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的太快,倉促之間,我躲過那一刀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所以聽到那種刀刃切入骨肉所發出的聲音,再聞到血腥味,我下意識的已經認爲自己完了。
但是緩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事都沒有,擡頭一看,就見一個身影擋在了我和師父之間,他的手抓着那口黑刀,但刀尖還是刺入了他的胸膛。
這個人的出現不僅超出我的意料,就連師父他們也沒有想到。
短暫的停滯之後,那人一腳踹開師父,隨之身體向後一翻,就落到了我的身後。
扭頭看去,我頓時張大了嘴巴叫道:“小叔!怎麼是你!”
小叔的出現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前我還一直懷疑他,甚至覺得他是個壞人,而此時,沒想到他竟然用身體爲我擋下了這一刀。
小叔一手捂着胸膛,臉色煞白,神色有些不好看,我能看到他的身體在不自主的顫抖。
這讓我立即想起了老謝的話,他說七月半有人會死,但不是我。
之前灰小爺說他要我們全村人的性命,所以我以爲老謝指的是村裡的人,卻愣是把小叔給忘了,以現在的形勢來看,我不得不懷疑老謝說的會不會是小叔。
想到這,我急忙撲過去,眼淚禁不住的就流了下來,哭喊道:“小叔小叔,你怎麼樣?千萬不要死啊!”
小叔在我的腦門上彈了一下,雖然他的表情很痛苦,但依舊擺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說:“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哭什麼!要我死可沒那麼容易,就算死也要先擺平了它們。”
我一愣,不知道爲什麼,被小叔這麼一說,就感覺全身的血液又然燒起來,充滿了鬥志,於是聽他的話,我急忙抹去了淚水。
看着小叔,我明明心裡有很多話要和小叔說,明明有很多問題要問他,但此時此刻,卻突然說不出口了。
小叔強撐着站了起來,把我拉到身後,頭也不回的說:“虎娃,如果今晚我死不了,我會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你先退到一邊,這玩意交給我了。”
看着小叔的背影,我不由得渾身一震,肅然起敬,就感覺我崇拜的小叔又回來了,這纔是我所熟悉的小叔。
在我的印象中,小叔不僅能說會道,能給我講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而且他還能哄的女人們花枝亂顫,女人們常常笑着說他是壞人。
這讓小時候的我很是不解,明明小叔逗的她們哈哈大笑,
怎麼還是壞人呢?
最後只能歸結於小叔沒有結婚,沒有跟咱們周家添人進口,我也曾問過小叔爲什麼不娶媳婦,他說女人是野地裡的花,移回家中就死了。
我也聽不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此時此刻,望着小叔的背影,以前的種種都在我眼前浮現出來。
說話之間,就見小叔把上衣脫了去,光着上半身,這讓我很不解,因爲小叔以前從來沒有光膀子過。
他從來不去浴池洗澡,更不會下河洗澡,尤其是大熱天,在農村男人光膀子是很正常的,但小叔卻穿的嚴嚴實實。
記得曾經有一次我調皮,趁他不注意,從後面掀他的衣服,剛掀起來一點,卻不料小叔猛的一個轉身,直接把我甩倒在一邊。
臉色頓時大變,還把我教訓了一頓,那應該是小叔唯一一次揍我,讓我感覺很委屈,但卻更加納悶。
但此時看到小叔的後背,我突然就明白了一點,因爲小叔的後背上竟然有一個刺青。
可我不明白的是,在農村,身上有刺青是很常見的事,就連我媽的右手虎口處還刺着她的名字呢。
不過小叔這個刺青倒也的確稀奇,那並不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什麼的,也不是牛頭,更不是字畫,而是一個人。
因爲紋身沒多大,所以也看不清楚那人長什麼樣,不過卻是一副仙風道骨,一手持劍,另一隻手裡拿着印章模樣的東西,擺出一副金雞獨立的架勢。
就在我好奇的看着小叔後背上的刺青時,只見他一步踏出,兩腳在地上點踏,左蹦右跳的,就跟跳舞一樣。
同時,他的兩隻手也沒閒着,不停的擺弄,不知道在幹什麼,後來我才知道,小叔那是在打印訣。
接着就聽他一聲清喝道:“三尺靈臺道氣清,六丈金身奉神明。如今弟子請聖諭,祖師靈寶護我身。天地無極,乾坤正法,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眼前的情景就讓我差點叫了出來,因爲我看到小叔的頭頂和兩肩之上都着火了。
這讓我立即想起了師父給我開冥途的事,只是那時師父身上的火焰和小叔的根本沒法比。
而且我很好奇,爲什麼我現在沒有開冥途竟然也能看的見?
直至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那是小叔以生命爲代價,使自己的三把火燒的十分旺盛,旺盛的根本不用開冥途也能看得見。
當然,即便三把火再旺盛,在普通人眼裡也是看不見
的,不過卻能感受的到,比如有時候我們會感覺某個人很兇悍,很強勢,或者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等等。
這些都是三把火旺盛所帶來的最直觀的感受,而我之所以沒開冥途也能看見,除了小叔的三把火太過旺盛之外,也有我自身的一部分原因,此乃後話。
小叔的三把火燒的就跟沾了汽油的木柴點着了一樣,火焰呼呼地跳動着,差不多有一米高。
當時九歲的我只是覺得神奇,原來人身上都有三把火,而小叔的竟然那麼旺盛,但我卻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隨着小叔左腳一跺,頓時就平地颳起了一陣風,而且這風很奇怪,只是圍繞着小叔打着旋的轉,逼的我連連後退了幾步,眼睛都被飛揚起來的塵土迷住了。
揉了幾下再看,眼前的景象驚的我一屁股就倒坐在了地上,只見小叔的身後竟然站了一個人,一個十分高大的人,小叔的個頭還不到他的腰窩。
但是這個人很虛,好像一個影子似的,透過他的身體還能看到小叔,以及對面的師父。
再仔細一看,我頓時就想起了小叔背後的那個刺青,因爲這個人的樣子跟那個刺青很像,一樣的仙風道骨,一樣的拿着寶劍和大印,只不過他要比刺青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而已。
我的天!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爲我打開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尋常之人無法直視的世界。
這太讓我震驚,儘管我急忙捂住了嘴,但還是發出了咦的一聲,緊接着就見那個高大的人慢慢扭過頭來看着我。
我心頭一緊,只見小叔也跟着他扭過頭來看着我,接着張口道說:“你能看見本天師?”
這話雖然是從小叔口中說出來的,而且聲音也沒變,但給我的感覺卻像是他背後的那個人在跟我說話。
這麼一來,我倒是看到那個人的正面,長的不是很好看,留着八字須,下巴上一撮山羊鬍子,有點清瘦,好在看上去不像是壞人。
不過也確實把我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說:“能……能呀,你那麼大,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見。”
那人點了點頭,就聽小叔又說:“看見我,你難道不害怕嗎?”
要是一點都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我嘴上卻死不承認,逞強的說:“你是小叔請來的幫手,我怕你幹什麼?”
那人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搖了搖頭說:“小小年紀,能看的見我,對你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