼鬼叫,吼什麼呢?”
“小小小姐。”江大一臉慘白地捂着斷臂的傷口,血流汩汩不止,只見他步伐蹣跚上前兩步,哆嗦着脣皮道,“小小姐,被發現了。”
“沒用的東西。”江敏兒一巴掌砸在了江大的臉上,氣得胸口不住起伏,像是控制不住心底那隻兇獸跳脫出來死命咬人。
“快去看看魯大師的傷勢。”魯奎可是她父親重金聘請回來的馴獸大師,精神力遠超常人,平時也爲他們江家辦了不少大事,她可不希望他就這樣死了,因爲回去根本無法向父親交代。
“還不快去攔着他,要是魯大師死了,我要你們統統給他陪葬。”江敏兒一聲訓斥下,江家弟子們再不情願都只能起身衝上去,一個接一個撲住翻滾撕咬的魯奎,兩個壓住他的腿,兩個壓住他的胳膊,幾個撲上去重重壓在他的身上,將他牢牢困在地上。
其餘的人便衝了上來,七手八腳地拿繩索將魯大師捆了起來,捆得結結實實的,終於停止了這場鬧劇。
魯大師被捆成糉子狀,蜷縮在地,雙眼暴突佈滿血絲,瘋狂地扭動着頭顱與身軀,不停地吼叫着,狀如失心瘋的野獸。
這模樣,江敏兒看着都覺得有些瘮人。
江中一手攔在江敏兒面前,突聽身後傳來一陣“咔咔”聲,壓抑在喉嚨深處,聲音近在咫尺。
江敏兒渾身毛骨悚然,斜着眼睛僵硬着脖頸緩緩轉過頭去,突見背後的江大跳了起來,一個猛撲便撲了上來,兩手指骨死死抓着她的肩膀,眼睛綠得駭人,撲上來便要咬人,嘴巴張的有碗口那麼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江敏兒“啊”一聲尖叫,撲騰着向後仰倒。
江中眼疾手快地抓過江敏兒,順勢一腳蹬在江大的肚皮上,把他踢了個翻滾,遠遠地滾了出去。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他瘋了,瘋了!”江敏兒驚恐地尖叫着,拽住江中的衣袖命令。
江中仗劍上前,劍罡毫不留情地朝江大頭顱上揮去,只一瞬,便將那半個腦袋切了下來,骨碌碌落在溼冷的草地上,鮮血亦是灑了一地。
其他江家弟子們早就被嚇傻了,齊齊傻愣愣地縮在後方,一個都不敢上前。
江敏兒拽着江中的袖子縮在他身後,偷偷打量倒在地上的江大屍身,這才微微鬆了口氣,“江中,他到底怎麼回事啊?”
“他中了毒。”一道月白身影翩然而至,袍袖寬寬地拂過林間樹葉,卻是片葉不沾身,滿身潔淨無一絲污垢。
江敏兒大喜過望地跑了上去,伸手去拽那男子的衣袖,“表哥,你回來了。”
“我若不回來,這些江家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優秀弟子,就都要毀在你手中了。”雲深面色冷凝地說了一聲,衣袖一震,拂開了江敏兒的手指。
“表哥。”江敏兒委屈地嘟起了小嘴,“是江大突然襲擊我,我,我哪知道他是中了毒嘛。”
雲深輕嘆一聲,轉身走至壓低聲音唔唔呼吼的魯奎面前,仔細瞧了一眼,面色不由微微一變,“反噬?”
“什麼反噬,表哥。”江敏兒一臉狐疑地走上前來。
就在這時,樹林內傳來齊齊的腳步聲,伴着一道脆生生的叫喊“圍起來”,百多人從密林深處冒了出來,吶喊着奔上前,手持兵刃將江家幾十人團團圍住。
江敏兒臉色大變,扭頭看去,只見一道飄忽的白色倩影步出人羣,面色冰冷地走上前來。
雲深亦是跟着轉過頭去,目色卻有些微怔。
靜謐的叢林內,撥開堆疊的枝葉,從中走出的少女,一襲月白衣裙纖塵不染。
身背漆黑的古劍,站姿筆挺,隔着遠遠的人羣,就這樣目光直直地、冷冷地望向了他。
這一刻,雲深莫名地感到了,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般,喀嚓一聲,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覺得,少女的目光有些刺人的疼。
望着少女腳步輕移,從微微分開的人羣中走來,彷彿看到了一卷鋪開的泛黃畫卷中,少女從古老的洪荒走向光明。
“是你搞的鬼?”江敏兒刺耳的叫聲,拉回了雲深的念想,他的眼神轉回了清明。
“這話說反了,江姑娘,派馴獸大師在我們背後算計我們,害我幾個兄弟丟了性命。搞鬼的人,是你。”逆天招了招手,幾名弟子將兩名不幸喪命的同門搬了上來,放在了草地上。
“我秦逆天從不自詡爲好人,但我也不屑做這種小人行徑。暗算偷襲,就是你江家慣用的伎倆麼?現在你們弄死了我們兩名兄弟,不把罪魁禍首交出來,就別怪我秦逆天無情無義,血洗你們整個江家。”逆天冷笑一聲,說到最後幾句倏地疾言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