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總算是明白到了嬌月的用意,她是怕去縝南的計劃會泡湯,那麼,她便再也拿不到救太子的解藥了。眼淚被她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茴香衝着驚鴻吼道:“沒聽到娘娘的話麼,趕緊換了衣服下來啊。”
看着茴香護送驚鴻趁亂悄悄的衝進了陪嫁的人中,嬌月這才穿上了驚鴻的喜服,坐穩於轎中,等到外面的聲音平息,她才發現自己手裡的錦帕已經被汗打溼了,這次不同於上次在縝南與敵軍交戰,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可是這一次,他們完全是處於被動的位置。心裡也在不斷的分析,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會來搶縝南和束月的親……甚至她一度懷疑過是韓恕,是韓恕知道她去了縝南,特地派人在半路攔截,可是,怎麼可能,他現在還在與達克奈交戰之中。
韓恕……
原來在這一刻她的心這麼無助,如果是死在縝南倒也罷了,如果死在這羣不明來歷的人手裡,倒是辜負了她的真心。
外面的哭聲從最開始害怕的壓抑,到現在已經只剩下一些吸氣的聲音,整個花轎之外一片詭異的靜溢,雖然人坐在轎中,卻能清楚的感覺到,現在正有一道凌厲的眼光正在緊緊的盯着花轎,輕輕的咬了咬下脣,伸手掀開轎簾直接走了下去。
而她的主動,似乎倒是讓轎門之外的人嚇了一跳,那人見到她出來,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身材很魁梧,蒙着面,只餘露在外面一雙冷漠如鷹的眸子,手上的劍尖上,還在不斷的往下滴着血,而在花轎之外,護衛大半都倒在地上,剩下的,也被人團團包圍,根本就不可能再分身出來救她。
嬌月復又擡頭看着他,“閣下如此大動干戈的前來搶親,總是不會爲了妾身的容貌吧?能夠這樣明目張膽的與束月國與縝南國作對的,想必,閣下應該是和霧東國有關?”雖是問句,卻是帶着肯定的眼神,淺淺一笑,脣邊漾出漣漪,“因爲閣下擔心如果縝南與束月一旦會結誼,對霧東國而言,便會形成了最大的危脅,對嗎?如果妾身沒有猜錯的話,上次努赤之死,也應該是你們安排的,並非流寇與暴民所爲。”
男人似笑非笑的朝着嬌月走進了兩步,用劍指着那羣陪嫁侍女,“她們全都嚇得花容失色,唯獨你居然敢直視我,你就不怕我會殺了你?”
“妾身只不過是想要死個明白,並非其它,妾身以爲,如果閣下真的如妾身所猜想的那般,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可知道,爲何束月國會先後派出兩個適齡女子和親呢?妾身只不過是區區一個樑王之女,在宮裡的位份極低,可是,卻能和親,這又是爲何呢?真如閣下你所想的那般情誼深厚麼?”
男子突然對着嬌月伸出劍,只不過在靠近她脖子的時候,劍身後轉,以劍鞘挑起了她的下巴,“美人如玉,依人如畫,這話,應該便是說郡主你的吧?好一個天姿國色,與傳聞卻大爲不同。不過,看到你的長相之後,在下也明白了,爲何一個位份如此低的郡主,也能和親縝南了,女人,身份重與不重,與美與不美,怎麼能夠相比呢?來人,將郡主帶上馬,打道回府!”
他的眼神陰冷的看着嬌月,想要在她故作平靜的臉上,找到一絲的破綻,他就不相信,一個正常的女人面對這樣的場面會不感到害怕。
嬌月只是對着他輕輕的福了福身,“妾身下來,便是自知今日一劫是躲不過去了,爲了他們能活,妾身也沒有任何的選擇,可是,請容妾身去跟侍婢交待兩句可好?至少,不會讓妾身的父王擔心。其實,身爲和親之人,嫁給誰又不是一樣呢?”
男人緊緊的盯着嬌月清澈如水的眸子,以劍尖指着一衆陪嫁,“郡主的侍女何在?”
就在英女下意識的顫抖着想要站起來時,茴香已經朝着這邊跑了過來,哽聲喚道:“主子!”
嬌月上前拉着茴香的手,“回去告訴父王,驚鴻沒用,可能沒有機會再去縝南皇宮替他拿解藥了,不過,此事還得有賴東風大夫了,他的藥向來很靈,至少可以讓父王少些痛苦。”嬌月對着茴香不着痕跡的使了個眼色,“他們是無辜的,本郡主猜想,閣下也不會爲難她們的,對吧?”這句話,是對着身後的黑衣人說的。黑衣人沒有答話,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她們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莫非,閣下是擔心留下活口,她們會前去縝南告訴太子格,是霧東國的人來犯,想要挑釁兩個大國?”
“郡主莫想要用激將法,時間差不多了,還請郡主上馬!”轉頭對着一衆護衛說道,“男的全都殺了,女人,放她們回去。”
立刻有個黑衣人上前,緊張的拱手,還沒來得及出聲,黑衣人已經說道:“就憑她們一羣女人,回束月國走路恐怕得半個月,去縝南得一個月,到時候,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他們又能奈我們何?”
嬌月轉頭看着茴香,卻被黑衣人伸手一拉,扯向了他的馬,攔腰將嬌月抱住,卻被嬌月輕輕的掙脫開,福了福身,“閣下,妾身自幼懂得騎馬,這次陪嫁的,便是自小跟在妾身身邊的,可能用妾身自己的?”
黑衣人挑眉算是答應了下來。
嬌月揚脣,轉頭清脆的喚了聲,“踏雪!”
踏雪立刻從亂七八糟,屍橫遍野的地方鑽了出來,來到嬌月的身邊,得意的打了個響鼻,嬌月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毛髮,動作利落,帥氣的翻身上馬,男子一直緊緊的盯着她的動作,突然一揚手,“來人,將她的侍女帶上兩個!”
嬌月心裡一驚,可是面上卻不動聲色,淺笑,“閣下是怕妾身會在中途反悔,逃跑了?所以想要留下兩個作爲人質?或許閣下忘了中原人經常會說的一句話,忠心護主,妾身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身邊的奴才個個忠心,何必這麼麻煩?難道,閣下的大軍,還怕攔不住妾身一個弱女子?”
“主子,這位大爺說得沒錯,這裡全是男人,你一個女子若是身邊沒有個服侍的,必是不便的,就讓奴婢去吧!”說話的,居然是拉着茴香的驚鴻,不僅是茴香,就連嬌月也是暗怔不已。
旁邊有黑衣人趁機調戲了起來,“喲,束月國的奴才都長得這麼漂亮,真不知道這位郡主到底是何等的姿色啊……”
因爲嬌月帶着蓋頭,而束月國的蓋頭則是用水晶珠簾遮面,以示冰清玉潔,所以,外人只能看到個大概,只有離得她最近的黑衣男子可以看得清楚個幾分。
嬌月突然下馬,上前狠狠的打了驚鴻一個耳光,“在束月皇宮你就已經不安於室了,沒想到,現在仍然如此,如果繼續留你在身邊,本郡主遲早會被你扒皮剔骨,此次你護主不利,回去必定會生不如死,茴香,你跟本宮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