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哥，你有沒有點快意恩仇的感覺？”
“爲什麼？”
“穆里尼奧下課了。”
“他是第一次下課嗎？我也下過課。”
“同病相憐的憂傷，還是兔死狐悲的空落落？”
老瓜聽不懂：“兔子和狐狸怎麼了？”
“兔子死了，狐狸感到悲傷。”
“不，狐狸不會悲傷，它只會吃掉死兔子。再說，穆里尼奧也沒有死。”
“比喻，比喻懂不懂？”卓楊說：“因爲同類的不幸而感覺悲傷。在這個故事裡，兔子和狐狸是夥伴，他們共同的敵人是獵人。”
“我和穆里尼奧不是同伴，我們是對手。”
“……算了，你的理解能力……在我們中國叫九漏魚。”
“怎麼又有魚了？魚和兔子狐狸也是同伴？”
“我錯了。和你交流應該越簡單越好。”卓楊說：“請問瓜迪奧拉先生，穆里尼奧教練下課，你有什麼感想？”
“這不就完了，搞那麼複雜。我感覺情緒很穩定，下課，是足球教練的宿命，誰也逃脫不掉，每個教練都會習慣，包括我和穆里尼奧。”
“就像每個人都會死亡？”
“正確。”
“從職業角度看，他下課的原因是什麼？”
“表面上穆里尼奧有四宗罪，一德比慘敗，二更衣室失控，三與媒體的關係糟糕，四失去俱樂部高層支持。”
“表面之下？”
“成績！成績是一切的根本。”
“成王敗寇。”
“王和強盜？這又是魚和兔子的故事嗎？”
“一白遮千醜，胸大吃四方。”
老瓜：“成績決定足球教練的生死，就像財富定義男人的魅力。”
卓楊：“四大表象和一個根本，我認爲互爲因果。”
“或許吧，但不能否認足球是唯成績論的運動。”老瓜說：“所以我從不刻意去追求和高層、媒體以及球迷的關係。如果成績好，就像現在，該怎麼處關係，是他們該考慮的事情。如果成績差，就算我天天給他們洗腳，也沒個卵用。”
“從專業角度分析一下吧。”
“技戰術吃老本。”老瓜說：“穆里尼奧實際上一直都在沿用十幾年前讓他成功的那一套，空間限制、對拿球人的限制，再加上壓縮回收，前邊利用簡單直接打效率，這些年幾乎沒有變化。”
“成功就說明是正確的。”
“可足球潮流在進化，他不去做改變，本質上就是落伍。兄弟，穆里尼奧從離開國米後，其實就沒有再成功過。”
老瓜扳起了指頭：“足球越來越快，傳球的平均出腳速度和推進速度分別比15年前快了19.5%和14.4%，而這恰恰抑制了穆里尼奧的限制流。”
“兄弟，你我的曼城，比當年你我的巴薩快，現在的英超比過去的英超快，五大聯賽都在提速。”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船？水裡有魚？”
“這麼說，穆里尼奧不適合執教五大聯賽的球隊了？”
“未必。”老瓜說：“只要別拿冠軍當指標，他依然是一名有特點的好教練。”
“但只能是二流，和你不在一個層次了。”
老瓜沒有回答，用矜持來表現自己的驕傲。
“哥，你沒必要防着我，真的不表現一下開心嗎？你和他是死對頭呢，你巴不得他被車撞吧。”
“我和克洛普也是死對頭，所以我也應該盼着他出車禍。”
“無所謂，咱們合論各的，你就算和渣叔打起來，我也裝沒看見。”
“兄弟，沒有主教練喜歡下課，也沒有主教練喜歡對同行幸災樂禍，因爲命運的斧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在自己頭上。穆里尼奧已經夠慘了，所以……一筆勾銷。”
“拿着曼聯2500萬毀約金，這也叫慘？”
“沒有教練願意拿這個錢。”
“哥，我在中國有位球友，是工廠裡的鉚工，前不久失業了，嗯……叫息工。知道嗎，他現在每個月只有……大約30英鎊的生活費。2500萬，他得從尼安德特人時代掙到現在。”
“不能這樣比……”
“爲什麼不能？我討厭有錢人賣慘，他媽不是矯情就是欠打。”
“……我錯了，兄弟。”老瓜撓撓頭：“要不要咱們給你的球友做點什麼？以我個人名義或者俱樂部名義都可以。”
“心領了。老吳和他的一些工友培訓後，在足球俱樂部和足球學校做保安工作，月薪……500多英鎊，超過了當地平均工資。”卓楊斜眼瞧着老瓜：“只要我卓楊不窮死，就不會讓朋友餓死。”
老瓜豎起了大拇指：“卓爵江湖。穆里尼奧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畜生！”
卓楊：“……”
“禽獸不如，寄生蟲，臭逼嘴，發了黴的橙子，愚蠢的土撥鼠。行業中的敗類，足球教練之恥……”
自詡不再計較的老瓜藉機一舒胸中惡氣，把穆里尼奧罵了個痛快。
卓楊靜靜等待了片刻，然後說到：“同行纔是赤裸裸的仇恨，罵兩句就行了。”
“……葡萄牙下三……濫。”老瓜迅速轉彎：“怎麼樣？氣出了沒有？如果不夠哥再替你罵幾句。”
“夠了，瓜兄辛苦了。”
“說這些見外。”
實際上穆里尼奧的分手費2500萬隻是分期付款，他極大概率拿不到這麼多。
今年一月份，鳥叔剛和曼聯俱樂部完成了續約，合同到2020年六月，2500萬是他合同剩餘年薪總和的一個協商百分比。
如果穆里尼奧選擇躺平，就此退休，曼聯就會按照合同全額支付。但以他的性格，繼續執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有了新工作，與曼聯的合同自然也就終止了，哪怕新工作的薪水並沒有躺平高。
當今足壇，老瓜以2300萬歐元的稅後年薪，雄霸教練打工皇帝寶座。
“兄弟，到了咱們這個地步，薪水其實就是個數字。你在乎每年5000萬的收入嗎？”
“坦白講，在乎。”
“……你在乎的是第一年薪代表的地位，我也一樣。”
卓楊點點頭。但5000萬在卓楊這裡，不光是地位，還有一層隱秘的含義：可以讓那些企圖只用情義來招攬他的人張不開嘴。
5000萬也不是定數，聽說梅西今年也要拿到這個數，那卓楊怎麼着也得小漲兩千萬。無所謂，曼城不差錢，坑的是巴薩。
“所以穆里尼奧一定會很快出山，我瞭解他。”老瓜說：“他想報仇。”
“所以兔子和狐狸永遠成不了同類，還有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