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面熟
晉南笙猛地回頭。
冷眼掃過。
“這位姐姐？”晉南笙的目光落在了她染了蔻丹的手指上。
這蔻丹也染得不勻稱，像是一個生手自己琢磨出的法子。
女子識趣地縮回手，有些難爲情地低聲說道：“對不住，我見你背影太像我一位故人了。”
“姐姐見我很是面熟，可我倒是見姐姐面生着呢。”晉南笙撣了撣剛被搭過的肩。
雖說這個女子容貌並不出衆，放到人羣中別人也不會多瞅幾眼，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曾見過這女子。
晉南笙打量起她略顯高壯的體格來。
女子竟因了她審視的目光羞紅了臉，手往身後藏。
“我……我今日纔到島上。興許我與妹妹再見上幾面，你便不會覺着我面生了。”
她知曉張青一向是好賭的，不和那羣人混作一氣反倒有些摸不透。
聲音嘛……
“我總覺事情太過順利，反而會不可控，你們多留些心。”
“青哥兒覺着這女子是否有些怪異？”晉南笙收回神思，看清來人是張青後，她隨口問道。
晉南笙沒再多想，權當她是認錯人了。
張青怔住，他究竟在煩惱什麼呢？
晉南笙往圍作一團的賭徒看去。
張青擡手撫過眉上的傷疤，搖頭說道：“最近幾日心上總是不安，還是收斂些。”
她在這裡駐足觀望，女子有些僵硬地邁着步子，每一步都像是刻意縮小步距。
晉南笙無奈地聳聳肩，對張青抱歉地笑笑，“櫻之來了，失陪了。”
櫻之從荷包裡摸出幾枚銅錢，往賭徒堆裡走去。
那被晉南笙注視着離開的女子行到一處無人之地，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打在自己臉上，暗罵一句：“幸好遇上個二愣子，哥哥啊哥哥，就你這喬裝的本事，不出一日便會被拎去浸豬籠。”
“約摸是累了罷。”張青張口便答，他也不知爲何，最近幾日都有些沉悶，無心賭錢。
“南笙姑娘說得是。”
櫻之努努嘴，稍帶嫌棄地說道：“立隼哥哥是被張青哥哥的舊疾給傳上身了吧。”
“你在看什麼呢？”
“只是見這人，感覺是認識的，我卻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成天胡說八道。”
晉南笙手一指，“姐姐且往那方去。”
她聽得張青如此誇讚櫻之，臉上揚起一抹笑。
“你這妮子，纔多大年紀就把愛掛在嘴上，你可清楚什麼是愛嗎？”晉南笙打趣道，將她從自己腰上扒開，爲櫻之理了理衣襟。
“可……”
張青會意地點頭，“櫻之姑娘是個伶俐可愛的丫頭，再長大些可不得了囉。”
“二哥哥要在島上歇幾日，你倒可以跟着落得個清閒。”
“說不準兒就是那個老小子給我染的。”立隼毫不客氣地順着櫻之的話接下去。
櫻之撲過來一把摟住晉南笙的腰，鼻子吸溜着，小臉兒在她衣裙上蹭來蹭去，“阿姊好香。”
“阿姊！”
晉南笙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從不遠處傳來的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
果然是小戶人家出來的，這些私事兒都要擺到明面上來說。
她思量着，張青的話無非是在委婉地告訴她，二哥哥這次帶回來的女人都不足爲懼。
雲岫望着漸行漸遠的張青出了神。
櫻之將手中的銅幣放到“小”處，雲岫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腕把錢幣往“大”處推。
晉南笙漫不經心地答道：“方纔還有人將我認錯呢，你瞧着那漢子眼熟大概也是認錯了罷。”
她的聲音微微上揚的時候就顯得有些粗。
“我之於二哥哥，不過是飯後的蔬果，可有可無。吃飽了飯還能嚼幾粒棗兒，挑不到喜歡的也可以擱下不碰。”
吳問眼底閃過一絲遲疑。
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她自己的聲音也算不得嬌柔。
“也許是我多慮了。”
那羣人正在往桌上丟銅子兒，矮小的立隼撂了一簍子海魚在上邊，叫嚷着要用這簍子魚來翻本，其餘衆人都在揶揄他。他是個心大的，不論好的壞的都照單全收，只要能把魚變作籌碼。
“阿姊平時也是香的，今日是格外的香。無論阿姊哪個模樣我都是愛的。”櫻之的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她從不吝嗇讚美晉南笙的話。
“近日尚可。多謝姑娘關心。”
“嘿！南笙姑娘言重了，爺從來都當姑娘是寶呢。”
當然，沒人聽見她的牢騷抱怨。
晉南笙想着，也許是小門小戶的農家女，打小就要下地幹活，所以身子骨結實些也無可厚非。
“青哥兒今日怎麼沒同他們在手上過幾把？”
“櫻之今日買大買小？”缺了一塊耳朵的男子指着未開的骰盅問道。
張青點點頭，“爺這一票做了，夠弟兄們吃很久了。我們已經將事情安排妥當了，剩下的，就交給潛族人了。”
“阿姊與二哥哥之間就是愛！”櫻之昂起頭，面露得色。
雲岫的心湖裡如丟投了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子，泛了幾圈漣漪後又消沉了下去。
“這話說得，難道我平日裡是臭的？”
張青撓撓頭回答道：“不曾覺得。爺這次帶回來許多姑娘，其中不乏風塵女子或是小門戶出來的農家女，且不懂規矩的也不少，南笙姑娘定要放寬心。”
“南笙姑娘總是這般善解人意。”
“那青哥兒在憂愁些什麼？”
“挼藍？”晉南笙伸出手在雲岫眼前晃晃，“你怎麼了？”
“櫻之姑娘來了呀。”立隼吸溜着鼻子，扯起半截袖子便擦掉鼻涕。
“姑娘遇事冷靜，凡事都面面俱到，爺有了姑娘可謂是如虎添翼。”
左眉至左眼上有一道長疤痕的男子出現在她眼前。
晉南笙的目光下意識地往周圍掃。
“這位姑娘是……”他矮下身視線與櫻之持平。
“令堂身體可好？”晉南笙似是想起了什麼。
“我內急……”女子忽道。
張青家中的瞎眼老母親還要他領月錢回去侍奉，一對母子就指着那幾吊子銅板活了。
櫻之挽住雲岫的臂膀，“這是我二姐姐。”
“櫻之可還記得我是誰？”
她驀然回頭，喜上眉梢。
“二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