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功夫,整個採石場的空地之上,站滿所有苦工與這裡的管事之人。
蕭卓拿着通緝公函,帶着手下,開始挨個盤查他們的身份。
楊海林則領着萬通與汪公公向那些山洞走去,朱四喜見到後微微吃驚,但沒敢阻攔,小心地跟着過去。可還沒等到山洞前,他就被錦衣衛攔下。
大人辦案,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楊海林直接來到二號洞前,回頭看眼萬通,見他點帶你頭,就第一個進入山洞,萬通臨走心腹手下也一同跟着。而汪公公探頭向黑乎乎的洞裡望望,眉頭皺起多高,用絲綢手絹遮住鼻口,見萬通已經進去,他也極不情願地小心邁步,進入山洞。
當楊海林帶着他們來到裡面的洞穴內,停下腳步,指着那兌存放的貨物,在萬通的耳邊小聲道:“就在那。”
萬通眼前一亮,忙邁步向前,他要親自查看。汪公公此刻也不敢落後,捂着鼻口,扭扭捏捏地跟了過去。
當萬通掀開上面的一塊遮蓋物後,與汪公公一起探頭向裡面查看,頓時大吃一驚,不但吃驚,而且臉上的氣色非常難看。只見他誓不罷休,有掀開一塊破麻袋,繼續查看。
一連掀起幾塊麻袋之後,萬通瞪起豹眼,向楊海林大怒。“你給我滾過來。”
楊海林正在盤算如何藉助這次立功的機會再往上爬爬,突然聽見萬通的吼叫。擡頭一看,只見萬通那副吃人的關公臉色極其可怕,楊海林的心裡一哆嗦,暗道不好,事情有變。
他忙跑過去,來到萬通身旁。“大人,有何吩咐?”
“老子吩咐個屁。”萬通氣得口出髒話,指着那堆貨物道:“這就是你所說的證據?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楊海林嚥了咽口水,回頭向那堆貨物查看,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沒要了他的老命。
只見堆放火藥的麻袋內側全是一些採石工具,不是破鎬頭就是壞鐵鍬。
這是怎麼回事?昨天明明親眼所見,這裡面存放大量的兵器,怎麼就一個晚上全都不翼而飛了?楊海林不敢相信,又查看其他地方,結果都是一樣。
最後楊海林看着這些破銅爛鐵發呆,手中的破麻袋掉落在地上,掀起一股灰塵,瀰漫在四周。
汪公公用手絹捂着鼻口,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貨物,很怕弄髒身上的衣服,探着腦袋向裡面張望。
萬通心中非常惱怒,在山洞內來回踱步,看着楊海林傻站在那裡,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拳打腳踢一頓,才一解心頭之氣。
楊海林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動作是怎麼快,只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把這裡所有的兵器都運走了?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沉思片刻,提起勇氣走到萬通近前。
“大人,屬下可以用人頭擔保,那些兵器是我昨日親眼所見,我敢斷定,這些兵器是白他們連夜藏起來,不可能全部運走,咱們必須挨個山洞排查。”楊海林也豁出去了,此事真要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估計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此時,萬通已經從憤怒中沉靜下來,也開始思索。他相信楊海林不會撒謊,楊海林也沒有必要撒謊騙自己,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崇靖王朱祐樒知道消息,銷燬了證物。
萬通看眼楊海林,最後向他擺擺手,讓楊海林帶人去查。
“等等……”
正當楊海林想去其他山洞裡查看時,突然聽見汪公公那公鴨嗓喊道:“你們來看看,這是什麼?”
楊海林與萬通聽到後,同時微微一震,忙走上近前。
只見汪公公一邊用手絹擦着嘴角,一邊從麻袋底下比較昏暗的地方拾起一樣東西,放到火把前,讓他們倆人看。
“箭頭……”
楊海林與萬通同時認出此物。
“恩。”汪公公點點頭,笑眯眯道:“是箭頭,那下面還有不少,快命人搬開查看下。”
楊海林向旁邊的錦衣衛一擺手,過來十多個人,命他們那些麻袋搬開,同時提醒他們千萬輕擡輕放,因爲裡面全是火藥。
當旁邊的那些麻袋被搬開之後,楊海林等人就發現地上有很多的箭頭,而且這些箭頭都是新鑄造的。
“大人,屬下認爲這些箭頭都是他們搬運兵器之時,過於匆忙,遺漏下來的。”楊海林捧着手中的箭頭,向萬通解釋道。
“恩。”萬通點點頭,向那幫錦衣衛道:“來人,全力搜查所有的山洞,包括裡面這些小洞穴,一個都不能遺漏。”
“是。”
錦衣衛們領命之後,就開始大面積搜查。
雖然發現這些箭頭,但數量太少,不足以證明崇靖王朱祐樒謀反。楊海林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就是此行的結果不一定能到達預期的目的,很有可能白忙活半天卻是一場空。
楊海林看着這些火藥並未被運走,靈機一動,忙指着那一袋袋火藥,向萬通開口道:“大人,你看這些火藥,囤積的數量巨大,單憑這些我們也可以治他的罪。”
萬通與汪公公聽完後點點頭,非常認同。估計這火藥之所以未被運走,可能是因爲危險物品不好運輸,所有才原地未動。
這採石場開鑿炸山需要使用火藥,估計他們也有正規的手續,雖然數量上超出常理。但僅憑這一項還不足以給崇靖王朱祐樒扣上謀反的罪名,頂多就是濫用私藏火藥的罪名。這對於一位王爺來說,簡直就是蚊子叮大象,不值一提。
這一點,在場的三人心裡都明白。不過萬通與汪公公很堅信楊海林所說的,此採石場曾存放過大量兵器。可那又有什麼用,沒有人贓俱獲,確鑿的證據,誰也不敢去與皇族叫板。
看來此行收穫不大,萬通圍着這些火藥轉了幾圈,最後一甩袖子,向山洞外走去。
楊海林見到後,也準備出去,突然聽見身邊一直未怎麼說話的汪公公開口道:“小楊大人真是位干將啊可造之才,也可惜咱家留不住人才,不過嘛啊哈哈……”
汪公公奸笑一聲,走在前頭,丟下一句話。“不過咱家也擅長劈柴,哼哼……”
楊海林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那個死太監走道的姿勢扭扭捏捏,怎麼看都不順眼。心想本打算腳踩幾隻船,可這幫老東西一個比一個精明,確實不好糊弄,看來以後自己與這位汪公公算是結下樑子了。不過楊海林也不害怕他,有萬通護着,皇太子照着,這個老雜毛就是想動自己,他也得掂量掂量。
大面積搜查的結果正如楊海林所意料的,沒有任何發現,只是零星找到少量的兵器。這些兵器還都是一些零散部件,根本談不上囤積二字,更別指望這些破洞爛鐵去治崇靖王朱祐樒的罪。
不過,此次某個人卻有重大收穫,那就是錦衣衛百戶蕭卓,這小子覈查一上午的苦工,還真從裡面抓到幾個朝廷要犯,其中有兩個反抗,被當場擊殺。
有這麼個結果當幌子,此行來北山採石場,就是崇靖王朱祐樒也說不出來啥。
雖然沒搜出兵器,但查出這十多個山洞內存放的火藥數量,確實大得驚人。萬通不能置之不理,忙把那個叫朱四喜的主事叫來問話。
當朱四喜被錦衣衛帶到近前,萬通開口詢問這些火藥是怎麼回事?是否有正規手續,讓他拿出相關兵部公函驗證。
那朱四喜似乎早有準備,忙從懷中取出兵部的公函,開口笑道:“諸位大人請放心,雖然山洞內的火藥數量超標,但都是合法囤積的,這是公函,請大人過目。”說着,他把東西遞給萬通。
等萬通接過公函查看之時,就聽見朱四喜繼續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些火藥都是出自我家王爺在江南的火藥廠所生產製造的,這火藥廠也是在兵部備案的,所出的火藥都是大明軍隊所用。這些年來,由於當今聖雄才偉略,上治國安邦有方,天下太平,所有軍用火藥使用的數量大大減少,因此火藥廠生產過剩,積壓不少火藥。由於火藥乃危險物品,不易保管存放,火藥廠沒有足夠的庫房,所有我家王爺才命人將部分火藥運到這採石場的山洞內存放。這山洞不但防火防潮,又遠離百姓,非常安全。”
火藥廠?個人還可以開火藥廠?楊海林對古代軍用製造業不算太瞭解,不過那崇靖王朱祐樒的生意做得可真夠大的,連軍用物品都能造出來,這小子的實力確實不小啊估計要是給他幾十萬壯丁,很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組建一支軍隊出來。
既然火藥上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大夥都有幾分失落,等蕭卓覈查完那些苦力之後,萬通與汪公公商量下,就準備撤離此地,人家早已有防備,什麼證物都沒了,沒有必要在這裡耗着。
楊海林比誰都泄氣,明知道這採石場有問題,卻抓不到證據,心裡有些抓狂。他突然想起什麼,忙帶着金貢金財,一頭鑽進那幫苦力當中。挨個查看,最後在裡面揪出幾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