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無邪的身份,斷乎不可能打個招呼就放她回去的。自然是要宴請一番。
因爲女王大人懷孕的關係,設宴款待也只是宣了幾位重臣和極爲受寵的公卿作陪。
夏無邪想着也不差這一頓飯。而且,經過方纔一番長談之後,沒來由地夏無邪覺得女王大人會好說話很多。
原本宴席上歌舞是少不了的。可玄陳國是女帝,歌舞自然不是妙齡女子,而是頗有陽剛氣息的男子舞劍。
對於穿着呼呼啦啦長袍舞劍的男子,夏無邪真是一點心思都沒分給人家,反而對着桌上的美食表現出更多的興趣。
之前在來的路上已經吃過一頓盛大的三文魚宴,雖然她也不明白爲毛這個時代什麼食材都有,並沒有出現如歷史上那樣需要由國外引進的情況。反正她吃得很開心就是了。
舞劍的男子面容姣好,看上去更加偏向於男性的俊朗。用夏無邪的話來說,就是舞劍的是個攻。
在夏無邪看來,男人可以用攻和受來區分。就猶如人可以用s或者m來區分一樣。並不是分析性格如何,而是說這個人的屬性如何。
比如舞劍那人,招招都是勁風烈烈的,乍一看彷彿美輪美奐,實則每一招都可以置人於死地。
夏無邪目測了一下那把劍與自己之間的距離較遠,便不當回事繼續低頭吃東西了。反正身邊還有蓮生,就算對方真的是項莊舞劍,她也不算責任方。
碧晴空胃口不太好,只是吃了些清淡的東西。便饒有興趣地看着坐在一等席上吃的歡脫的夏無邪。
小女孩。沒見過太多的世面。很容易受到外界各種誘惑的影響。
可眼看夏無邪卻絲毫表現都沒有露出來。這讓做了十多年皇帝的碧晴空很是驚訝。
坐在對席作陪的,都是平素在女帝面前頗爲受寵的幾位公卿。進來的時候夏無邪忙着看桌上都有什麼菜色沒空去理會他們。開了席難免會有敬酒的緩解。
一位身着墨綠色緞面長袍的公卿緩緩起身,端着酒杯朝着夏無邪走了過來。
“卿素聽聞徵遠將軍威名,今日得見,萬分榮幸。卿敬徵遠將軍一杯。”溫潤醇厚的聲音彷彿上好的紅酒。夏無邪覺得光是聽着都是一種極好的享受。
雖然不喝酒。可好歹要回復人家一下才不算是失禮。夏無邪象徵性地端起酒杯來擡起頭。卻在那一剎那愣住了。
眼前這個人,好眼熟啊。不是那種面容長相眼熟的,而是某種細節。類似……眼神,或者是看人的方式,很眼熟。
夏無邪端着酒杯微微擰眉看着眼前這位公卿。
那人以爲夏無邪震懾於自己的俊朗,眉眼都帶上了笑意。
可夏無邪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中只有探究,沒有其他情緒。
碧晴空從那位公卿起身敬酒就一直注意着夏無邪,雖然她不覺得夏無邪會喝這杯酒,可她很好奇小丫頭會是個什麼反應。
就這樣看着,將近一分鐘沒有任何反應。
夏無邪平時不是個好鑽牛角尖的類型。可卻有個任性的毛病。她若是想要回憶什麼。倘若沒有馬上回憶起來,短時間內她什麼事都不會做,非要回憶起來不可。
於是虎嘯國的徵遠將軍就這樣端着酒杯愣愣地看着女帝陛下的公卿。
這簡直不能更讓人誤會了。
“徵遠將軍這是何意?”那位公卿彷彿聽見了身後人的呲笑聲,頓時冷了臉。
夏無邪一皺眉,就差那麼一點點想起來了,偏被人打斷了。眼神冷冽地掃了那位氣憤的公卿。
“嘖,就差那麼一點點。”
太像了,就是那種……那種……你很想動手揍他。卻又下不去手的感覺……
夏無邪緊擰着眉,一隻手甚至捏着眉心。
就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
“陛下!此人如此無禮!陛下要給卿做主啊!”那位公卿見夏無邪這樣瞬時變了臉色。轉身朝着女帝陛下跪了下去。先撇清自己的嫌疑再說。
哎?不像了。夏無邪腦中頓時清明一片。就差那麼一點點。這會兒又不像了。
碧晴空並未理會那個公卿,只是看着夏無邪。她能看得出來夏無邪並不是垂涎眼前男子的美貌。拜託,左相和右相哪個拿出來不是四國女子垂涎的目標啊。眼皮子淺也不可能淺在這種貨色身上。
只能說,夏無邪彷彿在想什麼。
“夏將軍。”女帝的聲音沉沉的,彷彿帶着試探:“在想什麼?”
夏無邪在那人跪下求助的一瞬間目光便轉向了對面席面上的其他公卿。
對,就那麼一點點微弱的相似。並不是長相那種。當然了也有長相近似的。可也不密集。比如並不是整體長得像,而是這個眼睛像。那個鼻子像。將這些人看上去眼熟的部位拼湊起來。
一張靈動的面孔便出現在眼前。再加上方纔那個人的口氣和眼神。
夏無邪頓時感覺後背上全是冷汗。你妹的這麼聰明幹什麼啊!竟然不小心就發現了女帝陛下的秘密啊!!!會不會被滅口啊!
看着夏無邪臉色微變,碧晴空淡淡一笑:“夏將軍。好眼力。”
臥槽!老孃什麼也沒看出來行不行啊!
話說女帝陛下您是多找自虐啊,爲毛四國這麼大誰也看不上偏偏看上了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白孔雀啊!
若說這幾位公卿的長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拼湊出來的,確實是白陽雪那張看似溫柔實則冰冷的臉。
舞劍的男子早已停下,頗有些忐忑地站在一邊。宴席上的大臣們也有些忐忑地看着坐在上面的女帝陛下。
孕期女子情緒起伏不定,這特麼是個人都知道。他們已經盡全力小心不要去招惹女王大人生氣了。可這回挑事的卻是別過將軍。來使是絕對不能砍的,那麼殃及池魚的就是他們了啊!
那位公卿看得出平時應該是得寵的,這會兒正一臉委屈地跪在地上求女王大人給他撐腰。
夏無邪嘆了口氣。若是女帝陛下掛在心裡的是那位白孔雀,您這個造型非但討不到好,說不定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女帝陛下沒有找容貌極其相似的人,大部分都是神似的。或者眼神,或者神態。這位受寵的理由估計是因爲脾氣多少有點像吧。人前裝模作樣人後心狠手辣這不就是白陽雪的真實寫照麼?
可公卿同學,你算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你跪地求饒的一瞬間,你就已經完全不像女王大人心中的那個人了。那種淡淡的違和感,將之前營造出來的神似全都衝散了。
白陽雪,這輩子,都不可能求別人給他主持公道。
論四國皇帝,估計沒有比白陽雪更加驕傲的了。白孔雀陛下可是寧可死都不會讓人拿捏他半分的。
夏無邪看着坐在上面一隻玉手托腮的女帝陛下。如今,就看她的推斷是否正確了。不然,尼瑪那就是國際糾紛了啊!
誰都知道看上了皇帝的女人除了死就是死全家。女帝也一樣啊,看上皇帝的男人,除了死,估計就是死全家了。
那位公卿顯然也是仗着自己受寵,不過是爲了向其他人證明自己確實受寵到一定地步了而已。
女帝陛下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人。半晌,微微擡手。
站在一邊的侍衛長立刻招手,衝上來兩個銀甲將士,將那位公卿拖了下去。
拖下去了哦!真的是用拖的!任憑那人驚訝地大喊着,求饒着,還是拖下去了。甚至夏無邪都在那人的嘶吼中聽出來女帝陛下這一胎的生父便是被拖走那位。可女王大人仍然眉頭都不皺一下就就把孩子親爹給處理掉了。
母螳螂也就是這種程度了吧。
“你確實聰明。”碧晴空探究的眼神飄了過來。
夏無邪頓時一凜:“額……那位,曾經企圖翻牆進我國皇宮,不小心被我抓到了。所以纔有點接觸。”
對於一個愛慕着某個男子的女人,說什麼能瞬間轉移她的注意力呢?當然是說她心愛的男人的趣事了。
果不其然,女帝陛下頓時眼睛一亮:“他?翻牆?”
尼瑪你都不問問我猜的準不準直接就默認了啊!迎着女帝陛下瞬間變得春花爛漫的臉,夏無邪默默地抹了個汗。
“是啊,許是想要嚇萬歲爺一跳,就順着牆根想要翻上去。沒曾想那日我剛要出宮門,他又一身白衣,格外顯眼。”對嘛,你要做刺客也好,做忍者也罷,別穿着一身白衣服翻牆啊!你以爲你是怪盜基德麼!
誰知女帝陛下聽了非但不覺得穿着白衣服那人翻牆蠢到了家,反而興致勃勃地點頭嬌笑:“確實,他那人就愛一塵不染。而且也喜歡嚇唬人。”
圍觀的各位大臣:……所以女王大人您說的到底是誰啊?
夏無邪呵呵乾笑着,還真是意外發現了大八卦。誰能曾想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女帝陛下心心念唸的會是那麼個暴君。如果是看上了龍鱗國的皇帝或者她家萬歲爺她都能表示理解。可白陽雪那人……還真就沒辦法做個好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