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不起浪,老馬,當日離開故宮博物院的時候,我可是拱手作揖求着各位給保密千萬別張揚了出去。
要不然得有多少人盯上我這琮式瓶,可好麼,您當時答應的那叫一個痛快,一轉眼您自己親自來挖牆角咧?我這算誤交匪類所託非人了?”
江葉林的臉色有點不好看,這會兒丫也有點覺悟了,難道,華廈銀行吉明步臨時變卦不給自己做抵押貸款,竟是有人看上了自己手裡的這件北宋官窯瓷器?
江葉林可沒狂妄到以爲自己這點身家了不起的程度。
尼瑪別的不說,功夫影星小李子去年一年的片酬就過億了,更不要說內弟80年代就靠賣傢俱賣成首富的某大牛。
這還不算,真正有驚人實力的豪門鉅富,人家低調的你都不知道有那些人的存在,有人看上自己的寶貝這可一點不奇怪。
不過老馬這人在古玩行內名聲口碑都還不壞,這巴巴的替人來當說客,還是這貨想自己拿下後高價轉手?
居然把哥的華廈銀行貸款給攪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哎!我說小葉哥,消息是肯定有人放出去了,可絕對不是我,我也是回了家才叫人找上門來的。
你也知道,咱跟故宮博物院那些大師不同,老馬我在收藏界也算混了十幾年,人家買彩電的時候我就收集官窯了。
那時候官窯多便宜,5塊錢就能弄一個,不客氣的說,在京城玩收藏的不知道月壇小葉哥的一定有,不知道我老馬的可真不多!”
馬臉的老馬一臉委屈大聲喊冤,原本端着杯水進來的樑嬛被老馬的陡然拔高的聲音就嚇了一跳。
手一抖這一次性杯子裡的礦泉水全灑了出來,直接把老馬的對襟馬甲給弄溼了一片,姑娘真心裡發慌深怕老闆責備呢,沒想到江葉林一拍桌子道,
“灑的好!老馬你看你這是惹了衆怒了,我這新來的助理可是北大才女,人長得清秀吧,倆眼睛多精神!
可人家眼睛裡也不揉沙子,一聽就知道你在說瞎話,得,我也不跟您計較,權當看那日你替我這官窯琮式瓶美言了幾句的份上。
你就直說吧,是誰想要我的東西,打算出價多少?!”
老馬倒也淡然,只是拿眼瞅了瞅收拾杯子的女助理,樑嬛見狀知道這人不願意在有外人的時候跟老闆談價。
拾掇了杯盤轉身急着要退出去,江葉林不樂意了,用手裡的打火機頓了下桌子道,
“哎哎,我說這怎麼回事呢,樑嬛樑助理,合着誰是你的老闆這是哪家的地,老馬使個眼色你就心領神會要走?
老馬給你發工資還是回扣咋的,老闆我讓你走了麼?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啊,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話北大文學系不會沒教過吧?
現在你是我助理,要學的東西多呢,我不叫你走,你往哪走?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江葉林被振動的漢顯呼機上一行字給弄的幾乎又得暴走,因此在辦公室裡小題大做拿新來的助理出氣,話說的蠻橫又無禮。
不過確實也沒說錯,這是葉林公司的地兒,自己老闆沒發話,來訪的客人的眼色你理他作甚,沒看見你老闆心情不好正不待見對方麼?
這點眼力都沒有?
江葉林這麼胡攪蠻纏一說,心眼實誠的樑嬛還真不敢就走了,默不作聲的的回到老闆辦公桌邊,低着頭束手這麼站着,馬尾辮翹的老高。
心裡在腹誹這老闆怎麼脾氣壞成這樣,姑娘要不是衝着葉林公司優厚的福利待遇,可還真未必肯伺候了!
“小葉你看這算咋弄嘛,消消氣消消氣,咱倆借一步說話可好?”
老馬這貨倒是油鹽不進臉皮厚的堪比牆,言下之意還是要跟江葉林私底下談判。
“樑助理你先出去吧,我跟馬老闆談點事情,沒事不要讓人進來!”江葉林這才發了話,樑嬛鼓着腮幫子,腳步重重的離開了房間。
關門的時候倒是輕手輕腳,誰知道老闆再暴走的話,自己這班上了半天是不是就得被炒了。
“說吧,現在你可以說了!故事就不要編了,你老馬在收藏界名氣不小,毀在我這可是不值,說的好,咱倆還可以試試交朋友。
說的不好,以後相逢就一路人!”江葉林摸出根菸自顧自點上,一點沒讓對方的意思,跋扈囂張的暴發戶嘴臉不去當演員都可惜了。
“小葉哥,您確實誤會我了,那琮式瓶的事,絕不是我透出去的,不瞞您說,這瓶子當然好,可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我有自知之明,古玩收藏各人玩法不同,5塊錢收一官窯瓷器,那叫熱愛藝術發掘潛能,2000萬收藏一官窯瓷器,國安該來找我尋根問底了!”
老馬這話可是言外有話澄清之外帶着點喊冤還有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江葉林從小在月壇南街和潘家園兩頭混大的,言外之意豈能聽不出來。
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S型的菸圈,接着又吐出一個B型的菸圈,兩個菸圈在辦公桌上方匯合成一個拉風至極的造型,這才慢悠悠的道,
“得,我信你,你能信麼?算了多扯這個沒意思,無非是重器國寶有德有財者據之,無德無才者難以守之的意思吧。
80年代5塊錢收官窯的事有啥稀奇的,我混了10年潘家園,2塊錢的大開門宋瓷都收過不少,也就200、2000的出手而已。
物有所值罷了,我跟你不是一個路子,你就說,誰想花多少收琮式瓶吧!”
“那我就直說了,是香港收藏大家扈老闆,老人家80多歲的人了,從民國時期就是知名的收藏大家,建國初期還在香港奔走爲國家搶救收購挽回了許多流失的文物。
用德高望重都不夠形容的,我猜消息應該還是陶瓷研究所這邊傳出去的,說不定就是耿老身邊的人。
北宋官窯琮式瓶在國內可就現世了你這一件,這等古玩瓷器界的大事要瞞住不說出去,那不得把那幫子古玩鑑定大師給憋死?”
“你說的是,那個民國銀行家出身的扈老闆?那倒真是個人物,不過人家可是玩了一輩子的收藏了,家底子厚的不行。
多的是故宮都沒收藏的瓷器古玩,幹啥就一定看上我這琮式瓶了?我可是答應耿老,三年內不出手,更不讓寶貝流失海外的。
故宮現在當然沒錢收購,可扈家,扈家當然不缺錢,可這瓶子總不能被買去香港放着吧?到時候一上拍場可就不好說了!”
“扈家願意出1500萬港幣收購你的北宋官窯琮式瓶!”老馬攤開了底牌,很有點勝券在握的意思。
翌日……
“老闆,咱這是去哪?這好像不是去匯灃銀行的路,那個什麼北宋官窯琮式瓶真得那麼值錢麼?買家出1500萬港幣您都不賣?!”
樑嬛坐奔馳車還是頭一回,看什麼都新鮮,今天在葉林公司上班只大半天的功夫,北大才女感覺自己以往很多認知都被顛覆了。
比如說,那花白頭髮一張馬臉的古董收藏家老馬,居然就是10年前以小說《今夜月兒遠》聞名於世的青年作家。
還是個《華夏青年報》的資深編輯,還是報刊雜誌上很多副刊專欄的作者,聽說最近居然還在搗鼓着要出一本和瓷器鑑賞有關的書。
再比如說,這個前來拉*當中介人的老馬,之前居然還是熱播劇《雜誌部故事》的編劇之一。
在收藏古玩的同時,小說詩歌快板書報告文學啥東西都折騰過,還都折騰出一點名堂來,可就算這樣牛氣的人物。
在自己老闆跟前,卻慈眉善目低調的不行,一個勁的放軟話哄着自己老闆出讓那個瓶子,最後也沒達成目的,怏怏而去。
“老闆,我聽說100港幣能換140人民幣呢,這1500萬港幣豈不是得2100萬人民幣,這您都不願意把那瓶子賣了?
我瞅見那故宮的評估證書上也只有2000萬的估價嘛……”北大才女是文學系的高材生,對財會金融這方面就知道的少點。
姑娘既感激老闆不把自己當外人啥都不瞞着自己,又覺得老闆好像錯過了發財的機會爲他可惜。
“這有錢的人多了去了,可擁有獨一無二的北宋官窯琮式瓶這樣國寶的有幾個?
全世界現在同類的瓶子就只有四個,只有我這一個在國內,用無價之寶來形容都不爲過,爲什麼要賣?
好東西到了你手裡,那就叫一個緣分,老闆我能辜負這樣的緣分麼?不能!人活着可不能成爲金錢的奴隸知道麼?!”
江葉林一邊開着車,一邊回答着身邊好奇寶寶的問題,一邊還在瞅儀表盤上擱着半天沒動靜的漢顯呼機,心裡尋思着江口這貨現在拉着金沢文在幹啥?
上了樓下了樓打個車奔琉璃廠去了,難道是去買古玩書畫文房四寶?小鬼子倒對華夏文化念念不忘啊,文化可以教你們,哥未來的財務總監可得給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