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定國拍拍手掌,笑道:“敢跟我搶太陽,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阿水笑盈盈走了過去,微笑道:“潘兄可還記得我?”
潘定國看人已經眼花,定定看了阿水半晌,搖頭道:“不記得。不過你叫我潘兄,那就是我的兄弟。”他上前欲握阿水的手,忽然認出來了,“哎呀”一聲叫,叫道:“哎喲,我認識你。你是······什麼水?哎呀,你救過我的命,我呸,不對,你曾饒我一命。啊,你是阿水。”
他一把抱住阿水,哈哈笑道:“多謝你啦,謝你的不殺之恩。”
阿水皺眉道:“你怎喝這麼醉?你夫人阮紅玉怎不管你?”
潘定國嘆了口氣,放手看了看阿水,忽然抱着阿水哭了起來,抽泣道:“她···她······唉,她不要我了,她跟着別人跑了。他孃的······”
聶桃義憤填膺:“是什麼人搶走了嫂子?走,我們去把他大卸八塊。”
潘定國忽然不哭了,人卻似是餒了,搖頭道:“打不得,打不得,唉,打不得啊。”
聶桃怒道:“是誰?怎麼打不得?”
潘定國又嘆了口氣,道:“是武當掌門李若文,唉,我哪裡敢去搶啊。惹不起啊。唉······”
這話如天降霹靂,阿水的酒霎時間醒了,驚道:“掌門?李若文?”
潘定國道:“是啊,現在武當派的掌門是李若文了,以前的無俗道長據說是失蹤了。唉,他······唉······我夫人見他英雄了得,便棄了我去了。”一聽是李若文,聶桃雖然酒醉,卻也畏懼了,遲疑道:“這個······既然你這妻子不喜歡你,讓她去了便是。對不對?”
潘定國怒視聶桃,道:“不,別說是區區李若文,便是大羅金仙我也不怕。我也不需要你們幫忙,你們休要多管閒事。哼,我潘定國頂天立地,若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阿水忽然想,這世上的酒再烈,也不會 三杯就醉。他自己酒量本就不好,若自己醉了也就罷了,像聶桃、潘定國這樣的人居然也三杯倒。而這些人醉了之後不去昏睡,卻激發起一股豪俠氣概來。
阿水是見識過潘定國的孬的。
昔年他的妻子阮紅玉在房間裡與一個英俊少年行雲雨之事,被潘定國撞見,他不敢二話,自己站在門口幫他們二人盯梢。此事本無人知曉,偏偏那少年自己將此事講了出來,鬧得盡人皆知。
潘定國也就被稱爲江湖第一號孬種。
此時阿水略微清醒,反而開始懷疑起來,天底下怎有這麼烈的酒?可爲何喝的時候不覺得辣口?
潘定國嘆了口氣,道:“離武林大會還有七日。七日後,不是李若文死,就是我亡。”
旁邊一人聽見這話,立即圍了過來:“兄臺要對付李若文?哈哈,好啊,我終於找到幫手了,我也要殺李若文,咱們聯手如何?”聶桃喜湊熱鬧,上前問道:“這位老兄爲何要與李若文動手?難度他也搶了你的老婆。”
這人滿臉不屑, 道:“我對付他的理由很簡單,哼,我看他不爽。”
聶桃連忙豎起拇指:“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阿水已更加認定,這酒樓的酒有問題。每個平時膽小懦弱的人喝了“手可摘星辰”之後都會變得膽大妄爲,甚至出現幻覺。
酒裡有毒。
那麼是誰下的毒?不會是李若文,李若文現在忙着做盟主,自不會有這閒工夫。下毒之人必定和李若文有仇,欲借這些人的手殺了李若文。
阿水苦笑一聲,若憑這羣人就可以對付李若文了,江湖早就太平了。下毒之人和李若文有仇,且熟悉成都,否則不會選擇在成都最受歡迎的酒樓下毒。並且······這毒極爲奇特,一般人決計沒有這類毒藥。他甚至懷疑,下毒之人就在人羣之中。
阿水皺眉思考,可既是如此,自己爲何只是醉了片刻功夫?他擡眼看聶桃,聶桃此時嬉皮笑臉,顯然也是清醒的,他的毒顯然也已解了。
阿水頭腦突然靈光一現:是了,下毒之人認識我或是認識聶桃,故而暗地裡給我們解了毒我們卻不知。
聶桃笑盈盈走了過來,附耳低聲道:“這羣人盡是窮鬼,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他趁着說話的功夫將一些荷包、錢袋塞在阿水手裡,低聲道:“你先幫我保存着,待我再去偷一圈。”
阿水苦笑搖頭,低頭一看,忽地低聲道:“這是什麼?”他看上的是手裡的一個小布囊,裡面放着一袋銀針。他忽然明白了,微笑道:“這東西是從誰的身上偷來的?”
聶桃搖頭道:“我哪裡知道,這裡這麼多人,我順手摸了就放在懷裡。”他往後一指,道:“這幾個袋子就是從這裡偷來的,這裡有五個人,肯定就是這五個人的。你想幹什麼?”
阿水拉着聶桃,低聲幾句,微笑着退在一旁。
聶桃拿了布袋,忽然大聲道:“這是誰的袋子,掉在地上被我撿到了。”衆人卻恍若未聞,聶桃一怔,高聲道:“沒人要麼?咿,裡面還有一百兩銀子。”還是沒有人動。
但阿水卻看見,一人的嘴角忽然上揚,但隨即又裝作尋常。
這動作很微小,且很短暫,但在阿水看來,已足夠清楚了。於是他笑盈盈上前,在那人耳邊低聲道:“多謝崔神醫的解藥。”
那人一驚,卻搖頭道:“什麼?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聶桃已大笑着過來,一把抱着這人的肩膀,笑道:“哎啊,老兄,原來你是神醫哩。哈哈,煩請你將這些人的毒都解了吧。”
那人忽然冷笑一聲,道:“那先煩請你把這些人的錢包還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