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原霽空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言霖月主動承擔了全部話題。先來點輕鬆的！
“你多大了？看着挺年輕，怎麼老氣橫秋的？”
“……”
“好吧。你這麼厲害，肯定沒人敢欺負你吧？”
“……”
“那……你最喜歡的顏色是黑色吧？我看你每件衣服都是黑的。”
“……”
“那你……”言霖月的笑容逐漸僵硬，她已經從這個單調乏味的人身上找不出輕鬆話題了！
言霖月咬着牙說：“你又不是啞巴，能不能回個話？！”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懂不懂尊重？
“你真的會聊天嗎？”原霽空擡了擡眼皮。
言霖月被噎住了。她以前確實不是個話多的，只有跟嵐心在一起才感覺自己好像很會聊天，這錯覺就是這麼來的吧……
“那你來問我！”
言霖月雙手拍在桌子上氣勢毫不示弱，已經完全忘了明明是她拉着人家要來“閒聊”的。
原霽空嘴角竟然微微勾起。言霖月定睛一看，那弧度又立即消散不見，剩下的只有那冷冰冰的臭臉。
錯覺吧……
原霽空向後靠着椅背，左手擱在扶手上，右手將漆黑的劍橫放於雙膝，十分放鬆的樣子，“好，那我來問你。你原名叫什麼？”
言霖月卻渾身一繃，原霽空知道了些什麼？難道說……他刻意靠近，跟自己神王的身份有關？
“你這話什麼意思？”言霖月不動聲色地放緩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
“字面意思。”原霽空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他又補充道：“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扶風已經對準了他。
原霽空有些疑惑，小神王眼中濃郁的殺意是什麼意思？
言霖月手心冒出一些冷汗。她見識過原霽空的厲害，打起來她其實毫無勝算，她只想爲其他人爭取逃離的時間。這時，璃和陳瑄宇已經用靈域發現了這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急匆匆趕出來。
“既然如此，我們也別遮遮掩掩了。說吧，你刻意靠近我，是不是想挾持我來牽制神族！”言霖月聲音冷厲。
原霽空皺了眉，“你不會聊天就罷了，怎麼說話還奇奇怪怪？”
言霖月見他裝傻，說：“少來這套，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了。不必再裝下去，沒意思。”
原霽空卻一愣，問：“你知道我的身份？”
言霖月有些疑惑，這人平時看着挺聰明怎麼這時候犯傻？要打就打，那麼多廢話幹什麼？
看清言霖月這神色，原霽空神情緩和下來，說：“我們之間恐怕有什麼誤會，不妨好好談一談。”
“我是不會聊天，但我不傻！少騙我放棄抵抗！”言霖月惡狠狠地盯着他，扶風依然直指他咽喉。
原霽空無語了，小神王怎麼還在跟那句“不會聊天”較勁？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去跟一個小孩子貧嘴？自討苦吃！
原霽空冷下臉來。
只見一道殘影閃過，眼前人瞬間消失！言霖月憑敏銳的本能刺向自己身後。嘶的一聲，扶風劃開了黑色衣袖，帶起一串血花。血花尚未落地，扶風已經架在自己脖子上……
“霖月！”
“月！”
“不想傷着自己就別亂動。”
原霽空的聲音輕飄飄從耳後傳來。言霖月身體顫了顫，又是這羞恥的姿勢！感受到原霽空胸膛格外炙熱的體溫，在這帶着涼意的秋風中竟並不讓人討厭……
言霖月識趣地沒有亂動。雙手被挾制住，她根本無法繪製咒印，不過……幸虧有大長老教的那招。
她擡頭突然看見了滿面驚慌的璃和鹹魚，便漸漸平息下正在往背後凝聚的靈力。現在不是好時機……不如先假裝妥協！
言霖月咬着嘴脣說：“你的目的達到了，我不抵抗。請你放過其他人。”
原霽空眸光閃了閃，說：“我說過，你誤會了。”
“誤會？”言霖月像聽到了什麼笑話，“我是誤會了架我脖子上的這其實是根棍子是吧？”
原霽空沒了耐心，冷冷的說：“我只是討厭別人拿劍指我……你怎麼發現我身份的？是因爲那個圖案？”
“明知故問。”
被圈在懷裡的言霖月想起了溫泉中看到他肩上圖騰的那一幕，瞬間呼吸不暢。
原霽空沉默片刻，說：“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圖案代表了什麼？”
言霖月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誤會什麼了……所以原霽空並不知道自己是冥族王儲？難道失憶了？
言霖月眼珠子轉了轉，說：“放開我，我確實誤會了。放開我再告訴你。”
原霽空緩緩鬆開言霖月，後者瞬間溜到璃的身邊，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原霽空卻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睛，似乎在尋求答案。
言霖月鬆了口氣，匆匆理了理衣服想盡快散去後背那局部高溫。
言霖月認真地說：“如果你知道了自己跟我是敵對關係，不要激動，因爲你還有同族在這。”
“敵對？同族？”原霽空瞬間明白了，臉色有些難看，“你說我是冥族？”
言霖月點點頭。
原霽空神色閃爍，他似乎回憶起了往事。半晌才緩和下來，淡淡地說：“原來如此……”
所以什麼叫原來如此？你幹了些什麼？言霖月有些疑惑，卻不敢問。
“而且……你還不是一般的冥族，你是影君部落的王儲。”
原霽空擡眼看向言霖月。言霖月卻從那目光中看到了隱秘的痛苦和迷茫，片刻後那目光又堅定下來，透出清亮的光澤。
他說：“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出身。你記住，以後不要把我和冥族綁到一起。我只是一名九墟宮弟子，我的目的是替九墟宮阻止神族的秘密泄露、保護入人界歷練的神王，也就是說……我會保護你，而不是害你。”
言霖月已經驚呆了，他居然是這麼個反應？而且他發現我的身份後，說目的是保護我？這是什麼神轉折！他果然是九墟宮的人……爲什麼當初不肯承認？
不過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原霽空說他正在做自己該做的事，也明白了慶安城裡的不是偶遇，而是……他一直都在跟着自己！
這時璃不幹了，她大着膽子憤憤不平地喊：“喂，你什麼意思？瞧不起冥族呢？”
陳瑄宇趕緊一把將她拽回來護在懷裡。原霽空卻只掃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陳瑄宇終於知道爲什麼霖月不讓自己惹原霽空了，那就是一尊冷麪殺神！
“九墟宮爲什麼要干預神族的事？九墟宮真的與神族有什麼淵源嗎？”
“無可奉告。”
“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來人界的？”言霖月惦念着結界的事，趕緊問。
原霽空奇怪地看着她，說：“我腦子沒問題，我清楚地記得我是在人界長大。”
言霖月卻皺緊了眉，這可不太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影君部落一直都潛藏在人界嗎？可爲什麼炎君部落都不知情？
得不到答案，言霖月只得暫且作罷。她走過去看了眼那破了的衣袖和食指長的傷口，血仍然在流，可浸在黑色衣料裡絲毫看不出。
“你自己能處理吧？”
原霽空連看都沒往那傷口上看，手上輕巧一翻，一個咒印散開那血便止住了。
言霖月突然意識到，剛剛自己問的那些確實都是蠢問題。
原霽空看着老氣橫秋是因爲被人欺負……厲害是因爲經常被人欺負……喜歡黑色，是因爲被人欺負得狠了就總流血。穿黑色就看不出來身上的傷了吧……
她這麼想着，就莫名地開始自責，這都是些什麼鬼問題？現在自己還給他又來了一刀！
言霖月的神色變化清晰地落在原霽空眼底，他的臉色也好了幾分。
“對不起，我不該傷你。我這有靈藥，用了後恢復很快的，還不會留疤。”言霖月真誠地道歉。
“不用，沒關係。”原霽空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沒有帶冷意。原霽空在言霖月驚訝的神情中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