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然的同時，君莫舞心中不禁默唸起巫澤方纔所言的最後一句話。
在古巫族的記載中，從未有過一位聖女修煉至大乘期！
若按方纔所言，每一位古巫族聖女應當都是古巫一族最得天獨厚的天之嬌女，有着絕佳的資質和血脈，修行到合體期亦是順遂。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無法跨越合體期到大乘期的鴻溝？
不對，對於尋常修士來說，從合體期突破至大乘期可能是難以逾越的鴻溝，但對於古巫族聖女這樣的人來說，應當只是順其自然的事情罷了。
歷代古巫族聖女，無一例外，全都止步在了合體期大圓滿。
這其中的深意就有待挖掘了......
其實，從巫澤的語氣中，君莫舞心底已經隱隱有了猜測，既然不是資質所限不能修煉到大乘期，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古巫族聖女的隕落，不是自然而引起的。
聖女，在古巫族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能夠決定聖女的生死，必然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古巫族族羣中的掌權者。
每一代古巫聖女，都是死於自己族人之手？
這樣的答案，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對上君莫舞那滿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巫澤輕輕地點下了頭，繼續道：“呵，聖女......與其說是聖女，倒不如說是被蓄養的貢品。”
“你是說，歷任古巫族聖女都被獻祭了？”君莫舞驚訝道。
巫澤攥了攥雙拳，面上似有些悲憤。
古巫族的每一代聖女在邁入合體期境界之後，便會盡力培養下一任聖女，直到她們邁入合體大圓滿之境，便會被代入古巫族禁地。
古巫族的禁地位於古巫神廟之中。
每一任聖女都是死在了那裡，死前歷經九百九十九日折磨，直至放幹全身的鮮血，讓鮮血佈滿祭壇。
光是這樣，還沒有結束。聖女的靈魂也是獻祭的一部分，在放幹全身鮮血之後，她們的靈魂也會被古巫族長老們禁錮在祭壇之中。
古巫族的強者爲何那麼多？
便要歸功於古巫神廟中的祭壇了。
只是，塑造這些古巫強者的帶價卻是每一任聖女的性命。
這是古巫族中的隱秘，除了那些古巫族長老們，族中沒有一個人知道，在族人眼中，聖女是可以溝通巫神之人，是族內最神聖的人。
誰又能想到，這萬人敬仰的背後，真相竟是那般殘酷？
歷任聖女，也唯有在進入祭壇後，才知道這殘酷的真相。
古巫族聖女禁制通婚，哪怕是和古巫族族人也不行。知道這秘辛的人不會讓註定要爲他們奉獻生命的女子留下後人，那樣遲早會引起族中內亂。
而巫澤，卻是上一代聖女的孩子。
巫澤的母親，外祖母，都是古巫族中的聖女。
.......
古巫族歷經數萬載傳承，再深的隱秘，也並非完全無跡可尋。
每一任聖女死的那般悽慘，難道她們就真的是心甘情願的嗎？
古巫族是個團結且強大的種族，族人敬重巫神，是以敬重傳說中能通神的聖女。若是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巫神，怕是很多人都願意的。
只是，聖女的死，和所謂的巫神又有何關係？
她們的死，不過是爲了幫助族中貪婪的掌權者們凝實修爲.....所謂的獻祭不過是他們口中的遮羞布罷了。
聖女們也不都是任由人擺佈的，數萬年下來，總有幾位聖女在進入祭壇前便發現了些蹊蹺。
真正決定要反抗的，是巫澤外祖母的師傅，那是一位十分果決的聖女，她謀劃了一切。
在邁入合體期之後，修爲日益增長的同時她便發現了那些族中掌權者們態度的轉變，懷疑的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在進入祭壇之前，她便知曉了自己的結局。
古巫族的十餘位大乘長老中，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口舌不嚴的。她得知，祭壇中有一顆名爲巫神之心的寶石，那是獻祭的關鍵。
隱約猜測到自己進入祭壇之後會落得隕落的下場，在這之前她便留存了一絲神魂交由她的弟子，也就是下一任聖女手中。
進入祭壇，被抽離全身血液，獻祭靈魂，以己身供養族中十餘位大乘強者，助他們提升修爲！
因爲聖女精純的古巫族血脈，那些族中強者得以毫無副作用的提升實力。而這一切，便是通過那顆名爲巫神之心的怪異寶石所做到的。
通過她留在外面的那絲神魂，她的弟子得知了一切。
計劃，便從此啓動。
下一任聖女，也就是巫澤的外祖母。
在師傅的計劃中，她也是要死的，只可惜她終歸不甘心，在邁入合體期大關之前，便偷偷留下了自己的血脈，並將那個孩子送到了族中一戶普通人家。
掩人耳目，瞞天過海，她本以爲那個孩子可以順遂一生。
誰知道命運捉弄，她的女兒竟然會被選中成爲聖女的繼任者.....
聖女在族中地位再高，也不過是掌權者手中的傀儡罷了。她有心想讓自己的孩子躲過這個命運，但卻無奈於她的孩子古巫血脈竟精純到九成九的境界。
這樣精純的血脈，是絕不會被古巫族掌權者們放過的。
最終，她的女兒還是會成爲下一任聖女。
若說原本她對師傅的計劃還有些遲疑，在得知女兒要延續自己命運的時候，那最後一絲遲疑也不再有了。
若是按照師傅的計劃，她的女兒，將會是巫族的最後一位聖女，會帶着巫神之心一同毀滅在這世上。
她將計劃改動了，有了她和師傅殘存在祭壇中的神魂相助，她的女兒在邁入祭壇的那一刻有着暫時的自由。按照師傅的安排，她的女兒將自爆神魂毀去巫神之心。
她最終卻是捨不得的，巫神之心不能留下，可她的女兒也不能死。在她周全的安排之下，她的女兒帶着巫神之行從古巫族逃走了。
而那帶着巫神之心從滄琅界逃走的聖女，就是巫澤的母親。
她帶着巫神之心隱居在了滄琅界一座邊陲小城之中，有了愛人，有了孩子，一家生活的平靜而幸福。
只可惜，最終還是被族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