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遙哪會爲了個稱呼與太子爺計較,於是便望着桌上的飯菜說:“這幾日天氣燥熱的很,我本該爲你準備些口味清淡的菜餚。但飯菜的口味太寡淡,豈不是會惹得人越發沒了食慾。所以我便在菜的調味上花了些心思。”
傅遙說着,指着最近的一碟菜說:“這道菜是糖醋河藕,藕味甘,性涼,有養神、益氣力的功效。你這陣子常常爲公務勞神奔波,吃這個河藕是最好的。而藕這個食材本身,除了甘香以外,沒有其他的雜味,我便佐以糖醋調味,讓這河藕吃起來既清脆又開胃。還有這道薑汁魚片。”
傅遙邊說,邊將那道菜往崔景沉這邊挪了挪,“眼下鱖魚肥美,正當時,所以不必太繁複的調味,單單這魚本身的鮮味就足以叫人胃口大開。至於我爲何會選生薑來調味,是應了冬吃蘿蔔夏吃薑的諺語。這個時節,吃些生薑,的確是對身子大有裨益。”
聽傅遙來來回回的說了這麼一大通,崔景沉忙不迭的給傅遙倒了杯茶,叫她喝口茶潤潤喉嚨。
接着又笑呵呵的問傅遙,“那這碟荷葉雞呢?”
“這還用說嗎?”傅遙反問一句,“閣下最近吃的最多的不就是這道荷葉雞嗎?”
崔景沉疑惑,“阿遙怎麼知道這些,我似乎沒跟你講過。”
“是福安透露給我的。”傅遙笑答,“福安跟我說,前陣子有一日,閣下您胃口很好,一個人一口氣就吃了半隻荷葉雞。”
“這事兒不錯。不過那天我是因爲有些餓了,所以才吃的不少。”
一聽這話,傅遙連忙問道:“這麼說,太子爺是不喜歡吃荷葉雞了?”
“哪有,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崔景沉答。
雖然曉得太子爺這是在哄她呢,但傅遙心裡還是美滋滋的,她立馬盛了一碗熱湯遞給太子爺,“這是龍井竹蓀湯,雖然口味清淡了些,但這湯養人,閣下一定要多喝幾碗。”
在接過傅遙遞來的湯以後,崔景沉並未立刻品嚐,而是將湯碗又遞迴了傅遙手上,“夫人勞苦功高,這第一碗湯,還是該夫人喝。”
傅遙一笑,“既然閣下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而傅遙還真沒客氣,拿起湯匙就嚐了一口這龍井竹蓀湯。
“好喝,真的好喝。”傅遙也爲自己的烹飪手藝所折服。
“夫人親手熬製的湯羹,錯不了。”
傅遙撇嘴,“有打趣我的功夫,不如多吃幾口菜。”傅遙說着,給崔景沉夾了一筷子菜。”
“那爲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飯畢,望着桌上光光的碗碟,傅遙甚感欣慰,想着太子爺方纔津津有味的吃飯時的樣子,傅遙就覺得她今兒沒算白忙。
眼見書案上,還有厚厚一疊公文在等待太子爺一一閱過,傅遙只怕耽誤了太子爺的正事,便將飯桌上的碗碟匆匆收進了食盒中,就打算告辭離開了。
好不容易纔見上一面,崔景沉自然捨不得傅遙這麼快就走,便叫傅遙再陪他坐坐。
“有我在,你不會分心嗎?”傅遙問。
“有你在身邊陪着,我反而覺得安心。”
“騙人。”
“我何時騙過你,只要有你在一旁陪着我,我定能事半功倍。”崔景沉望着傅遙,目光黑湛,漾着一股濃濃的寵溺,“記得從涼州回來的那一路上,你每日都會念書給我聽,可知自打我回來以後,直到如今,每每捧起你曾給我念過的書,我便覺得你就在我耳邊,輕聲爲我誦讀。”
太子爺不提涼州和唸書的事,傅遙還險些忘了,“那日,芸熙與我說起她從錦州到京都這一路上的見聞,我纔想來起,從涼州回來京都的這一路上,我每日只顧着給閣下您唸書,壓根就無暇欣賞沿途的大好風光,這錯過的美景,閣下預備如何賠我。”
“拿我當賠禮還不夠?”崔景沉問。
“當朝太子,聽起來還蠻貴重的,那我就勉強收下了。”傅遙笑道。
“縱使你不肯收我,我也賴上你了。”
傅遙聞言,不禁嗔怪一句,“無賴。”
“不愧是我的夫人,就算罵起人來也這麼好聽。”
傅遙被崔景沉逗的面紅耳赤,覺得太子爺不是無賴,是無賴加無賴。
“對了,我還有個事要問你。”傅遙說。
“問誰?”
“你呀。”
“我是誰?”
“景…景沉。”
聞言,崔景沉心滿
意足的笑了,“夫人有話只管問,爲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崔景沉一臉的孩子氣,傅遙是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比可愛。
“我想問,那日四殿下見過芸熙回去之後,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說了。”崔景沉答,“四弟與我坦白,說他心悅芸熙表妹。”
這一點傅遙早就心裡有數,所以並不覺得驚訝,便又接着問:“那你呢,是怎麼回的四殿下?”
“我與他說了四個字。”
“什麼?”
“順其自然。”
傅遙點頭,“順其自然好,依我看,芸熙對四殿下也有意,只要是兩廂情願,這事兒遲早能水到渠成。”
“阿遙,你敢肯定芸熙表妹確實對四弟有意?既如此,那她爲何不肯收四弟的謝禮。”
太子爺不提,傅遙險些忘了還有謝禮這檔子事,“我還真沒聽芸熙說,四殿下有送謝禮給她,更沒聽她提起她沒收下。話說,四殿下究竟送了什麼東西給芸熙當謝禮?”
“似乎是一枚玉簪。”
“玉簪?”傅遙答,“倘若四殿下真送的芸熙玉簪,那芸熙不收也實屬常情。畢竟,男子贈女子髮簪,有定情之意。若芸熙收下,便算是與四殿下結下了共度此生的許諾。芸熙向來矜持自重,這樣大的事,她必定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才能下定決心。”
“阿遙說的有道理,白首之約,豈容草率。”
“所以,等哪日芸熙肯欣然接受四殿下所贈的髮簪,這才能算是真正的水到渠成。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皇上,皇上是真的丁點兒都不喜歡四殿下嗎?”
“這大概是由愛生恨吧。”崔景沉說,“當年四弟母妃之死,傷的父皇極深,以至事到如今,父皇還是沒法心平氣和的面對四弟。”
傅遙點頭,輕嘆一聲,“我佩服四殿下生母以身殉國的勇氣,但她並不是個好母親。倘若我是她,即便是忍辱負重,苟且偷生,我也要護我的兒子平安長大。”
“阿遙,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崔景沉說着,牽傅遙一同到書案前坐下,又從案上取了張公文遞到傅遙手中,“來,把這個念給我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