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個你都知道了？”趙明誠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我，臉上一臉的吃驚。看着這小子這幅德行，我心裡的驚異程度一點也不亞於他。奶奶的，原本老子打算給這小子來個栽贓陷害，好讓他與黑衣教扯上關係。可是，誰知趙明誠在被我識破奸計之後自知求生無望。這才主動交代出了自己與黑衣教的關係來。特別是當我將自己的判斷加以稍微潤色後再隱隱約約地講出來，趙明誠越發覺得我深不可測。畢竟，他加入黑衣教也纔不過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他的這種身份不要說是一般人不知道，就是連自己的家人也都不知曉。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這種隱秘的事情我竟然已經知曉了。所以這才發出剛纔那一問。牢房裡的獄卒看着趙明誠這般，心裡個個也是驚駭莫名。奶奶的，這趙明誠剛纔的樣子真是太他媽的恐怖了，要不是這宋大人不顧個人的安危，主動將這趙明誠捉住，這事情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地步呢。
老看守看着地上死去的兩個獄卒，心裡也是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媽的，這狗急跳牆的事情還真的是讓自己這老骨頭在有生之年見了啊。也不知道這趙明誠練了什麼功夫？剛纔自己只覺的這傢伙眼睛一花，隨即覺得一道綠光閃過，自己感覺鼻息似乎有一點淡淡花香之氣沁入，隨即宋大人不知道怎麼一出手，這趙明誠纔沒有再次鬧騰起來。饒是如此，這趙明誠在不甘就範的情況下，還是打傷了自己的幾個屬下。要說也真是奇怪了，自己的這些手下個個都沒有什麼明顯地傷痕，可臉上的表情爲何卻是如此的痛苦和不堪呢？老看守想到這裡，心裡還是禁不住有些發冷。
看着趙明誠，我點點頭，沉穩地笑道：“趙明誠，你也算是飽讀詩書的飽學之士，你與這李清照原本就是神仙美眷，就我所知，李清照原本就對你極爲傾心，可你爲何卻要做出悔婚這等事情來？”趙明誠原本已經垂頭喪氣，此時聽到我提到李清照，眼睛裡好像還要冒出火似的，可隨即卻再次暗淡下來。是啊，自己已經與李清照悔婚了，這女子已經與自己再無什麼瓜葛了，自己又憑什麼前去招惹人家呢？這件事情真要追究起來，自己可是有錯在先的啊。宋公明說得沒有錯，自己爲什麼要悔婚呢？可是，要是自己不悔婚，徽宗老兒也不會放過自己啊。這件事情要怪就怪自己起了不該有的貪念啊。
趙明誠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又嘆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什麼話。
看着他這樣，我明白這小子心裡此時肯定是極爲不甘和悔恨的。自己一個原本漂漂亮亮的老婆被別人佔有不說，而自己卻沒有從最初的如意打算中得到什麼實實在在的好處。現在好了，自己所學的一點黑衣教的粗淺武功已經被這宋公明徹底廢掉，而且自己也知道了他的隱秘，估計自己能活過今晚是不可能的了。想到這裡，趙明誠的心裡忽然一陣輕鬆，原來，當一個人徹底卸下自己的包袱時，心情竟會如此的平和。
門外進來了幾個人，我回頭看看，原來是老看守派去買酒菜的幾個獄卒回來了。趙明誠的喉頭不能地響了一下，看到他這樣，我心裡忽然涌過一陣悲涼，奶奶的，想不到後世聞名的趙明誠現在卻要死在我的手裡。而且臨死前卻連頓像樣的飽飯也吃不上，真是令人同情啊。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有些同情和可憐起這趙明誠來。
“老哥，吩咐下人把這幾位死去的弟兄收斂一下，每位弟兄除了皇家的撫卹銀兩之外，本官額外再贈送百兩紋銀。另外，把這裡好好打掃一下，我要與趙明誠喝上幾杯。”老看守及獄卒聽到我這話時，感激之餘更是不解。這宋大人不會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吧？剛纔就是這個趙明誠叫喚着要向皇上奏請什麼擅越之舉？在事情無望的情況下，這趙明誠居然使出了自己修煉的陰毒功夫，要不是老天有眼，不要說是自己這些人，就是宋大人本人也差點遭了人家的毒手了。再說了，趙明誠不是已經承認了自己與什麼黑衣教的關係嗎？如此一個十惡不赦的欽犯，這宋大人怎麼會突然要和他喝酒呢？
看着擺好的碗筷，趙明誠的手鍊也被我下令去除了，看着我，他的眼裡忽然有了一種別樣的東西。“來，趙公子，我們先不要官這人世間的俗務瑣事，好好喝上一杯。請！”我邊說邊端起自己的酒杯，對着趙明誠一示意，和他一碰杯，一飲而盡。趙明誠看見我這樣，稍微猶豫一下，倒也是豪情滿懷地幹了一杯。飲完之後，拿起案上的筷子，夾了一口下酒的酥鴨，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怎麼樣，趙公子，這酥鴨的味道不錯吧？”我看着他飲完，再次給他滿上。趙明誠恢復了他以往的瀟灑和風流，笑道：“確實不錯，可惜，我只能吃這最後幾口了。不過，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管生命的歷程多麼精彩，最後的歸宿都是一樣的啊，宋大人，不，宋兄，姑且讓兄弟這麼稱呼你一下吧，謝謝你最後給我的這餐飯，明誠九泉之下也會感念你的。”說完，這小子又是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裡，我們就這樣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從詩詞到書畫，從棋琴到歌賦，甚至是金石古玩，當然也有所謂的國家大事，我們談的是不亦樂乎。隨着交流的深入，我甚至一度動了救下這趙明誠的打算和念頭。可是，隨即理智卻佔了上風。畢竟，我的心跡和秘密，這趙明誠已經知道的太多了。
喝完最後一杯酒，趙明誠打着飽嗝，忽然笑道：“宋大人，開始吧，找人錄了筆錄之後，我趙明誠簽字畫押之後，也該上路了。”聽到趙明誠說道這裡，我也不願意故作小女兒情態，示意身後的專門負責文書的獄卒上來錄了口供，看着趙明誠簽字畫押之後。我起身對趙明誠說道：“趙公子，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你的錯，可是，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仰無愧於天，伏無愧於地，既然做錯了，那就應當承擔這走錯的責任，你的供詞我已經看了，明早會盡快奏明吏部的，你放心，雖然我們曾經是敵人，但這不妨礙現在我們還是朋友，我一定會盡力周旋，使得你趙家免受更多的苦難。”
趙明誠聽我說道這裡，對我拱拱手道：“如此，多謝宋大人了，在我上路之前，我還有最後一事相求。”聽到趙明誠這般言語，我心裡隱隱約約已經知曉了是什麼事情，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趙明誠忽然正正自己的神色，對着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替我向她問好，就說我知道錯了。”趙明誠說完，看着我，眼裡忽然隱隱有了淚光。我拍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
趙明誠也坦然地迎着我的目光，眼神漸漸迷離起來，臉上也逐漸地祥和起來。雖然我們並沒有說出那個人名，可這一刻我們卻還是清楚地知曉了彼此的心意。老看守和獄卒看見我們這樣，儘管心裡奇怪，可還是沒有言語。這一刻，他們也覺得氣氛有些肅穆。
趙明誠忽然身子開始搖晃起來，慢慢地倒了下去。看着趙明誠這樣，我心中長出一口氣，對着老看守說道：“老哥，收屍吧。”老看守以及獄卒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卻也沒有說話，因爲他們看見這趙明誠確實是死了。接過那個文書遞過來的供詞，我看了看，心中也不禁一陣悲涼，趙明誠，他終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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