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伯承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卻並未抵達眼底,他轉過身去,背對着樑鈞韜,沉聲說,“爲什麼?你不用知道爲什麼。我放你一馬,給你想要的東西,你罷手吧,離開這裡,過你該有的生活。”
說完,樑伯承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再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恢復了先前的清冷薄涼,看着樑鈞韜說,“怎麼樣?”
樑鈞韜深深地看着樑伯承,這本該血耐交融世界上最親近的一個人,卻也是自己最大的對手,二十多年了。
難道就這樣承認自己不如他,灰溜溜的離開逃走嗎?他怎麼能甘心,怎麼能甘心!
可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自己和何芬芳做的那些事早就被樑伯承看透,他們自以爲無懈可擊的計劃,對於樑伯承來說根本不屑一顧。可笑他還以爲自己掌控了一切,可結果卻是這樣。
半晌,樑鈞韜突然笑了,看着樑伯承的目光中閃爍着最後的瘋狂,“這幾個億,恐怕不夠我花的。想要我離開這裡,可能還需要你付出更多的代價。”
他倒要看看,樑伯承的底線在哪裡。
樑伯承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只是說,“你說。”
樑鈞韜看着樑伯承,目光冰涼一片,“梁氏集團的一半,得歸我。”
梁氏集團,他苦心爭奪了這麼久的東西,對他來說,與其說得到梁氏集團是一個慾望,倒不如說是一個執念,能證明自己確實比樑伯承強的執念。
不管是爲了證明給誰看,都是他急於證明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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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鈞韜以爲樑伯承肯定不可能捨得將梁氏集團分給自己一半,畢竟梁氏集團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市值早已不可估量,任是誰都不可能願意將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分給別人。
可是樑伯承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着樑鈞韜,沉聲說,“梁氏集團一半的股份,我給你,股權轉讓書明天就可以交到你手裡。”
樑鈞韜一下子就愣住了,看着樑伯承,眼中遮掩不住的不可思議,“梁氏集團一般的股權?”
樑伯承冷笑了一下,說,“大哥想要的,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有一個要求,離開這裡,阿澤的事就此翻篇,再不要提起,只要你做到,梁氏一半股份的分紅,我會每年打到你的賬戶,分文不差。”
樑伯承昂首挺胸的說出這番話,那意氣風發的模樣,自信而優雅,刺的樑鈞韜眼睛生疼。如果樑伯承說的是真的,那究竟要有多少的信心,才能這樣果敢的把一半的股權讓出來,而不擔心自己沒了那麼多的股權會受到威脅?
樑伯承是真的不怕,樑鈞韜突然就明白了,樑伯承這樣的男人,從來不會害怕別人從他的手裡搶走什麼,因爲就算有一天他一無所有,也有從頭再來的勇氣。
這是樑鈞韜第一次這樣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跟樑伯承的差距,就像是天與地,雲與泥,自己永遠都比不上樑伯承。
心裡涌起濃濃的悲哀,樑鈞韜看着樑伯承,苦笑了一下,說,“似乎我沒有別的選擇。”
樑伯承看着樑鈞韜,意有所指,“人要知足。”梁氏集團一半的股權分紅,就算樑鈞韜一輩子敗家,這輩子都不可能花的完,他願意放過樑鈞韜一馬,還爲他準備好了後路,如果這樣樑鈞韜都不接受的話,那真的沒救了。
樑鈞韜點點頭,沒再說話。
他根本沒有心情再說什麼。任何言語上的口頭之快都是虛假的,能力纔是真的。
而樑伯承顯然在自己之上。
“你媽那裡,我希望你可以控制住。”樑伯承淡淡的說,看着樑鈞韜,目光也是淡淡的,看不出來任何情緒,彷彿只是隨口一提,“如果她壞了我的事,我不會再放過你們的。”
樑鈞韜當然不會以爲樑伯承只是隨口一提,雖然他的語氣若無其事一般,可是他知道,如果一旦自己的母親做了什麼事惹火了樑伯承,他們就真的會如樑伯承所說,再沒有退路。
深吸了一口氣,樑鈞韜說,“我知道。”
“劉東的把柄送到我這裡的那天,就是我兌現承諾的那一天。”樑伯承說完看了樑鈞韜一眼,不再停留,轉身推門離開。
樑鈞韜坐回到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一枝花,坐了很久。
佈局了這麼久,苦心積慮的忙活了這麼久,還是敗了,而且敗的這麼狼狽,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不是樑伯承不知道爲什麼放了自己一馬,那自己的下場是什麼?
樑鈞韜不敢再想,他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煞費苦心的安排,在樑伯承的眼中或許都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他什麼都知道,看透了一切,卻什麼都不說,就像是把玩折磨老鼠的貓一樣,看着他可笑的一切。
這算什麼呢?樑鈞韜突然大笑起來,笑得不能自已,很久停不下來。
何芬芳在樓下坐着,本來因爲看到樑伯承出來而豎起了全身的防備,看着樑伯承沒有別的動作,正要鬆一口氣,就聽到了樑鈞韜的大笑。
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被剝奪走最後一滴水,就像是懸崖邊的獵人面對身後一羣餓狼無奈躍入深淵,那樣的絕望。被逼到絕路上的絕望,一點生機都沒有。
何芬芳的眼皮跳了一下,顧不得再去看樑伯承,起身就往樓上跑。
樑伯承聽到身後的動靜,嘴角輕輕的勾起來,大步離開。
而始終站在門口不遠處的柳純穎,一身粗布衣服,臉上的傷疤來不及遮掩暴露在空氣中,也暴露在每個人的視線之中。
知道樑伯承來了,她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連遮臉的紗巾都忘了帶,就是爲了見他一面,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了。
跑出來才發現自己沒有遮住臉上的疤痕,想到那些縱橫交錯連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傷疤,柳純穎難堪的低下了頭,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樑伯承。卻又捨不得回去。
也許這輩子也就這麼一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