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以貝昭玥出現阻止而結束。
貝昭玥以主帥的身份,將王肅觀和貝昭貴等人喚到了營帳之中,陰沉着臉色道:“你們二人究竟在做什麼,讓將士們看了笑話。”
王肅觀一本正經的道:“翁婿之間,難免會鬧出家務事的笑話來,想避免也避免不了啊。”
貝昭貴正在氣頭上,豁然站起,瞪眼道:“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承認你是我女婿了。況且,你我都是昭字輩的,如何能娶我女兒,這、這簡直是亂*倫!”
王肅觀聽他說的這麼嚴重,心頭也跳了一下,旋即鎮定下來,道:“商貝和官貝都分開幾百年了,朕與蓉蓉又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哪有你想的那麼不堪。”
貝昭貴怒道:“宗譜上都拍下來了,蓉蓉是你的小輩,這能有假?論輩分,蓉蓉該叫你一聲二叔。”
王肅觀氣往上衝,冷笑道:“照你這麼說,人都要叫母猩猩一聲祖奶奶了。”
“你說什麼?”貝昭貴瞪眼道。
同兒忙補充道:“我大哥的科學教教義中說,人有共同的祖先,都是由大猩猩進化來的,母猩猩當然是人的祖……祖宗了,公猩猩也是。”
貝昭玥和貝昭貴何曾聽過如此荒謬絕倫的理論,正在氣頭上的貝昭貴冷嘲熱諷的道:“不管你是貝肅觀還是王肅觀,可別把我們與你混爲一談。”
蓉蓉也在氣頭上,不肯替王肅觀辯解兩句,一個人生悶氣。
貝昭玥瞧二人吵下去,只怕會沒完沒了了,忙正色道:“都停下來,本帥找你們前來,是商量正事,不是聽你們吵架的,再囉嗦下去,軍法從事。”
言罷,貝昭玥的目光從王肅觀身邊的四位女眷身上掃過,沉聲道:“營帳之中,不留女人,請四位到外面去等候吧。”
貝昭玥不怒自威,治軍嚴謹,對王肅觀也一點不留情面。
或許是因爲貝昭玥是王肅觀的大哥,又或者是因爲王肅觀總覺得貝昭玥替母親做的事情太多了,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虧欠於他,也不替四位夫人出頭,反而擺了擺手手道:“小如,你們先離開吧。”
刀如天等人也不想給王肅觀添麻煩,便先行離開了。
貝昭貴又忙補充了一句:“蓉蓉,在外面等我,等忙完了大事,我有事情跟你說。”又狠狠的剜了王肅觀一眼。
蓉蓉應了一聲,也如她父親一般剜了王肅觀一眼,轉身而去。
王肅觀無辜之極,嘆了口氣,心道:“這下朕將所有的老泰山都得罪了個遍,大家誰也不欠誰,就公平了。”
貝昭玥輕咳一聲,將二人的神思拉了回來,看着王肅觀,臉上流露出若有若無的關切,問道:“你的傷恢復的如何了?”
“已無大礙。”王肅觀隨口應道。
“那就好。”貝昭玥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似乎包含着非常複雜的情緒,畢竟是骨肉相連的兄弟,雖然貝昭玥曾對王肅觀實行過追殺,但他想通之後,還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那三個字中包含着的關切,比其他人千言萬語都要讓王肅觀心酸與感動。
貝昭玥定了定神,道:“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望江城,那本帥很想聽一聽,你對此次戰爭有什麼看法?”
王肅觀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皺起眉頭道:“朕對打仗,真是一竅不通的,如果你要向朕請教栽贓陷害,暗殺行刺,陰謀詭計或者科學教教義,朕倒是能夠指點你一二,打仗……你還不如問黃大力來得直接。”
貝昭玥已經聽黃先生提過王肅觀自稱朕的事情,也沒有在此事上與他糾纏,裝作沒有聽見罷了。
貝昭貴立刻冷嘲熱諷的道:“王肅觀,你倒是謙虛啊,我可是在外面聽到了你的高談闊論,你好像預言過,咱們貝家軍替天行道的這場仗要輸啊。”
這個帽子扣的可真大的,王肅觀面沉如水,裝作沒有聽見,道:“朕只是預言要打贏這場仗,推翻大盛帝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於後面的話,那是岳父大人你自己說的。”
“誰是你岳父大人!”貝昭玥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喝道。
貝昭玥一瞪眼,主帥的威勢自然流露出來,森然道:“望江城纔剛打下來,你們便動搖軍心,莫非以爲本帥的軍法是虛設的?”
王肅觀自然裝作沒聽見,倒是貝昭貴訥訥的應道:“不敢,不敢。”
雖然貝昭貴與貝昭玥同輩,但貝昭玥乃是元帥,貝昭貴與王肅觀同爲副帥,貝昭貴在貝昭玥面前,無論是出於氣勢還是出於官職,都要比貝昭玥矮上一截,簡直是唯貝昭玥之命是從。
貝昭玥又道:“如今貝家軍氣勢正盛,一路向北,沿着薩洛爾河的五州六十三縣均已被貝家軍打了下來,本帥手下,有良將百名,水陸大軍四十萬餘,大盛帝國已成強弩之末,你爲何會說貝家軍會越打越難?”
王肅觀看了貝昭玥和貝昭貴一眼,目光漸漸深邃起來,道:“貝家軍能夠氣勢洶洶,一路北上,其實是打了大盛帝國一個措手不及。大盛帝國已經立國三百多年了,可謂根深蒂固,要撼動這樣一個國家,甚至讓它覆滅,哪會那麼容易。一旦大盛帝國恢復元氣,無論是在軍事上,還是在政治上,都會表現出其劣勢,或者,劣勢已經表現出來了,也說不定。”
“其二,正所謂名不正的言不順,大盛帝國立國三百多年,民心自然是向着大盛帝國的,雖然當今的皇上嗜殺昏暈,但百姓希望的仍然是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他們希望的,並非流血犧牲,而是幸福生活,貝家軍的反叛即便是打着替天行道的旗號,但未必百姓便認爲你們是替天行道,或許只當是草寇也未可知,沒有了百姓的支持,貝家軍遲早會陷入危機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貝昭玥和貝昭貴相對看了一眼,對王肅觀的見解暗暗點頭。
其實,王肅觀所提的問題,在貝家軍開始反叛的第一天,就已經表現出來了。
貝世勳手下的將軍,就有一個姓路的將軍因爲不服貝家反叛,公然抨擊貝世勳,被貝世勳當場斬了。
雖然當時貝世勳是報着殺雞儆猴的心態,但與那位路將軍有着相同想法的人,只怕不少,只不過分輕重罷了。
貝家軍在起義的前兩個月,也的確是打了大盛帝國一個措手不及,所經之處,簡直望風披靡,可隨着戰爭的進行,大盛帝國的關隘越來越難以撼動,快到寸步難進的地步了,按照王肅觀的說法,其實是大盛帝國已經漸漸回過神來,準備反擊了。
貝昭玥沉吟着,一言不發,似乎是想着對策,倒是貝昭貴很不服氣的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呢?”
他言語之中,明顯帶着一股嘲諷的味道。
考慮到貝昭貴已經被自己戲弄了一番,王肅觀也不再與自己的這位岳父大人去爭,嬉皮笑臉的道:“朕才疏學淺,騙人還可以,要說這軍國大事,那可是一竅不通了,岳父大人,你可是有點強人所難啊,要是榮榮知道了,會生氣的。”
貝昭貴氣得直瞪眼,恨不得撲上去將王肅觀撓一撓,咬牙切齒的道:“我不是你岳父,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這好辦。”王肅觀嘿嘿一笑,奇怪的道:“這是爲什麼,難道蓉蓉不是你親生的?”
“不是我生的,難道是你生的?”貝昭貴近乎咆哮的大叫道。
他被氣糊塗了,說起話來已經快到語無倫次的地步了。
王肅觀忍住笑,心道:“看來朕天生和孩子他外公合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