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她只覺得很久都沒有這麼安靜地躺在他腿上了,在這漆黑的海底,她突然覺得心裡有一種淡淡的安寧。
“我想出去看看。”洛芊芊說道,“第一次在海底,想看看。”
唐靖澤自然不會拒絕她的要求,把她抱了起來,溫和說道:“我陪你一起。”
“好。”
唐靖澤把她抱在了甲板上,四周都是落下的水晶屏障,透過透明的水晶屏障,可以看到深黑的海底的景色,是平常的時候絕少看到的。
“好美。”洛芊芊看着深海中的迷人景色,“你看,那邊一閃一閃的,好像星星。”
“嗯,很漂亮,還有各種顏色的小魚。”唐靖澤指了外面各種彩色的魚給她看。
洛芊芊的手指觸摸上了水晶屏障,正好一條比目魚的脣輕輕貼在了水晶屏障上面,朝着她吐出了一串泡泡。
“好可愛呢。”洛芊芊笑道,“它好漂亮。”
唐靖澤眼睛中的溫柔幾乎要溺死人,他緊緊地擁着她,“不如你漂亮。”
洛芊芊回眸一笑,她原本蒼白憔悴的臉上突然間綻放那樣的笑容,身後是熒光點點的深黑海底,竟然比那泛着熒光的海底還要美。
黎明時分很快就要到來,潛水艇慢慢地升上海面,剛剛浮上海面的那一剎那,海上的太陽也在這個時刻破雲而出。
“啊……是日出。”洛芊芊躺在唐靖澤的懷裡,看到那一輪紅日慢慢從海面上升起,萬丈霞光瞬間照亮了海水,海浪浮波,霞光粼粼,美得令人窒息。
“既然來了,再看個日出。”唐靖澤輕聲說道,“時間把握得剛剛好。”
洛芊芊轉過頭來看着他,輕聲道:“你算得好準。”
“嗯,來之前這裡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甲板上的海風很大,唐靖澤用斗篷把她裹緊了,薄脣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靖澤,我覺得現在很好,真的很好。”洛芊芊低低地說道,“在你來之前,我其實……其實想要了結自己的生命……”
“洛芊芊,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了結你自己的生命。”唐靖澤抱緊了她,聲音中帶着霸道和無可置疑,“你可知,你不見了,我有多擔心……”
“對不起……”洛芊芊輕聲說道,“我之前誤會了你……”
唐靖澤搖了搖頭,“芊芊,那些事情不要再提了,你好好的,我會想辦法,你一定會恢復如初。”
洛芊芊不想打擊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閉了閉眼睛,她覺得很疲憊。
海船已經漸漸地靠岸,唐靖澤抱着正在沉睡的洛芊芊下了船,程子琰已經在等着了,看到洛芊芊那樣子歸來,他的心被狠狠地彈了一下。
然而還是維持着鎮定,程子琰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先給她檢查一下。”
唐靖澤點點頭,抱着洛芊芊去了檢查室。
程子琰看到了洛芊芊手腕上面的兩個針孔,瞳孔瞬間緊縮了一下,緊緊地咬着牙,給洛芊芊抽了血。
唐靖澤看着程子琰的表情,心裡咯噔了一下,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他不敢出聲打擾程子琰。
許久的檢查過後,程子琰搖頭嘆氣,只說了一句:“濃度非常高,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什麼意思?”唐靖澤不能理解程子琰的話,黑眸牢牢地鎖住了他,“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要做好準備,可能會很快,也可能會很慢。”程子琰輕聲地回答,他瞥見了唐靖澤放在角落裡的包裹,皺了眉,“那是什麼?”
唐靖澤這纔想起來,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個包裹,說道:“羅琦的東西。”
程子琰走過去,打開了包裹,只見是六個針管,和好幾張寫滿了字的紙,尤其是那六個針管,裡面的液體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什麼?”唐靖澤直覺地感覺到這個東西十分重要。
“這些是樣品,這些紙是一些研究報告。”程子琰淡淡地說道,“如果繼續進行研究,就能夠找到解藥給她解毒。”
唐靖澤的聲音很冷:“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我會盡快。”程子琰把包裹都拿走,準備出去。
唐靖澤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現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把吊墜的事情告訴他,他怕亂了程子琰的心神,耽誤救她。
洛芊芊醒來,“我現在在哪兒?”
“冥界。”唐靖澤輕聲地回答。
“啊?我已經死了?”洛芊芊嚇了一跳。
唐靖澤輕咳了一聲,“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在這裡嗎?你怎麼會死掉?”
洛芊芊笑了笑:“我死了,你捨不得我,你殉情了,這很正常嘛。”
唐靖澤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怎麼了,難道不對嗎?”洛芊芊挑了挑眉尖。
“是是是,你說的對。”唐靖澤笑着攬過她,親了親她的脣。
“一副好勉強的樣子,真是的。”洛芊芊撇撇嘴,表示內心十分的不滿。
唐靖澤的黑眸十分認真地看着她,說道:“我沒有勉強,如果你死了,我真的會……”
“別說。”洛芊芊的手指阻止了他下面的話,她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聽你說那個字。”
唐靖澤握住了她放在他脣上的手,輕輕地吻了吻她的指尖,說道:“我不說,你也不許說,芊芊,爲了我,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別怕,我會在你身旁陪着你。”
洛芊芊點點頭,抱住了他:“可是我會傷到你,我不想傷到你,怎麼辦?”
“就當是你在懲罰我,懲罰我沒有好好地保護你。”唐靖澤溫柔地蹭了蹭她的頭髮,低聲說道,“只有那樣,我才知道你有多痛,你的痛,你的喜怒哀樂,我都要感受到,而不是在一邊看着。”
洛芊芊緊緊地抓住他的胳膊,蒼白的脣吻上他的薄脣。
唐靖澤吻着她,很忘情,許久才放開了她。
洛芊芊腦中嗡嗡地作響,好像有無數的飛機在她腦海裡不停地盤旋,她的眼前一陣又一陣地冒着金星,瞬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的雙手盲目地亂抓着,語氣中充滿了驚恐:“唐靖澤,你在哪?你在哪?”
唐靖澤一把抱住了她,迴應道:“我在這兒,我就在這裡,芊芊,我在。”
“我看不到你了,我看不到了……”洛芊芊的眼淚落了下來,“我不要看不到你,唐靖澤,我不要看不到你,抱着我,抱緊我,不要離開我。”
唐靖澤緊緊地擁住她,“芊芊,你放鬆一些,你可以看得到我的,你可以的,你看看我。”說着,他拉起她的小手,摸向自己的臉頰,黑眸中閃着熱切的光,“看到了嗎?我在這裡。”
洛芊芊用盡全力去看向他,可是她怎麼努力都看不到,她絕望地搖頭,悽聲道:“靖澤,我看不到,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我看不到你……”
聽到她絕望的嘶吼,他心裡痛得難以自已,一遍又一遍地說道:“芊芊,別怕,只是暫時的,你還會再看到我,相信我,放輕鬆,睡一會兒,睡醒了就好了。”
“真的嗎?”洛芊芊輕聲問道,“可是爲什麼我眼前越來越黑了呢?我好害怕……”
唐靖澤心裡一驚,連忙去喊了程子琰過來。
程子琰過來的時候,看到洛芊芊空洞黯淡的眼睛,心裡一直往下沉,他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要碰我!”
在程子琰剛剛接觸到她的皮膚的時候,洛芊芊突然間厲聲尖吼,一把打開了程子琰的手。
“你不要碰我,不許碰我……”洛芊芊用盡力氣往牀角里面縮。
程子琰看着她,輕聲道:“芊芊,你怎麼了?我是程子琰,我幫你檢查。”
洛芊芊聽到了程子琰的聲音,停止了往牀角里面縮的動作,輕聲問道:“你是子琰?”
“是的,你別怕,我只是幫你把個脈。”程子琰的聲音十分輕柔。
“是子琰……”洛芊芊的身體開始放鬆下來,她慢慢地伸出了手腕。
程子琰把手輕輕地打在了她的手腕上,說道:“放輕鬆。”
洛芊芊緊握的手慢慢地鬆開,程子琰細細地把了兩個手腕,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結果,他說道,“芊芊,你躺下。”
洛芊芊在唐靖澤的幫助下照做。
程子琰輕輕地按了一下她眼睛周圍的穴道,放下了手。
“她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唐靖澤看到程子琰檢查完畢,連忙問道。
“腦子中有血塊,壓迫了視神經。”程子琰淡淡地說道。
“血塊?”唐靖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她額頭的傷口,“跟她頭上的傷口有關?”
程子琰點了點頭。
“那能不能把那血塊取走?”唐靖澤再一次問道,她剛纔痛苦的樣子讓他真的好心疼。
程子琰搖了搖頭,唐靖澤眉頭皺起,洛芊芊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眼前還是那片黑暗。
“芊芊,你不要灰心,血塊會自己散開,過段時間,你就能再看見了。”程子琰輕聲地安慰着她,驀然間,看到了洛芊芊手腕上的那個冰藍色的水晶吊墜,他失聲問道,“芊芊,那個水晶吊墜你從哪裡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