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梵看着我看了很久，我不知道他心裡面是怎麼想的，其實我有些後悔自己這麼跟他坦誠，就好像是把自己內心最脆弱的一面展現給他看了一樣，我們現在，分明是敵對的立場。
我在賭，是否弱者能引起同情。
外界傳說程牧梵是個極其冷酷無情唯利是圖的男人，但是即便是這樣的男人，我也想賭一把，他的內心或許不像外表那麼冰冷。
“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冰冷的聲音在會議室裡面響起，空蕩蕩的，像是冰凍住了我的神經一樣。
我知道我賭錯了，程牧梵就是一個冰冷的男人。
也是，三十歲的我怎麼還能這麼天真，以爲他會同情弱者，何況我看着似乎也沒那麼軟弱，恐怕剛剛的話，他都覺得我在胡說八道吧。
氣氛很尷尬，程牧梵幾乎是把天聊得死了一樣，我一時不知知道該說什麼了。
讓他簽字？可是他的條件我沒有答應。
走人？不可能，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程牧梵就這麼看着我，我們倆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終，我憋不住了。
“不管是爲了什麼，你好歹是皇封的大老闆，怎麼可以公私不明？黑白不分？你跟我們公司簽約是一回事，你想要煜歡和以安的撫養權又是另外一件事，能不能不要混爲一談？”
“我就是這樣的人。”程牧梵打斷了我的話，“公私不分？但我不覺得爲公司選定繼承人，是一件公私不分的事情。”
我有些語塞。
“策劃案呢？”他的眼神忽然深了幾分，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他問起策劃案，我只能拿出來給他。
原本以爲會遭受到他的多加刁難的，但是看到他擰開簽字筆刷刷就把字簽了的動作之後，我一時間變得有些茫然起來。
這場景似乎莫名熟悉。
第一次見面也是這樣，在會議桌上把我的方案批的一無是處，但是最後簽了字同意了合作，這次也是，剛剛對我在言語上諸多的刁難，但是這會兒又簽了字。
這個人要麼
就是要人格分裂症，要麼就是以耍人爲樂。
他把策劃案推到我的面前，我還有些恍如做夢的錯覺。
“就算是爲了兩個孩子的未來考慮，你不覺得自己應該想想，是不是送到我身邊會更好一些。”程牧梵難得耐心的跟我說話了。
我本身就很抗拒這個話題，頓時不想聊下去，要不是看在他已經簽字的份兒上，我真的立馬摔桌子走人。
好傢伙，戰術滿分，先禮後兵，是這個意思麼？
“我會好好考慮，只是在這之前，你能不能不要騷擾我的兩個孩子。”
“你指的騷擾是？”
“去學校找他們，沒完沒了地那種，還帶他們出來，”
“這恐怕我做不到。”程牧梵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他這副氣定神閒的模樣，讓我心裡面一慌。
的確，我沒什麼條件能讓他答應我不做這些事情，而他做這些事情，就是我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大的困擾，因爲這些困擾，我頭髮都掉了不少。
咬咬牙想了半天，我擡起頭看着程牧梵，“或者我跟你交換條件，”
“你的條件，也許不夠誘人，除了把孩子送還程家之外，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提出的讓我感興趣的條件麼？”
“難道你不想要跟煜歡和以安把關係處好麼？作爲親大伯。”我問道。
我不相信程牧梵僅僅是爲了給皇封找個繼承人，這個繼承人除了得身上有程家的血液之外，恐怕還要跟他關係好，否則的話實在是沒必要把皇封交給一個視自己爲仇敵的繼承人吧，這對程牧梵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程牧梵沉默了一會兒，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樣子，讓我看到了希望。
“說說看。”他的嗓音很低，似乎來了興趣。
“我同意每個禮拜帶煜歡和以安跟你見一次面，地點由我來定，我會安排你跟兩個孩子一整天的相處時間，不至於過分冷清，也不至於熱情到虛假，”
程牧梵看着我，重複了一遍，“一週一次？”
“你不要嫌少，”我趕忙解釋，“你別以爲
你每天都把兩個孩子接到你家那個什麼玩具屋裡面，他們就會很喜歡你，玩具總有玩膩了的一天，只有人才是最吸引人的，我是給你機會，也是給我自己一個說服力。”
如果有一天，以安跟煜歡兩個人真的接受程牧梵是他們的大伯，接受程家纔是他們的家，那我是無條件放手的。
但是目前，我不可能把兩個孩子就這麼交給陌生的家庭陌生的人。
程牧梵是聰明人，但我知道他或許是需要考慮的時間，所以也不打算在這兒跟他耗着了，他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損失的都是我，而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帶着我的已經簽字的策劃案離開皇封，回去交差。
“你先考慮吧，考慮好了給我電話聯繫，我先走了。”
我拎着包朝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響起程牧梵的聲音。
“可以試試。”
這算是答應了吧。
我愣了愣，沒有回頭，“好，下週六我會約時間地址的。”
不知道爲什麼，他答應了之後，我的心裡面反而越發的難受了，那種即將要失去什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把策劃案交給秦漠之後，我匆匆離開了公司，今天接孩子的時間可能晚了。
這兩天韓城陽一直在出差，也不好麻煩他。
我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已經很冷清了，煜歡和以安兩個人在保安室裡面待着，同時待着的還有魏念。
我跟老師道了歉，自己晚了整整半個小時，老師表示理解，但是在我要走的時候拉住了我。
“林小姐，您不帶念念走麼？”
我怔了怔，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後的魏念，他雙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裡面，今天穿了一身火紅色的風怒的小鳥套裝，整個人看着就紅紅火火的很喜慶。
“念念家裡的人沒有人來麼？”我遲疑着問道。
小米老師搖搖頭，“電話也打不通，這個時間，要是再過半小時不來的話，我們只能讓念念在學校過夜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皺起眉頭，在學校過夜還是一個人，半夜得嚇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