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章 香花節

這一天, 是日耀國最熱鬧的日子。相傳中百花仙子的生辰,也是一年中春季至夏季的轉折。皇家藉此日祭天以求得國運昌隆、千秋基業;普通百姓戶戶用鮮花裝點居所,馥郁芬芳飄滿室;年輕男女趁此良機表明心跡、相互示愛, 不少佳偶的促成更是讓“香花節”成了祥和、圓滿的喜慶之日。

丑時剛過, 離香花節開始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對於相思之人來說, 度時如年, 而對於軒轅羽辰來說, 一切的相思卻只有一個時辰。不僅僅是上官予墨好意的提醒,更是他給自己最後的“放縱”……

越過玄王府的高牆,每一步的靠近都是內心痛苦的掙扎, 軒轅羽辰猶豫着,也情不自禁着……他不知道子凝見了他會怎樣, 或者, 子凝此刻想見到他嗎?不敢想, 不去想卻又情不自禁……屏住紊亂的呼吸,他緩緩擡手, 推開那緊閉的房門……

也許,這門,他軒轅羽辰不該推開……

子凝就是那麼安穩的睡在了某個懷抱中,只是那個懷抱不是他的……這裡是哪?往前一步萬箭穿心,退後一步死不瞑目, 如果有人告訴他這是個幻覺該多好……可偏偏, 它就是那麼真實的呈在眼前, 任你揉疼了眼, 它還是在……

溼了的不只是眼, 疼了的也不只是心,他告訴自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奈何腳下像灌了鉛,怎麼也難邁一步……

“羽辰……麼……”子凝揉揉惺忪的睡眼,門外恍惚的人影讓她感到莫名的熟悉,隨口而出的,依然是傷了她心的名字……她並不怨他,也不恨他……

聞得熟悉也陌生的沙啞嗓音,軒轅羽辰頓了一下,旋即頭也不回的離開。腳下的步速像是在逃,是的,逃……逃離心底的刺痛,也逃離某個變心的“也許”……

“別走……羽辰……”子凝連忙起身,慌張跌了個踉蹌,整個人從牀上摔了下來。不顧身上的灰塵,不管跌下的疼痛,她的一顆心早就係在了落跑男子的身上……

“子凝,你當真不會多看我一眼……”陸吟風黯眸幽嘆,這樣的結果,他不是沒有料到。細碎的月光化作點點閃亮,隱隱的,就耀在癡情人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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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子凝大喝前方疾步的人,不聊前人不僅沒慢下腳步反而越行越快。她咬咬脣,瞧着一旁不遠的湖水,馬上有了主意……

“撲通”一聲,有人毫不猶豫的墜入水中,還佯裝大喊,“救、救命啊……我……不會……”水……最後一個字完全淹沒在湖水中,子凝屏住氣息靜靜等待……

平靜的湖面沒有意思波瀾,軒轅羽辰回頭,心想着身後的丫頭又出了什麼鬼主意卻不見人影……“該死的……”他低聲咒罵一句,飛身撞入湖面……

漆黑一片,湖水刺骨的冰涼,軒轅羽辰來回紮了好幾個猛子也未尋得半點蹤跡,“子凝,子凝……”他伸出頭在湖面大喊,竭力找尋子凝的方向,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出點聲,哪怕是一點……

忽而腰際被溫柔的環住,突如其來的溫柔讓軒轅羽辰回過身,還來不及思考,他的脣也被輕輕啄住……

調皮的子凝吻了他……該罰的小東西……事不宜遲,他的大掌扣住了來人的頭,加深了這一吻,纏綿細長,他小心的呵護,認真的吻着她……好讓她明白,他的愛,是真的……

“啊……啊嚏……”子凝的噴嚏結束了纏綿,軒轅羽辰睨着眼前揉着鼻子的女子輕笑,她永遠都能“很是事宜”的打斷……這當真是天生的功力……

“你看着我幹嘛?還不都是……阿嚏……”爭辯無力,噴嚏有力,連老天都覺得子凝這個主意損人不利己,勞民又傷財!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你先回房換身衣裳可好?受涼了,我可是要心疼死……”話音伴着濺起的水花,羽辰橫抱着子凝落在岸邊,想想還是沒忍心把子凝放下,於是就這樣把她一路抱回了房中。

陸吟風早已不在房裡,人和心都不在,空守着一間房也沒有意義……早在子凝出屋的下一刻,他就失落的離去,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徜徉在空街上,沒了魂似的遊蕩。

悠然的琴聲響起,優美的有些不真實,陸吟風擡頭,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到了玉府。怎麼會走到這了?他愁眉,循着琴聲的方向漫布而去。

九曲橋連着湖心水榭,紗簾下,鵝黃色窈窕身段伴着古琴,奏出心間的種種。“砰”琴絃乍然斷成兩截,羽嫣驚得起身後退幾步,第一次,她彈古箏走了神……

紅色的血珠順着纖指滑下,一滴又一滴……羽嫣輕嘆息,琴前一向專心的她怎麼也會心不在焉?是不是,她剛不小心的想到了那個男子,揮舞摺扇的姿態,融心的溫柔……

“你流血了……”陸吟風幾步上前執起羽嫣的手,小心的替她察看傷口,被琴絃劃得不淺……

“你……”羽嫣緊張的倒抽口氣,心裡像有把小錘,一直一直的敲打……她想念的人就這樣毫無預示的出現,還含住她的手指……是不是在做夢?

羽嫣悄悄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痛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你怎麼會忽然……”

“先別說話,我幫你處理傷口!”陸吟風止住了語言的話,掏出襟間的帕子替她小心的纏好傷口,微笑着道“好了……一會血止住了我再幫你上些藥……”

“謝……謝……陸公子……”羽嫣微紅了臉垂下頭,偷偷睨着陸吟風,卻見他額際的愁容心裡也不由的刺痛了一下。

“何言謝……”陸吟風倚着欄柱望月,心裡亂成一團麻,他好想問問自己,爲什麼不能讓子凝多看自己一眼,爲什麼她眼中只有軒轅羽辰……

“我沒用!”擡手猛捶欄柱,陸吟風又一次把這三個字強加於身,奈何,既便如此,子凝也不曾爲他動過心……

羽嫣的手僵在了半空,本想去拉住陸吟風,但是卻又不知該不該拉……她垂下眼眸,蓮步輕盈的停在了古琴邊,翹起劃傷的手指爲陸吟風而彈奏……

樂如流水劃過心間,潺潺溪流,淺淺叮咚,能讓人暫時忘了痛……

陸吟風倚欄柱靜坐,憂傷的眼眸落在撫琴人之上,恍惚間,有位鵝黃的仙子墜入凡塵,爲傷心的男子默默彈奏,一首獨特的,少了“羽”調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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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凝,你換衣裳……我去門外,換好喚我,有些事我需要向你解釋一下……”羽辰帶上身後的朱門,等待門內人的呼喚,有太多事,他需要道來。

“好了,羽辰你進來吧!”聞得呼喚,羽辰急忙進門,擡眼看見子凝,呆愣住……水藍色的衣裙,如瀑的墨發散下,子凝第二次穿上女裝,只爲他……

“眼睛都直了,太子爺……”子凝刮上羽辰高挺的鼻樑,如花的笑靨讓他不住俯下了身子……

“你……不是要解釋麼?”子凝雙手隔開了羽辰的吻,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羽辰眼裡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失落,由後抱住轉身的子凝,深情的傾訴,“今日,我讓你傷心了……你要相信我,子凝。我的人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子凝沉默,此刻,她還能說什麼呢?“太子”二字的重量,也許是常人無法想象。

“我要娶得那個女子其實是我表姐,對把她……如同姐姐一般看待,至於這場婚姻,只是個政治聯姻,你懂麼,子凝……我的子凝……”羽辰的聲音幾近嗚咽,可想而知他的無奈,他的辛酸,這一切可還有迴旋的餘地?

“羽辰……”子凝轉身迎上羽辰的懷抱,在他的耳機呢噥,“什麼都不要說,我相信你……真的相信……”

相信?多簡單的字眼,多艱難的承諾……我會相信你多久,軒轅羽辰……

“那……就讓我給你解釋,從頭到尾完整的解釋……”羽辰攬緊懷中的子凝,不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至於那一段曾經,就讓他慢慢道來吧……

子凝更深的鑽入羽辰的懷抱中,她願意,走進他的過去,就如同她會毫不猶豫的伴他走過未來一樣,一樣的堅持,一直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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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予墨叼了根草在嘴裡,平躺在子凝的屋檐之上不甚悠哉,一個時辰未到,他還得等等太子。就這樣看着那圓盤,他忽然不知道該想些什麼……花叢打滾許久,爲什麼,我依舊寂寞?獨身一人很久啦……

想着想着,他勾起一抹傻笑,心想是不是也該給自己尋一個娘子了?不知不覺地,一張熟悉的臉就從腦海裡浮出……

納雪?!怎麼會是她?????

他猛然直起身,驚奇着自己怎麼就會那麼“不小心”的想到納雪了呢?

正在疑惑之際,遠處有不少火光在緩緩靠近,上官予墨眯起眼,看清了那是皇城裡的護衛隊。大事不妙!他要跳下屋檐告訴太子此事,不料卻眼前一黑,暈得不省人事……

“你還是乖乖睡一覺爲妙……”黑衣人細細端詳上官予墨的臉頰,摸着下巴開口,“越長得越不俗,倒是難爲我了……”

“不過……”黑衣人抱扛起上官予墨越牆而去,那姿態,好生熟悉……

屋裡人互吐心聲忘了時辰……濃密的黑雲掩住了天際剛升起的紅日,一陣閃打過,瓢潑般的大雨落下,今年的香花節,怕是不太好過!

路上的男女狼狽的回家躲雨,想要表明心跡的皆失望而歸……那麼,表明了心跡的就一定會幸福麼?

香花節,不過是個祈福的節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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