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凡的動作僵住，慢慢把玉瓶塞回懷內，走過去查了查兩人。
已然氣絕而亡，絕不可能再復活了。
宋雲歌已經彎下腰，便要重新抱起楊雲雁。
殺掉了兩人，他卻絲毫沒有喜悅，沒有大仇得報的暢快，仍舊空蕩蕩的。
當看到朱天寶那一刻，一股悔意在他心底滋生。
他開始質問自己：爲何知道朱天寶想殺自己時，不馬上殺掉朱天寶？
明明看清楚朱天寶罪孽之光濃郁，是個心狠手毒的傢伙，如此人物想殺自己，爲何不馬上除掉？
因爲沒有證據而殺人在外人看來太瘋狂，便要等一等，徐徐圖之？
或者借刀殺人，不必自己費心？
歸根到底，自己被世俗同化束縛住了，武功已然跟上，沒必要再跟從前一樣處處以智謀取勝了！
懊惱後悔在心底越涌越多。
“宋！雲！歌！”驚雷般炸響震得衆人耳朵發麻，氣血翻涌。
宋雲歌動作卻沒停，繼續彎腰抱起了楊雲雁，淡漠的看着漲紅俊臉，陰沉沉瞪着自己的莫雲凡。
“我是不是跟你說了，留活口留活口，你是把我的話當放屁嗎？！”莫雲凡冷冰冰的道。
“你們青龍衛還能號令咱們朱雀衛了？你說我便要聽？”宋雲歌淡淡道。
自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爲何要殺他們？”莫雲凡咬着牙：“爲何迫不及待的想殺他們，是不是想滅口？”
宋雲歌：“因爲他們該死，沒有資格多呼吸一次空氣！”
“我看不是吧？”莫雲凡咬牙獰笑：“你明明是怕他們開口說些什麼！”
“莫師弟！”馮晉斷喝一聲，震耳欲聾，冷冷道：“你可想清楚了！別什麼話都亂說！”
莫雲凡冷笑：“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殺人，難道不是心虛，不是殺人滅口？”
宋雲歌淡淡道：“如果黃師姐被人所殺，你能不能留那仇人活口？”
莫雲凡臉色更陰沉，雙眼寒意森然：“我不會急着殺他，我會留下他，慢慢的折磨，讓他受盡痛苦而亡，而不是你一般迫不及待的滅口！”
宋雲歌道：“如果在折磨的時候，他忽然逃脫了呢？”
“不可能！”莫雲凡喝道。
宋雲歌淡淡道：“凡事皆有可能，夜長夢多，一劍殺了纔是正途。”
他也想把這兩人千刀萬剮，可不想重蹈覆轍，不想再橫生枝節，不讓他們多活一秒纔是根本。
“宋雲歌，你明明就是殺人滅口！”莫雲凡道。
“住口！”馮晉斷喝：“莫雲凡，你到底是何居心？明明是爲報仇，到了你嘴裡，偏偏變成了殺人滅口！”
一旦被這般懷疑，即使沒有證據，只是懷疑，可傳出去，對宋雲歌的影響也極大，人們便會帶着懷疑的目光看待宋雲歌，甚至會影響到他的什長之路。
這莫雲凡用心太險惡。
“我有何居心？”莫雲凡淡淡道：“馮什長，我勸你三思而行，此事不小，牽扯到天魅內奸，想想看吧，別把自己扯進去！”
“莫雲凡，你真夠卑鄙的！”張天放踏前一步，緩緩道：“空口的白話就誣陷，還真是肆無忌憚，真以爲你是青龍衛就能肆意妄爲？咱們都是泥人，能被隨意的揉捏？”
他雖看宋雲歌不順眼，可在這時候也站出來，絕不容許青龍衛肆意打壓六大宗弟子。
青龍衛大半衛士都是非六大宗弟子，對六大宗弟子看不順眼，有機會就踩上一腳。
莫雲凡掃一眼張天放，沒有理會，沉聲道：“宋雲歌，隨我走一趟青龍衛，說清楚罷。”
宋雲歌低頭看楊雲雁：“待我把雲雁入土，再隨你們去。”
“不行！”莫雲凡沉聲道。
宋雲歌擡頭皺眉看他。
莫雲凡冷冷道：“你別想着逃，除非你不想當四靈衛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宋雲歌一躍而起，踏上樹梢遠去。
莫雲凡怒喝：“攔住他！”
他身如狂風般衝出去，其餘兩個青龍衛跟着衝出，眨眼功夫攔到宋雲歌跟前。
宋雲歌停住，沒想到他們還有如此輕功。
“宋雲歌，你敢逃脫，罪加一等！”莫雲凡冷笑道：“即使你沒罪，也要被罰！”
宋雲歌皺眉：“你如蒼蠅一般，一直嗡嗡嗡，是想找死罷？”
“哈哈！”莫雲凡大笑。
宋雲歌靜靜看着他。
莫雲凡大笑幾聲，搖頭道：“好狂妄的口氣，難不成你敢對青龍衛動手？”
宋雲歌道：“好威風的青龍衛！”
馮晉的人影還沒出現，聲音已經遠遠傳來：“雲歌，不能動手！”
宋雲歌嘆息：“我只想埋了雲雁，再跟你們走，爲何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莫雲凡冷笑道：“誰知道你又打什麼主意，是不是找地方逃跑？現在便放下楊雲雁，跟咱們走，有馮晉他們，又不會讓楊雲雁曝屍荒野！”
“唉……”宋雲歌悠悠嘆一口氣。
他慢慢放下楊雲雁。
馮晉與顧靜茵還有張天放三人出現在遠處，拼命往這邊趕。
宋雲歌輕輕整理着楊雲雁的羅衫與秀髮，將秀髮一根一根的捋好。
他動作緩慢從容，眉心處已然流轉着小劍，右臂已經爬上了一道道紅線。
他背對着三人，而且有遮天玦遮掩氣息，一絲元氣波動沒有泄露出去。
遠處正衝來的馮晉三人卻看得清清楚楚。
馮晉嘶聲大叫：“師弟，不要！”
“嗤！”宋雲歌轉身出劍，化爲一道輕嘯。
莫雲凡只覺清光一閃，自己甚至來不及反應，頭頂已經一涼。
宋雲歌一閃已然回到自己原本位置，抱上了楊雲雁，飄掠而去。
莫雲凡便要動，卻發現有一根根黑髮飄落下來，忙一摸自己腦袋，頓時滿手頭髮。
他用力摸，最終摸到自己光滑的頭皮，好像西瓜一般的光滑。
“啊——！”莫雲凡怒吼。
宋雲歌朱袍飄飄，如一朵紅雲般冉冉而去，消失於他們的視野。
飄掠之際，他終於壓下了瘋狂暴虐情緒。
先前時候，忽然一股強烈的殺意與瘋狂的暴虐涌上來，控制了自己，要一劍把莫雲凡殺掉。
他在拼命催動天嶽山心法時，恢復了一絲理智，以莫大的毅力與意志硬生生壓制了這股念頭，最後關頭，把刺向莫雲凡眉心的劍轉向他頭髮。
“追！”莫雲凡冷硬着臉，嘶聲低吼。
這乃是奇恥大辱，既然能剔掉他頭髮，那剔掉他腦袋也輕而易舉，這是宋雲歌的警告與嘲笑，果然六大宗弟子沒一個好東西！
“哪裡走！”馮晉三人擋住了三人的路，冷冷瞪着莫雲凡。
他臉上冰冷，心下卻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