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詫異，因爲我幾乎很少見到他這麼耐心溫和又對我有禮貌的樣子。
“喝酒了？”
“喝了一點。”他繞過大理石的桌面走出開放式的廚房，朝着客廳的沙發走去，然後整個人陷在了沙發裡面，擡起一隻手揉了揉額頭。
我站在樓梯邊上，躊躇着走到他旁邊單人沙發的背後，看着他問道，“要不要吃點什麼？”
“嗯。”他看了我一眼，輕輕頷首。
喝了酒胃裡面應該不舒服，吃點兒東西會好點兒，我是這麼認爲的。
我似乎沒見過榮智良喝醉的樣子，這會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醉了。
沒買大米，但是我買了麪條，下點兒清水面條，把剩下的白菜倒進去，出鍋的時候打個雞蛋，再放兩塊排骨，精緻好看又好吃。
我把麪條端到茶几上，然後坐在了一旁。
榮智良看了我一眼，也沒問什麼，端起碗吃麪。
“你吃吧，我先去睡了。”
感覺好像沒什麼好說的，在這兒坐着看他吃飯挺奇怪的，我決定還是下樓睡覺，儘管可能我還是睡不着。
“林莞。”榮智良的聲音讓我起身的動作微微一僵，
“嗯？”我應了一聲。
“坐着吧。”
“哦。”
我又坐下。
等他吃完麪，我收拾了碗筷，他自己一個人在我身後泡了茶，拎着茶壺到茶几上坐着，皺着眉頭，心事重重的。
下午在車上他就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的關係，他在煩惱什麼，如果是因爲我，我不能理解，我從未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收拾好廚房，我坐到沙發上喝茶。
凌晨一點多了，我一點兒都不困。
“林莞。”他胳膊肘撐在腿上，雙手十指交握着，俯身擡頭看着我，眼神有些朦朧的醉意，叫我名字的時候，很溫和。
“嗯。”我鬼使神差地應了一聲，自己都沒有知覺。
“所有的事情我會解決，我會跟你結婚，你只要想着把孩子生下來就行。”
我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悶聲問道，
“你跟我結婚，是因爲孩子？”
“不管因爲什麼，最終結果是結婚。”
彷彿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樣，我擡頭的時候撞上他忽然間很堅定的眼神，這讓我一時間有些慌亂。
我不想讓孩子成爲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繫，
我不想用孩子綁住你，
這些話似乎沒什麼意義，榮智良說的沒錯，孩子身上有他一半基因，我沒有權利奪走他全部的生命，我也沒這個本事剝奪他一半的生命，但我現在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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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對孩子就沒什麼好感的我，除了愧疚感，似乎沒什麼別的感情存在。
“你家裡面，不會同意吧。”
就算要結婚，就當是爲了孩子，這個問題我總要面對。
“我有我的辦法，這不用你去考慮，”榮智良緩緩吐出一口氣，“早點休息。”
他的眼角帶着一絲疲憊，說完這句話之後喝了杯子裡面的茶，然後腳步虛浮地朝着樓下走去。
我怕他摔倒，連忙走上前扶着。
“我沒喝多，你自己注意就行了。”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扶着。
我只好跟在他身後，時不時伸出手扶一把。
好不容易走到樓下，他似乎是準備去洗澡，剛解開襯衫的扣子，忽然一頭栽倒在牀上。
我站在一旁，看着趴在牀上的人影，哭笑不得。
很多時候他都是個孩子。
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麼做父親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輾轉了一晚上都沒能睡着，天亮的時候索性不睡了，起牀上樓做早餐。
沒有大米，煮不了粥，只能下面條吃。
沒吃幾口，我捂着嘴衝進廚房，趴在水池邊一陣乾嘔。
最近孕吐反應很明顯，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吃什麼都沒問題，不好的時候什麼都吃不了，吃什麼吐什麼。
懷孕真累，比上班還累。
正漱口，旁邊遞過來一條白色的毛巾，我想都沒想就拿過來擦乾淨了嘴。
擡頭看到榮智良，站在我對面，中間隔了一個水池，他是剛醒，頭髮漫天飛舞，身上的浴袍領口大開，打着呵欠看着我。
“很難受？”
“嗯。”我點點頭，“所以我說不想生，這樣你也不用爲難跟我結……..”
“忍着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再說一句你就完了。”
我攥緊了手裡的毛巾，咬着牙瞪着他。
這手感？
我遲疑了一會兒，看着手裡的毛巾，低頭聞了聞，“你從哪兒拿的毛巾？”
“旁邊桌上。”
“那是抹布！”我憤憤地瞪着他，一把把抹布丟在一旁，連忙打開水龍頭衝自己的嘴。
難怪一股油煙蔥花爲味道。
“看着挺乾淨的。”他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靠在水池邊上，另一隻手插在浴袍的口袋裡面，一副大爺的樣子。
我要是拿抹布給他擦嘴，他絕對不會放過我，這種人對自己對別人就是雙重標準，俗稱雙標狗。
洗乾淨自己的臉和嘴，我扯了紙巾擦乾淨，然後去倒茶喝。
榮智良沒再搭理我，他的起牀氣還是很嚴重的，一般不搭理人，只能他自己招惹別人，別人不能煩他，我默默地看着他坐在餐桌旁吃麪條，處女座潔癖黨一直以來不嫌棄我吃過的東西，反而搶的很歡樂，這一點我一直覺得大概是我的東西真的比較好吃。
我反正是吃不下了，這會兒孕吐很嚴重，我從冰箱裡面找了昨天買的酸梅子，一整盒，抱在手裡面，一顆接着一顆的吃。
榮智良吃完就下樓了，接着我聽到嘩嘩的水聲，起牀洗澡是他的習慣。
我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電視劇，遙控器換來換去都覺得沒什麼意思，最後挑了個綜藝節目，看的昏昏欲睡，朦朧中，有厚實綿軟的東西蓋住在了我的身上，我縮了縮脖子，往裡面鑽了鑽，意識愈發模糊。
門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餓的肚子咕咕直叫，榮智良已經換了衣服坐在我身旁，手裡面拿着平板電腦在看股市。
大概是聽到我肚子的叫聲了，他看了我一眼，我從毛毯裡面露出眼睛，眨了眨，“人之常情。”
“去做飯。”
他淡淡道。
他這種行爲我已經很習慣了，估計他自己也餓了。
“沒有米。”我坐直身體告訴他這件事，“要麼你去買米，要麼繼續吃麪條。”
榮智良看了我一眼，然後拿起了桌上的手機，緩緩開口道，
“下午面試的家政，讓她們提前來，帶上一袋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