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兩方戰事的關係，這個春節忙碌而又焦躁，完美沒有姬輕塵心目中的歡慶喜氣祥和的氣氛。而一過完春節，他就要率領二十萬大軍北上曹州了。
所以，他今天專門來到了衛府，目的是想跟衛煌做一筆買賣的。
他買的東西自然是馬匹，這是燕帝給他的特權，同樣是燕帝給他的包袱。
眼看着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開春了，到時候北戎精騎南下，他要是組建不出一支強大的騎兵，恐怕曹州防線就要出現危機了。
因爲跟衛煌有過之前在曹州城的交易，這次見面時，兩人之間就再沒有了往日的客氣，到了衛府分主賓落座，姬輕塵就像衛然說道，“本王今日來呢，就是想跟你們衛府做一筆買賣，不知道爲兄是否能夠做得了主？”
他倒是沒有一下子就說出做什麼買賣，因爲涉及到戰馬問題，這是不能含糊的事情，他可不願意做的太唐突，要是衛煌沒有這個權利，他也不準備說是什麼買賣。
“只要是君臨城的買賣，一切都是我說了算，不管數額有多大，經營什麼樣的東西。不知道殿下想跟我們衛氏做什麼買賣？”衛煌饒有興趣的問道。
堂堂一個王爺，還是大燕炙手可熱的北遼王要跟自己做買賣，這筆買賣肯定不小，利益不少可風險也很大，衛煌自己也不能不慎重啊！
“戰馬！”姬輕塵淡淡說道。
“多少匹？”衛煌驚訝的問道。
看到姬輕塵鎮定自若的樣子，他已經有點心驚了，私自採購戰馬，這可是死罪啊！別說你姬輕塵是北遼王，是大燕的皇子，可就是大燕的太子也不敢這麼做吧？衛煌這麼想是因爲他不知道燕帝給了姬輕塵這個權利，只是大燕軍事機密，自然要保密，衛煌就是衛家的人，他自然也不會知道。
“你們衛氏能提供多少匹，本王就能要買多少匹。”姬輕塵財大氣粗的說道。
“這——”衛煌被噎住了，他知道以姬輕塵的身份是不會說謊的，他本以爲姬輕塵只需要幾千匹戰馬，這樣他倒是能主做，能解決問題。可現在看人家的意思，需要很多戰馬，可能得上萬匹，這就讓衛煌爲難了。
這不是說他做不了主，家族將他派到君臨城，就是讓他負責君臨城的一切生意的。可馬匹問題數量少，他能做決定，數量這麼龐大，他可不敢一口答應。因爲他先要確定自家能否提供多少匹戰馬，才能給姬輕塵一個答覆。
“殿下究竟需要多少匹，還請給個數，這樣我也好心裡有個底子。”衛煌詢問道，現在他的表情很嚴肅。
“十五萬匹戰馬。”姬輕塵說道，“還需要一個月內交付，要是能做的到，本王現在就讓人將錢送到府上。”
衛煌臉的白了！十五萬匹戰馬，這是什麼概念？這可以組建一支十五萬人的騎兵啊！這——北遼王也太……！
“殿下，恐怕會讓你失望了，衛氏現在最多隻能給你提供三萬匹戰馬。”衛煌嚴謹的措辭道，“再多就沒有了，這還是衛氏自己的家底。”
“三萬匹？”姬輕塵輕輕一笑道，“爲兄這是向本王開玩笑嗎？”
“不敢，是實情。”衛煌說道，涉及到家族利益，談及到生意方面，他是不會因爲姬輕塵的身份就怯場的。
“最少十萬匹戰馬，一個月內交付，這是本王的底線。”姬輕塵不疾不徐的說道，“錢，本王下午就讓人送到你的府上。”
“殿下——”衛煌急了，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姬輕塵說道，“這不是跟你做生意，是給你們衛氏下的命令。大燕兩面受敵，已經到了四面楚歌的危險處境，大家都在爲這個國家戰鬥，你們衛氏也該是出點力的時候了。”
“當然，還剩下五萬匹戰馬，本王會自行解決，實在不行就跟北戎人購買。”姬輕塵說道，“本王就不信，北戎不賣給本王，他們有那麼多戰馬不賣錢，留着能幹嘛啊！”
聽完姬輕塵的話，衛煌的心差點就炸開花了，現在北戎跟大燕交戰時期，眼前的這位殿下膽子大到要跟北戎人購買戰馬，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嗎？這不是拿自己的錢去養北戎人的騎兵嗎？
“爲兄，別愣着了，快去準備吧！”姬輕塵向怔怔發愣的衛煌說道，然後不理會已經醒過來的衛煌，徑自離開了。
衛煌怔怔的望着姬輕塵離開的背影，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三叔，他走了？”就在衛煌發愣時，衛然出現在了衛煌的面前。
“你說，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衛煌向衛然問道，“敢向北戎購買戰馬？”
“他是一個可以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擇手段的人。”衛然說道，“他說要跟北戎購買戰馬，就一定會去這麼做。”
“爲什麼？”衛煌有點不解的向侄女兒問道。
“因爲他現在很需要一支騎兵，一支強大的，足可以對付離國鐵騎的騎兵。”衛然肯定的說道。
“他現在是北遼大都督，他麾下的騎兵已經超過了寧州鐵騎的數量，已經算是大燕最精銳的騎兵了，難道還不滿意？”衛煌更加不解了。
“三叔，你說作爲李青衣的弟子，他會看得上大燕的這些騎兵嗎？”衛然問道。見自己的三叔不說話，衛然繼續道，“恐怕就是大燕最爲驕傲的羽林騎，在他眼裡還算不上精銳吧，更別說什麼蒼狼騎和現在駐紮的曹州的騎兵了。”
“這麼說，他的志向不小啊！”衛煌冷笑道，顯然很看好姬輕塵。
“不，他的志向很小，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爲了一個女人而已。”衛然悽然的笑道，“對他來說，有了這個女人，他纔會爲了她而爭取更多的東西。”
“女人？”衛煌茫然不解的問道。
“離國公主衛紓。”衛然答道，“他在離國爲質時，跟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安樂公主。”
“哈哈——”衛煌笑了，他覺得自己侄女的話太不切實際了，姬輕塵想要迫切的組建一支騎兵，只是爲了一個女人？這點他根本就不行。他們衛氏可以提供十萬匹戰馬，可他直說三萬匹，是爲了不想姬輕塵的實力太大，以至於限制了自己的外甥姬釗的發展，不至於威脅到姬釗。可現在衛然說姬輕塵需要這麼多戰馬，需要數量這麼龐大的騎兵，卻是隻爲了一個女人？
這個荒謬的結論他又怎麼能夠相信？
“衛然啊！看來你還是太年輕啊！”衛煌嘆息一聲說道，“男人想要實力，就是爲了能得到更大的權力，而姬輕塵他也不例外。可能就像你說的，他爲了一個女人才想要自己變得更強，可這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就是他想要更大的權力。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不喜歡權力的男人，更沒有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權力的人。”
“可能吧！”衛然不想跟自己的三叔辯解，就轉移話題道，“那三叔給不給他十萬匹戰馬？”
“能不給嗎？”衛煌無奈的道，“以姬輕塵的脾性，要是我們不給他，他的八百驍騎營可能就真要踏破我們衛府了。”
“他真有這麼大膽？”衛然不屑的說道。
“他沒這麼大膽敢對商州衛氏做什麼，可想要拆了這座府邸，砸了府裡的東西，還是能夠辦得到的。”衛煌說道，“你說，到時候我們衛氏會因爲這點小問題跟他撕破臉皮嗎？”
“哼，寄人籬下的感覺真不好受！”衛煌悻悻的說道。
“不止是我們不好受，恐怕其餘六大世家中，除了白氏之外，剩下的五家都不好受。”衛煌嘆息一聲說道，“可這又能怎麼樣？這個天下畢竟是姬氏的天下，我們只是姬氏的臣子。”見衛然不說話，衛煌又解釋道，“八百年的統治已經將姬氏的皇權根深到了大燕百姓的心裡了，這是誰都動搖不了的。所以不想被寄人籬下的話，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虧餘力的扶持一個跟我們有血緣關係的皇子登基稱帝。這就是我們扶持姬釗的真正原因，哪怕是姬釗再怎麼沒才，再怎麼不適合做一個數萬萬的君王。”
“這也是七大世家明知道不管是任何一個新君登基都不會虧待他們，可他們還是願意支持一個皇子爭奪儲君之位的真正原因。”衛煌說道。
衛然眼中一片驚訝，他有點不解的望着自己的三叔。因爲她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這個一向在家族裡面沒什麼大才的三叔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是不是很吃驚啊？”衛煌笑道。
“恩！”衛然點頭道。
“因爲我以前做的一切都是裝的，是爲了等到今天能夠扶持懷德郡王而做的準備。”衛煌說道，見衛然迷茫不解，他繼續說道，“你覺得衛氏在君臨放一個無才無能的紈絝子弟回讓姬氏皇族和其餘六大世家放心呢？還是放一個聰明的，讓他們提防的人，才能更有利於姬釗呢？”
經衛煌這麼一問，衛然頓時清楚了一切。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三叔以前的一切舉動全都的裝出來的，目是隻是爲了能夠麻痹姬氏皇族和其餘六大世家，爲的就是在關鍵時刻能夠扶持姐姐的兒子姬釗入住東宮，登上大燕的寶座。
“三叔，對不起！”衛然說道，因爲她一直都覺得衛煌無才，又有點懦弱，骨子裡看不起自己的這個三叔，現在她才發現是自己誤會了自己的三叔，才發現自己三叔的強大和對家族做出的犧牲。
“傻丫頭，有什麼對不起的！”衛煌笑道，“這不都是三叔一直想過的生活嗎？”
“也許是吧！”衛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