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晴神情自然的對着楚雲笙展顏一笑,道:“讓姑娘見笑了,我爹爹是個遊走四方的郎中,雖然從小耳濡目染,其實是連皮毛都不算的。”
見她這般作答,楚雲笙也不好再問什麼,在這宮中,誰沒有個秘密呢。
兩人相攜回了雲裳宮,還沒到,遠遠就已經看見了趙王的御輦停在了雲裳宮的宮門口。
這幾日,楚雲笙還沒見過趙王,想必是因爲剛剛柔妃這一番肚子疼,驚動了他。
傳說中這位君王薄情寡淡,翻臉比翻書還快,後宮佳麗三千,卻從未獨寵一人,有些位份不低的妃嬪,有時候也僅僅是因爲一點小舉動,或是說了他不喜的言辭就會被打入冷宮,甚至丟了性命,傳說中的伴君如伴虎,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如今,寵愛柔妃,也多半是源於她腹中的胎兒。
等楚雲笙和雲晴走到宮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御輦旁邊,還站着一人。
只見他穿着一件明黃色朝服,頭束黃金冠,雖然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但那一身高貴和輕狂氣質卻展露無遺。
那般刀削一般精緻俊美的五官,雖有幾分神似何容,但比起何容來,多了幾分霸道和冷酷。
雖然何容的本質上毫無疑問也是霸道冷酷的,但他內斂,恰到好處的將自己一身風華和輕狂甚至野心都收斂了起來,讓不知情的外人看來,只覺得謙謙公子,溫潤如玉,而眼前的這個人,眼角眉梢,無一不流露出志得意滿的張揚。
也無怪乎,他是趙國的皇長子,而且還是嫡出,本就是從出生便被趙王冊封爲太子的人。
也是這一次被挾來趙國,要和親的對象。
不管這一場陰謀是不是他策劃的,都鐵定跟他脫不了干係,所以,遠遠見着他,楚雲笙已經從心裡生出幾分厭惡。
但即使是心底不喜,卻還是要跟着雲晴一起,走到他身前行了一個跪拜禮,他倒也沒有注意她倆,揮了揮手就打發了她們下去。
這時候,雲裳宮內一片笑語傳來,是趙王攜着柔妃走了出來,楚雲笙只遠遠看了一眼,暗自記下趙王的模樣,便隨着雲晴和這裡所有的宮女太監一起,跪下叩拜行禮。
六十歲的趙王看起來遠不止六十歲,體態龍鍾,即使裹着厚厚的狐裘,依然可見其消瘦的風都吹的倒的脆弱,但見精神卻是挺好的,跟柔妃一路說說笑笑的走到了御輦前,在看到太子何銘的時候,這才收斂了笑容。
“父王。”
他朝何銘點點頭,“去御書房說。”
說罷,一行人令了命令,直接擺駕御書房。等他們都走的遠了,柔妃臉上一直掛着的柔和笑意這才散去,她低頭,見楚雲笙還跟一衆宮人跪在地上,忙擺手示意大家起身,又攜了楚雲笙去了內室,替她把了脈,確定只是因爲涼了胃,並沒有別的大礙,這才舒了一口氣,宮裡的御醫,她是信不過的,唯有眼前這位孃家人,她還有幾分相信。
楚雲笙又勸慰了幾句,便下去幫她熬安胎的藥,這些事情,她都是親力親爲,不假於他人之手,而每個宮裡的小廚房,恰恰也是整個皇宮裡八卦消息最多的地方。
她正守在爐子前耐心用扇子煎藥,幾個膽大的宮女已經在竈臺前嘀嘀咕咕了。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剛從雲裳宮調來我們宮裡的那個香月啊,剛剛在御花園那裡跟人嚼舌根說柔妃娘娘這是一女胎,而且陰氣重,說自從柔妃娘娘懷胎之後,整個雲裳宮都陰氣森森的,說這一胎啊,只怕是不祥之兆,會帶來禍事的。”
“她纔來咱們雲裳宮幾天啊,就敢這麼議論,這要是柔妃娘娘捉到,是要割舌頭的。”
“豈止是割舌頭這麼簡單,她們議論的這些啊,恰巧被路過的三皇子聽到,爲了以正宮規,她現在啊,同她那兩個交好的宮女太監已經去黃泉嚼舌根了。”
“啊?就這麼處死了?可是我聽說她還有一個上司局總管幹爹啊,平時看着挺機靈的一個人,又有着這麼一個後臺,沒想到……”
“怪只怪她自己命不好唄,偏偏被三皇子聽到,要知道啊,咱們那位三皇子,看似溫潤如玉,平易近人,實際上是最鐵面不徇私的。”
……
聽着她們在討論自己剛剛撞到的那一幕,楚雲笙自己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只是沒有想到何容居然會用這麼一個藉口。
簡直就是一箭雙鵰。
既找了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出錯的藉口解決了那三個人,又順帶給了這後宮中的人一個嚼舌根的一個爆料——柔妃懷的這一胎,不祥。
也許起初見着是沒有什麼,但時間長了,在這後宮中傳的沸沸揚揚了,人言可畏,到時候,只怕趙王也不會置之不理,當然,這是後話了。
楚雲笙將熬好的藥汁倒入玉瓷碗,在經過那幾個仍舊在嘀嘀咕咕的小宮女身邊的時候,還是笑着提醒了她們一下:“這後宮中隔牆有耳,姐妹們不小心的話,只怕是要步入香月姑娘的後塵,她尚且還有乾爹肖總管做依仗都難逃厄運,更何況大家呢?”
一番話,聽的在場的幾個小姑娘當即當即嚇的閉了嘴,仔細一想,楚雲笙說的確實在理,當即又對楚雲笙這一番善意的提醒感激起來,對她越發友好起來。
楚雲笙回了房,腦子裡一直在想一個人的名字,肖總管。
不知道全名是什麼,等尋了機會,她要找個小宮女問問,打聽宮裡上司局總管的消息,應該不是什麼敏感話題,所以問題不大,不會引來別人的猜忌。
而她之所以要打聽這個人,是因爲之前在花園裡聽到香月說的——若不是她乾爹將她調離了雲裳宮,她只怕也已經沒了。
這麼說來,對於雲裳宮的事情,這個肖總管,應該多多少少是知情的。
打定了主意,楚雲笙也就對這個上司局,留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