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晨踏進家門的時候，華雪城正陰着臉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
見兩人並排進來，像是一對金童玉女，他心頭的煩燥就更盛了。
那眼刀，嗖嗖地戳向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歐陽策卻似乎看不出自己正被人用能殺人似的目光討伐着，大大方方地踏進了穆家大門，微微笑着跟管家太太打招呼：“劉姨好。”
而穆曉晨，就更不拿他當回事了，雖然看到華雪城在看着她，但那臉上的表情，卻是：咦，你怎麼又來了。
華雪城覺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一定的限度了。
這兩個人，還真是你給她們點顏色他們就敢開染坊了？
真當他是吃素的？
整個客廳裡的低氣壓，讓人覺得頭上被什麼罩壓着，呼吸都有些困難。
穆曉晨做好了應對華雪城的心理準備，卻發現走過他的時候，華雪城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
如果他像之前那樣有各種各樣的反應，穆曉晨肯定從容應對，但他突然把自己當成透明人似地坐在那裡，可就真讓人不知道他是打着什麼主意了。
上樓進了書房，歐陽策看着穆曉晨手裡的玫瑰花，也有些沒底了：“今天我們是不是玩過火了？”
穆曉晨抿抿脣：“把一個人擠走取而代之，哪裡那麼容易？如果他還不願意，我上趕着也就沒什麼意思。”
歐陽策點點頭。
他覺得穆曉晨現在已經有些想要回心轉意了。
但是華雪城爲了心裡那個女孩子，把她丟到了一邊的痛，她一時半會兒卻沒辦法忽略到當不存在。
那麼，他之前提的建議，就是一個很好的折中辦法了：給華雪城一個大教訓，讓他以後再不敢犯同樣的錯誤。
可眼下看來，華雪城似乎還是放不下那個人。
想想也對，一個放在心裡十年，幾乎堅持成了一種信仰的苦戀，突然有個人跟你說，那都過過去式了，你當她不存在我們重新開始吧。
那的確沒什麼可能。
沒一會兒，江教授上來講課，他看到華雪城在樓下客廳坐着，就有些頭皮發麻，可已經做好了華雪城再次旁聽的準備時，卻發現華雪城沒有上來的意思。
江教授這纔算是輕輕鬆鬆講了一課。
可是他輕鬆了，穆曉晨的心卻提了起來。
－－華雪城突然沉默了，這是幾個意思？
一節課後，例行是晚餐時間，幾人坐定了後，管家太太過來衝穆曉晨使了個眼色：“華少還在樓下呢。”
“……”穆曉晨怔了怔，才問：“他在做什麼呢？”
不可能一直呆坐一節課吧？
管家太太低聲說：“好像是在辦公。”
穆曉晨知道這是讓她下樓喊他吃飯，雖然有些彆扭，卻還是起身了。
剛下了樓，便看到華雪城把筆記本放在腿上，正在輸入着什麼。
“華雪城，吃晚飯了。”
華雪城眉眼神色不動，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他像前兩天一樣抓狂動怒什麼的，她雖然覺得這人幼稚得不像是華雪城了，卻還是能感覺到他就在自己身邊不遠的地方，一點點地試圖靠近着自己。
可現在，他忽然就變回了當初那個無所不能卻也高高在上的神祇般的男子。
這讓穆曉晨的心咯噔一聲。
華雪城把電腦“啪”地合上，再次看頭，看着穆曉晨說：“你有沒有想過，歐陽策敢在我面前放肆，倚仗的是什麼？”
穆曉晨愣了愣。
華雪城繼續說：“你還幫他？”
穆曉晨覺得沒有底氣了。
以華雪城的能量，分分鐘能把歐陽策飛到外太空。
現在之所以有機會在他眼皮子底下蹦達，不過就是因爲她不許他動手。
這不許，他聽，爲此忍着，不過就是覺得之前的事情他理虧，所以在拿出着誠意道歉。
但是穆曉晨要的卻不是他的威脅。
她也不高興：“華雪城，你覺不覺得你很霸道？你覺得你喜歡我我就應該感恩戴德？你給我個笑臉，我就該抱住偷着樂了？那你把我丟一邊的時候，我又找誰哭去？”
她要的愛情很簡單。
她的他，可以不帥可以沒錢，也可以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他的心裡只能有她一個人。
華雪城的眼底有一抹沉痛：“曉晨，你還在生氣？”
穆曉晨躲避了他的視線，開口：“沒有，這不是生不生氣的事情。只不過我疼的時候你沒看見，所以覺得我沒有受傷不已爲意罷了。”
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守着外公的墓碑，跟一個死去的人說了一晚上的話，卻沒有哭。
更沒有在他面前哭。
他便以爲她不痛？
她一次又一次地強調跟他在一起太苦，他卻始終都不明白一個女人在需要心愛的男人時，卻發現自己在他心裡並不重要是個什麼滋味。
說白了還是心沒在她身上，所以才體會不了她的痛苦。
他覺得一切都只是巧合了，他也沒有錯多少。
他覺得這幾天道的歉，已經誠意十足了。
華雪城微微眯着眼：“所以，你就拿歐陽策來回敬我？”
穆曉晨看着他：“華雪城，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歐陽策真是氣你的工具而已，你不必在意，但不是他，也會是別人。”
一心一意的人不是他，她的選擇，就不會是他。
華雪城有些心驚，他今天想要冷下來，以提醒她兩人的關係。
這會兒卻發現，她比他更狠。
或者說，她比他更不在乎。
所以，她只能照着她的劇本，演到她滿意說卡，才能抱着美人歸。
否則，兩個人便只能分道揚鑣。
現在想要維繫兩人關係的是他，所以，只能是他妥協。
華雪城低聲問：“要怎樣，才能給你你要的安全感？才能讓你覺得和我在一起也會是甜的，沒有那麼苦？”
穆曉晨想了想，說：“等我是你的唯一吧。”
華雪城卻覺得這個問題太抽象了：“如果只是一句話的事情，我現在就跟你說，你是我的唯一，我心裡只有你！可是你會因爲一句話就信我就回頭嗎？”
傷了就是傷了，該怎麼彌補才能回到從前？
真是一句話，他早說了。
可是，她要看到希望感覺到安全，她要覺得甜蜜……
這到底是該做到什麼樣？
PS：所謂衆口難調便是如此了吧，寫波折，有人說我虐，寫甜蜜，又說是拖戲……
在香兒看來，愛情總要有它平淡甜蜜的地方，在痛苦時纔會難以捨棄。甜和苦交織向前，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等到佔這個人生命的最大比重時，便是一種無可割捨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