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蜻蜓可不是傻子!早上起來洗漱時,她看見自己雪白肌膚上那些小小的紅點點了。
大冷的天,可別告訴她這是蚊子咬的。那些紅點點,只有某雙握慣兵器的手才能摸出來。可是張蜻蜓不會問,因爲那人曾經交待過,有些事是她不該問的,等到該知道的時候,他自然會告訴她。
只要知道他在,知道他在保護着自己,張蜻蜓就覺得很幸福了。所以,她纔會有這麼大的底氣,肆無忌憚的在家中囂張跋扈。
潘雲祺的復仇計劃徹底泡湯,眼看着滿目瘡夷的院子,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暫且出了口惡氣的張蜻蜓回了房,把綠枝叫來了,別有用心的交待了一句,“蕭統領……和這些軍爺們就交你了,好好照應着!”
綠枝臉一下就紅了,支支吾吾的不肯答應,“我……我那兒還有好多事呢,還有鋪子裡……”
張蜻蜓眼珠子一瞪,“生意算什麼?招待好蕭統領纔是頭等大事!蕭統領,您說是不是呀?”
蕭森耳根子有些發熱,乾咳着左顧右盼,“其實吧……我們也沒啥事……”
“那你們成日在這府上辛辛苦苦的守着,不得安排好吃好住的麼?放心,這事就交給綠枝了。對她,你沒意見吧?”
當然沒有!
“那就這樣吧!”張蜻蜓心中暗笑,小樣兒,還想在如來佛手底下扮妖孽。回程的路上她早就看出這兩人有貓膩了,只是懶得點破而已。現在正好,既然某人不放心,派人回來保護自己,正好就讓綠枝也在家好好歇歇,跟他培養培養感情。她還有正事要忙,恕不奉陪了!
“少泉,你若是來找我談生意的,我可真沒時間,你自己去找林權和白亮吧。我這就要出門了,過兩天再跟你聯繫。”
董少泉卻搖頭輕笑,“我知道姐姐想上哪兒,生意的事,底下人已經乾得很好了。昨晚我也去拜謝了山嵐少東家,並託他再頂一時。現在這時候,咱們倒是誰也別插手的好。我這會子來,一是給蕭統領他們領個路,二也是來陪你去辦事的。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咱們走吧!”
嗬!張蜻蜓稀奇了,那就看看董少泉搗的什麼鬼吧。
出了門,董少泉當即就領她去了刑部,路上買了些滷菜糕點給彩霞拿着。到了那兒,不走正門走偏門,跟那看門的衙役打了個招呼,人家立即就賠笑着放行了。
只是進去的人不能太多,除了董少泉,僅讓彩霞跟着張蜻蜓進來,曲曲折折在裡頭走了好一時,到了另一處厚重鐵門前,有獄卒開了門,還很客氣的道,“畢竟是這種地方,條件不會太好,但已經儘量安排了。”
“我們知道,辛苦大家了。”董少泉道了謝,引着張蜻蜓進來,這兒是一處下行的通道,裡面陰冷潮溼,便是地牢。
張蜻蜓剛進來,就覺得鼻子一酸,這種地方哪是人住的呀?現在天又冷,夜又涼,也不知老爹在裡頭過得怎麼樣了,真是心急如焚。
在狹長陰暗的甬道之中行走,就算是努力睜大了雙眼,也看不清牢房裡的情形。可是沒走多遠,就聽到前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嚷嚷,“姐!三姐!我們在這兒,這兒!”
是那小大人!張蜻蜓再也顧不得的一路小跑着過去,看着章泰寅一身囚衣,蓬頭垢面的樣子,那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你們怎麼也給抓來了?”
章泰寅隔着牢籠,抓着她的衣袖就哭,“我們是在書院裡給抓來的,謝院長想保我們來,只是保不住,到底都給抓來了。”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章泰寧勸着弟弟,自己卻也紅了眼圈,“三妹,你幾時回來的?”
張蜻蜓一面拭着淚,一面道,“昨兒剛到,晚上家裡出了點事,故此才耽擱到現在。”
彩霞在旁邊小心的插了一句,“姑奶奶一聽說家裡出了事,頓時就暈過去了,直到今早上纔起來。”
章泰寧一聽,心裡很是感動,“三妹你沒事吧?”
張蜻蜓用力搖頭,“我沒事,爹呢?二弟呢?”
“在裡面呢,都病了。”
張蜻蜓適應了些牢房之中昏暗的光線,纔看見裡頭還隱隱綽綽的躺着兩個人。當下就急了,問那獄卒,“我能進去瞧瞧麼?”
獄卒見他們一直在說話,也不好打擾,此時見問便開了鎖鏈,只是交待一句,“你們有話快些說,時間太長了,到底不好的。”
董少泉塞了錠銀子,陪他在外頭等着,張蜻蜓和彩霞一低頭,進了牢房。在後頭簡陋的木板牀上,一左一右躺着兩個人,正是章致知和章泰安。
小胖子還好,不過是偶感風感,臉色差點。章泰寅把他拍醒,還能跟張蜻蜓打個招呼,只是沒力氣多說話,只點了點頭便算打招呼了,只是扯着她的衣袖不放。
張蜻蜓心酸的拍拍他瘦下去的胖臉,“你放心,三姐一定想法把你們弄出去,回頭還帶你去逛廟會看戲,咱天天去,好麼?”
章泰安聽到這裡,才鬆了手,又躺下了。
轉過頭,再看章致知,他坐牢可有一段時日了,臉色臘黃臘黃的,眼睛都摳僂了下去,整個人幾乎快脫相了。
張蜻蜓愣了一會兒,才認出來。認出來之後,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洶涌而下,“爹……爹他怎麼弄成這樣了?”
遠離了獄卒,章泰寧才低聲跟她說起了心腹話,“爹是給氣的!不光是給人告發貪污那檔子事,還有家裡出的這些事。自從關進來之後,就氣得整日整夜的不吃飯,不好覺,可勁兒的作踐自己。我們怎麼勸,他也不聽,這才病下的。”
他又轉頭看了一眼,纔跟張蜻蜓道,“你出去之後,替咱們謝謝雲豹他大舅舅,有他在這兒關照着,咱們倒是沒吃太多苦頭。象爹和二弟的藥,咱們的衣裳被褥都是夠的。只是爹那兒,你去勸勸吧。”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其實爹醒着呢,就是不願意理人。大妹二妹也來好幾回了,爹一回也不肯見。”
張蜻蜓知道老爹是得的心病,到章致知面前跪坐下來,拉着他的手,未語淚先流,“爹,女兒不孝,家裡出這麼大的事,我也不在。我知道您心裡有氣,您別憋着,都撒出來吧。首先該打的就是我!若不是我嫁了那麼個婆家,也不至於……”
“住嘴。”章致知猛地睜開了雙眼,瞪了她一眼,終於開了口,“此事皆是爲父之過,與旁人無關,你往後休要如此胡言亂語!”
章泰寧心想,這個三妹還真厲害,一句話就逼得老爹開了口。他也跟着張蜻蜓跪下了,“爹,是兒子荒唐,闖了這許多的禍,您要怪就怪我吧。”
章致知忿忿的翻了個身,又閉上了眼睛。卻負氣道,“養不教,父子過!這是我的錯,與你何干?”
他這麼一說,章泰寧更加的無地自容了,眼中含淚道,“爹,兒子不孝,您要如何責罰,都不敢有半句怨言。但請您還保重自己身子,否則,否則您讓兒子……”
他哽咽着說不下去了。
章致知心中也是十分的難過,卻又氣惱又傷心的道,“我還保重着身子有什麼用?章家的臉都給丟光了!就是活着走出去也再也沒臉見人了,我還留着這條老命做甚麼呢?”
“爹!您還沒抱過您外孫吧?”張蜻蜓哭着,把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難道將來,您要讓您外孫子一出世,就見不着他的外公?”
章致知一哽,原來想說的重話在未出世的孩子面前,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張蜻蜓這才哭着勸道,“其實這回爹您真的是應該怪我的,要不是我沒把手下的丫頭們看管好,也不至於惹出這些亂子。可是爹,難道咱們就能生生的被起子刁奴給禍害了?這口氣您咽得下去麼?”
“咽不下!”說話的是章泰寧,他這些時心裡也積聚了不少的怨氣,“我承認我從前是幹過些荒唐事,可我要是真想強迫一個丫頭的話,她逃得掉嗎?我又沒碰過她,她憑什麼還來鬧騰?”
“你還有臉說!”章致知氣得終於坐了起來,“既然知道這樣的丫頭有問題,幹嘛還要去招惹?招惹之後還處心積慮的往你妹子那兒送,這幸好是鬧出你自己的事,要是鬧到你三妹妹頭上,你對得起她麼?”
章泰寧方纔說那樣的話,其實也是爲了故意的挑起話題,現在見老爹終於發了火,他就跪在那兒任由他訓斥。
“從前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是長子,將來整個章府就是你的,你要多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可你倒好,成天幫着你娘盡去琢磨那些家長裡短。今兒想着怎麼整治你弟妹,明兒想着怎麼弄幾個標緻丫頭。這會子是你弟弟妹妹們都在,三丫頭,泰寅你也過來,現趁着我還有口氣,替你們做主了。你們呀,以後都不用認這個哥哥,權當咱家沒這個人!”
章泰寧給老爹罵得羞慚欲死,直恨不得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張蜻蜓見老爹一口悶氣吐得差不多了,這才道,“爹,人常說,兄弟姐妹就是手足至親,要相親相愛。可沒聽說,哪條胳膊腿得了毛病,就要把它砍去的吧?大哥縱有些不是,可畢竟是咱家的長子。現在爹您年紀大了,弟妹們還小,往後都得靠着他來扶持。現在又正是咱家有難的時候,若是爹您再罵得大哥想不開,有個好歹,那咱們家,還有個什麼盼頭呢?”
她說着,又嗚嗚咽咽哭將起來,聽得章致知心中極是難受,悄然也落下眼淚。他是生氣大兒子出了這種事,但卻是更加痛心他的將來。
因爲他更加明白,這樣的事情,對於長子的前程來說,是多麼毀滅性的打擊。而章泰寧自從給關進來之後,卻從來沒在他面前流露出明顯的頹喪之色,反而處處賠着小心照顧自己。這麼一想,這個兒子養得還不算太糟糕。
他心下一軟,不覺長嘆了一聲,“泰寧,你都聽見了嗎?”
“兒子聽見了。”章泰寧以頭觸地,哽咽着發誓,“兒子今後,一定善待弟妹,好生護持着他們成人嫁娶。如違此誓,讓我天打雷劈,受萬劍穿心之苦!”
“起來吧!這地上涼,都別跪着了。”章致知往牀裡挪挪,示意張蜻蜓在牀邊坐下,“這裡也沒個凳子,你有了身子,更禁不住寒氣,且將就着坐坐吧,快把外面的情形說說!”
聽到這兒,看來老爹是終於氣順了,兄妹幾人都鬆了口氣,張蜻蜓抓緊時間,給他們說起邊關之事。
章致知聽完之後,臉上表情緩和了好些,“原來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張蜻蜓正納悶着,卻見他忽地往門外看看,壓低了聲音問張蜻蜓,“你現在可有辦法與軍方的人聯繫?你這趟回來,你公公應該有派人護送吧?”
張蜻蜓心頭一跳,可是出了什麼事?她點了點頭,附在他的耳邊道,“公公應該派人回來了,雲豹似乎也在其中。”
章致知微微頷首,同樣耳語着告訴了她一事,並再三囑咐,“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一定要快些通傳出去,讓你公公心裡有個數。我這兒不必久留,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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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蜻蜓用力點頭,“爹,那女兒先走了,您在此好好保重。過些天,我再來看您。”
章致知卻搖了搖頭,“這地方你再不要來了,在他們沒回來之前,好生呆在家裡。就是你大姐二姐那兒,也讓她們都別瞎撲騰了。最多,就打發人送些東西來就行了。對了,你回頭記得打發個人回咱家去看看。”
他微嘆了口氣,“你鄉下的祖父母那邊不知道,今年秋天本寫了信來,說是要來過年的。只是偏又出了事,可別嚇着他們。”
章泰寧聽及此,插了一句,“此事娘也是記得的,之前就交待了門人。後來她們也進來了,還特意將此事跟二妹妹提過。”
他好不容易覷着個空,想替林夫人說幾句好話。
張蜻蜓如何不解其意?林夫人雖然可恨,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內訌的好。於是她也幫着勸道,“爹,就算咱家有什麼事,等着出去了,關起門來自己解決,現在可不是跟自己人置氣的時候。”
章致知一聲長嘆,“那你去問你母親一句,問她知道錯了麼?若是知道了,就請她好好保重。也是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自己仔細些吧。”
張蜻蜓留下些吃食和糕點,又請那獄卒帶路去了女牢。
女牢這邊條件稍好,因顧繡棠和胡姨娘都帶着小孩,謝尚賢特意關照過了,給她們找了一間乾燥朝南的牢房,還給了一隻火盆,可以取暖。
可這樣的條件對於錦衣玉食慣了的小姐貴婦人們來說,還是太簡陋了。一個個弄得鬢歪髻斜的,很是不象樣子。
張蜻蜓驀地就想起從前第一次見到蕭老夫人時的情形,想來當日她們家的那些女眷,也就如此吧?她可絕不讓自己的家人再落到那樣的田地!
眼淚在那邊流過了,在這裡張蜻蜓就抓緊時間,問她們可有什麼需要的,她好安排。
別人還沒說話,胡姨娘先跪下了,把幾個月大的女兒高舉到她面前,悲悲切切的道,“三姑奶奶,我也沒什麼可求的,能把你五妹妹帶出去麼?還有大少奶奶的孫小姐。這裡,實在不是她們呆的地方!”
“快起來!”雖在獄中,但林夫人當着張蜻蜓的面,還是要挺直了腰背,保持她最後的那一點尊嚴,“你這不是難爲三姑奶奶麼?老爺都在獄中受苦呢,怎麼可能單讓孩子出去?”
“可是夫人!”胡姨娘是真的心疼女兒,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您看看這孩子吧,身上起的全是紅疹子,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尿褥子也不夠,都得不及烘乾,半溼的就得往身上用,孩子難受得成日哭鬧,要是再這麼下去,連小命只怕也保不住了!”
她這一說,把顧繡棠的眼淚也勾下來了。
張蜻蜓瞧瞧這倆孩子,真是養成兩隻小乾巴猴兒了。心中大是不忍,問那獄卒,“此事可有辦法通融的麼?”
獄卒撓頭想了想,“論理,犯官的家眷在案子了結之前,就是奶娃娃也不許放出去的。不過那些都是大案子,象府上這樣,也未必不能通融。其實我們底下辦差的,只要上面一句話,不就辦了麼?”
那行吧。張蜻蜓也不在這兒瞎耽誤工夫了,去找能幫得上忙的人吧。特意等到臨走前,她才把章致知的話帶給了林夫人。
又道,“母親,再怎麼說,您也是我們的嫡母,有什麼需要的,不必客氣,我會時常打發人來瞧你們的。”
林夫人聽得臉上一僵,瞬間是再也忍不住的羞愧與悲喜交集。羞慚的是自己從前做的那些事,讓自己甚至連累得章府名聲掃地。而喜的卻是,就是這樣的自己,也得到了丈夫和庶女的原諒。萬般情緒交織在心頭,終於忍不住悄悄背過身去拭淚。
要走的時候,張蜻蜓忽地想起,“綠枝和雪硯兩個丫頭在哪兒?我是她們的主子,能去見她們麼?”
不提起這二人還好,一提起她們,連章清瑩也是咬牙切齒的,“她兩個可不關在這裡,給不知哪裡的人提回家去了,要等開堂的時候纔出來呢!”
張蜻蜓心裡有了個譜,從大牢裡出來,讓董少泉先去找刑部官員打聽的結果是,那倆孩子可以給他們帶走,但得等到晚上來接。白天人多眼雜,不好行事。
這已經很好了。張蜻蜓道,“少泉,那晚上只好辛苦你再跑一趟了。我這會子去瞧大嫂,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董少泉卻道,“那可不行,姐姐你得跟我去用個便飯才能走。”
爲啥呢?等張蜻蜓去了,才知道,這小子原來是找了夏仲和,還把他的師父,宮中的王老御醫給請來把平安脈了。
不用問,張蜻蜓也猜得到這事是誰交待的。既然有這麼兩位高明的大夫在,張蜻蜓不能利用完了就算了,還得請二位陪她到別苑去瞧瞧大嫂和孩子才行。
張蜻蜓雖然不懂什麼醫術,卻也聽說過,婦人要是在月子裡落下什麼毛病是極難根治的。蕭老夫人雖說盧月荷的情況好了許多,但張蜻蜓還是不大放心,態度誠懇的一定要請人家過去瞧瞧。
王老御醫很好說話,呵呵笑了,“總是都出來了,那就去走一趟吧。”
隨她到了別苑,張蜻蜓才見到闊別已久的大嫂和素未謀面的小侄子。
盧月荷見着她,眼圈頓時就紅了,只當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太過動情,趕緊收斂了,先請人給自己和孩子把了個脈。
孩子沒什麼事,只是盧月荷倒真有些小毛病。王老御醫看了先前大夫開的方子,又跟夏仲和在那兒討論了半天,酌情增減了些藥材,不過有一條醫囑是一樣的,“千萬不可勞神,好生保養過這個冬天,方可保日後康泰。”
夏仲和又私下向張蜻蜓保證,等過段時間再請師父來給她們妯娌看看,張蜻蜓才放心的讓董少泉送他們離去。
等人都走了,盧月荷微溼着眼圈斜睨着弟妹,也不說話,只那麼一個勁兒的瞧着她。
張蜻蜓讓下人們都出去,又把抱着懷裡,正好奇的睜着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拽着她衣襟玩兒的小侄子放下,自己抱了個椅子上的錦墊,走到盧月荷面前跪下了。
“嫂子,你別怪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勸他的。你要是生氣,就怪我吧!”
她雖然一早沒時間過來,卻是把潘雲龍寫的家書讓人先送過來了。別的事尚可,只有她勸大哥與宇文都蘭逢場作戲那一段,雖然是事出無奈,可她也實在覺得對不起大嫂。將心比心,要是換作自己,只怕心裡也是極難過的。
(謝謝果然多的媽媽和開心之旅的打賞,還有投票的親們,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