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諾和顧安吃完早飯收拾一下就準確出門了, 幽碧突然從糕點房的小門裡面出來叫住了他們。
兩人回頭，幽碧行了個禮，“多謝老闆救濟我和孃親。”
沈一諾挑眉, “這你該去謝謝寧兒。”
幽碧含笑, “是, 還有蘇掌櫃那事兒。”
沈一諾揮手, “不必客氣。以後安諾點心鋪的生意還需要你多多費心。”
“是, 謝謝老闆，我去幹活了。”
沈一諾點點頭，帶着顧安出門。
小冬瓜爲他倆牽來一匹馬, 沈一諾把顧安抱上去，輕踢了下馬肚子, 讓他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晃噠。
顧安左看看又看看, 好像集市上的東西都很普通的喏。
“笑笑喜歡什麼？”
“喜歡你。”
“…唔, 我是說笑笑想要什麼？”
“想要你。”
“…笑笑，別鬧了！”
“……”
沈一諾看着小傢伙通紅的耳朵根, 忍不住輕咬了下，悄聲道，“寶貝，我愛你。”
顧安一愣，臉蛋瞬間漲得通紅, 他看見路上走來走去的行人, 生怕他們發現什麼, 趕緊鑽進沈一諾懷裡使勁蹭, 想把自己整個都包起來。
沈一諾哈哈大笑, 笑容爽朗，引無數行人側目。
“笑笑, 前面有家玉器行，咱們去看看吧。”顧安指着前面一家店喊道。
沈一諾見小孩今天是非要給他買禮物了，也不再阻攔，想着待會選個便宜的玉帶上，讓他安心好了。
沈一諾下馬接過小孩，兩人朝店內走去，掌櫃的見有客人來了，連忙笑臉相迎。
沈一諾對玉器什麼的都不在行，只覺得有些看着好看，摸着舒服就行，顧安倒是一本正經的琢磨着買哪個好，掌櫃的在一旁忙着給他推薦。
顧安在店鋪的櫃檯前慢悠悠的走了一圈，突然在一塊類似圓形的貔貅面前停下，掌櫃眼尖，忙介紹說，“這個好啊，這款可是水綠色翡翠裡面的高品行貨，請過碧雲寺的住持開過光。”
顧安衝他微微點頭，然後對沈一諾道，“笑笑，這個怎麼樣，感覺好威風喏~”
掌櫃的剛纔兩人進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年齡略長的青年氣度不凡，面無表情的樣子一身肅殺之氣，而觀另一個少年，圓潤可愛，秀氣精緻，兩人站在一起倒是沖淡了青年身上的冷漠氣息。
沈一諾走過去看着那個貔貅玉佩，淡水綠的色澤，摸在手上一陣沁涼，沉甸甸的，似乎價值不菲，便問，“掌櫃的，多少銀子？”
掌櫃一聽有門，笑眯眯道，“這貔貅乃是隻只兇獸，吞金吃銀而不泄，又有招財驅邪的功效，真真適合像您這樣氣度不凡的人。不貴，小店都是凡品，五百兩。”
“呵”顧安倒吸一口氣，好貴喏，他的錢袋子裡好像就一百兩銀票，還加些碎銀子。
沈一諾怒瞪了掌櫃一眼，心說你嚇誰呢，這一塊這麼小的破玉還五百兩，你搶劫啊。
掌櫃的被沈一諾的眼神嚇得一抖，試探的問道，“要不，再便宜點兒？”
玉佩最終以一百兩的價格成交，掌櫃肉疼卻不敢言的接過顧安遞過去的銀票，看着他那雙喜滋滋又澄澈的眼睛，他才稍感安慰了一些，唉，肉還是疼吶。
沈一諾還覺得貴了，但是看見小孩那麼高興也就算了。
顧安看着只剩下幾兩碎銀子的錢袋，一臉認真對沈一諾道，“唔，這點錢只能再買點吃的了。”
沈一諾掐了下他的鼻子，“怎麼，這麼想把錢都用光啊，小敗家子。”
顧安嘿嘿笑，“都是給笑笑的！”
沈一諾隨口一問，“這些銀子偷偷存了多久啊。”
“唔。”顧安認真的想了想，“好像從我離開的那年就開始存了，因爲那時候不能和笑笑過生辰，所以就想着下次遇到就把銀子全給你！”
沈一諾寵溺的摸摸他的頭，“小呆子，以後都一起過，知道嗎？”
顧安重重的點頭。
看着兩人怕若無人的親暱，掌櫃的插了一句嘴，“兩位是兄弟吧，感情真好。”
沈一諾翻了個白眼給他，顧安則沒注意，尋思着，“笑笑，這個要帶脖子上嗎？”
掌櫃的沒忍住又插了句嘴，“這塊玉佩可以帶脖子，也可以作爲腰釦的。”
沈一諾看着小孩說，“你覺得呢？”
顧安想了想，“唔，摸着涼涼的，不適合掛脖子，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
沈一諾笑了笑，“沒事，我體溫高，來吧。”遂低下頭。
“可是我還想給笑笑買一個做腰釦喏。”顧安小聲的咕噥，一邊給他戴上玉佩。
沈一諾把玉佩塞懷裡，然後目光邪邪的看了眼掌櫃的。
掌櫃的又是一抖，心說我今天招誰惹誰了呀，買一送一了還？
“來，萌蛋，再挑一個。”
“嘻嘻，嗯！”顧安衝掌櫃的燦爛一笑，意思是還要買一個哦。
掌櫃的拿出一個長方體形狀雕花鏤空的腰釦過來，“這個雖然小，但是勝在精緻，小公子看看呢？”他不敢和沈一諾說話，再說今天鐵定是要賠本了，就讓他賠少點吧。
顧安一接過來就喜歡上了，小巧別緻，太大太遠的過於厚重，這塊玉雖然沒有貔貅威風但是別緻又不女氣。
沈一諾見小孩很喜歡就同意了，他的確沒什麼意見。
顧安拿出錢袋，可憐兮兮的掏出二十二兩碎銀子，“老闆，夠嗎？”
掌櫃的嘴角一抽，察覺到一陣陰冷的視線射過來，忙道，“夠夠！”心說原價一百五十兩，和貔貅比也不算虧了。
兩人買完玉器離開，顧安咧着的嘴角更高了，沈一諾見小孩開心他的心情也不耐，剛準備抱着他上馬，就見不遠處一隊官兵興沖沖的在驅趕一羣乞兒，他眉頭一皺，抱緊小孩退在一邊。
“怎麼了？”顧安也發現了大街上的混亂情景，“啊！那麼多乞兒被抓了麼？”
玉器行裡的夥計也出來看熱鬧，於是嚷嚷道，“哎，兩位客人是不是不知道，前兩日皇帝不就頒佈法令，說要淨化京城麼，估計啊這羣乞丐要被送去別的地兒咯！”
顧安眨眨眼，有些不安，“會被送去哪呢？像天黎堡那樣有吃有住的地方麼？”
“哈。”夥計被逗樂了，“小公子你太善良了吧，他們怎麼可能會被送去有吃有住的地方，怕是牢房或者充軍做苦工吧，不工作哪來的吃的呢？還有啊天黎堡那也不是好地方，那可是魔教的聚集地啊，那是一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哇！”
沈一諾回頭，眼睛一斜，嘴角一勾，夥計忙嚇得奔到鋪子裡去了。
顧安摸摸自己腰間，拿出那塊屬於西王府小王爺標誌的令牌，沈一諾看見了忙組織道，“先別暴露了身份，我讓小黑他們先去打探一下。”
顧安點點頭，把令牌收好。沈一諾朝空中揮了揮手，暗衛得令去了。
不一會兒，小黑和十三就回來了。
“什麼情況？”沈一諾問。
十三氣憤道，“那些官兵都是奉了國師之命，先將乞兒們關進牢房，然後另尋別處安置，具體他們也不知道。”
“果然開始有行動了嗎。”沈一諾沉吟，“這樣吧，先讓兄弟們去衙門蹲守，有下一步消息再說。”
兩人領命走了。
經歷了大街上的乞丐被抓事件，顧安的心情明顯低落了下來。沈一諾摸摸他的腦袋問，“要不要再去趟西王府？”
顧安睜大眼睛擡頭，意思問可以嗎，隨即又蔫了下來，“不好，今天是笑笑生日，我們應該去爬山玩的。”
沈一諾衝他溫柔一笑，“沒事的，你不是很擔心那些乞兒麼，來抱抱。”
顧安咧着小嘴撲到他懷裡，撒嬌說，“笑笑真好。”
沈一諾微笑着把他抱上馬，兩人朝西王府宅邸的方向趕去。
這次兩人是從正門進去的，門口的家丁一看是小王爺回來了都很高興，歡歡喜喜的迎進去，管家老伯甚至去吩咐廚娘多加些兩副碗筷，再炒些顧安愛吃的菜色。
還沒到午飯時間，所以這個點西王顧晟和青山坐在院子裡調侃，一邊的丫鬟還給他們分別剝着葡萄和龍眼吃。
顧晟沒料到顧安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前幾天他聽青山說在他午睡期間來過一次，當時他還有些懊惱，無奈身體不適，他的心情也不好。
今天天氣不錯，他的病似乎也好轉了些。
沈一諾見他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想着前兩天小黑還沒彙報完畢的消息，不由得計上心來。
顧安沒想那麼多，他先是乖巧的行了個禮，嘴甜甜的喚了聲，“父王。”
這讓在座的幾位都覺得萬分詫異，尤其是西王，他已經跳起來了，“哎呦，我的小安安，寶貝兒子，來，到父王這來坐着。”
顧安心裡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走了過去，沈一諾略一挑眉，心說不會吧，小萌蛋決定犧牲自己的色相來換取機密消息？
顧晟親自撥了個龍眼遞到他的嘴邊，“來，乖兒子。”
顧安撇撇嘴，只得吃了一個，吃完了忍不住說，“好甜，不要了。”
青山見他難得的和王爺親密，便建議道，“要不吃個葡萄？”
顧安點點頭，葡萄倒還行。
顧晟對沈一諾道，“小諾諾，快別客氣，快坐。來呀上茶。”
顧安吃了好幾個葡萄這才舒服了，便不要再吃了，而是對顧晟道，“父王，孩兒從大街上來看見很多官兵捉小乞兒，是怎麼回事？”
顧晟一聽，面色微微一變，“嗯，還不是你皇奶奶麼，心疼大街上的小乞丐無家可歸，吃不飽穿不暖，這不，讓國師大人負責給他們尋個好去處。”
沈一諾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觀察，一邊藉以喝茶掩飾。
顧安點點頭，隨即又皺眉道，“可是我聽說，這些乞兒今晚要待在知府衙門裡集合，過幾日可能纔會被送出去。孩兒雖沒去過牢房，但是也能想象出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顧晟自己吃了個龍眼，才道，“嗯，國師這麼做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京城裡的乞兒一時半會也蒐集不易，若想全都送出去，那還要花些功夫。”
“可是皇奶奶既然想要善待乞兒，就應該讓皇叔多拍些人，怎麼可以如此草率呢？”顧安板着臉，有些生氣。
“哎，安兒啊，這人麼都是分三六九等，若想時時刻刻保持公平怕是不易，更何況去一羣無爹無娘早爲生活所迫變得或卑微或奸詐的乞丐呢？選定一個恰當的方法進行管理固然重要，朝廷作爲大頭能夠撥款造房就已經是恩賜，誰又會去在意那些小細節的東西。”
顧安若有所思，雖然臉上依舊不高興，但是起碼也在認真思索這件事了。
沈一諾心裡訝然，一面是因爲顧晟說的話，一面又因爲顧安突然變得沉靜的態度。
如果眼下這位西王和從前那位有何區別，但是他和顧安起碼都朝夕相處了好幾年，即使顧安再不待見他，他們也是互相牽制彼此瞭解的，還真的有些剪不斷。
不過顧安本就是皇家人，保持一個融洽和諧的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