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章 不可思議的結論
206章不可思議的結論
花紅、柳綠兩名小丫環嚇得小臉兒發白,一疊聲的直喊冤枉。
王世貞等人完全不明白秦林究竟指的什麼,仔細思索這兩個小丫頭的話有沒有矛盾之處。
徐辛夷、白浩和陸胖子若有所思,只覺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一時難以摸清,其他書友正常看:。
秦林溫言安慰一番,待兩名丫頭情緒平緩,纔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們說每天都是剛交辰時(7點)就伺候小姐起牀梳洗,辰時正(8點)就吃早餐,那麼你們是怎麼做到準時起牀的呢?”
那還用問嗎?花紅、柳綠對視一眼,莫名其妙的道:“聽鐘樓敲鐘、鼓樓打鼓呀!”
徐辛夷和陸胖子同時眼睛一亮,剛纔沒有被抓住的重點,經過秦林一句提醒,登時豁然開朗!
白浩也連連點頭,只比前面兩位稍晚了一點兒就明白過來。
朱元璋當年修治南京城,就在中軸線上設置了鼓樓,不遠處又建有鐘樓,晝間每逢整點就敲鐘擊鼓報時,剛交辰時便鐘鼓齊鳴,這是南京城裡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
花紅、柳綠說她倆睡得很沉,一直耽擱到辰時正才被週三郎的叫喊聲驚醒,考慮到前一天爲了守歲而睡得比較晚,這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妥。
但是殷家距離鐘樓鼓樓不遠,鐘鼓聲是相當大的,如此浩大的鐘鼓聲沒能叫醒兩個丫頭,一個小時之後週三郎喊幾嗓子她倆就醒了,豈非怪事?
秦林微笑,進一步點明瞭疑點:“而且,另一個情況也可以作爲佐證。昨夜闔府守歲,廚房的僕人要整治宵夜,肯定比服侍小姐的丫環更累,但今天早晨週三郎能準時端來早餐,說明殷家上下有辦法保證準點起牀——更辛苦的廚房僕人尚且沒有耽擱事情,何以兩名小丫環卻沉睡不醒?”
說到這裡,人們已是恍然大悟,目光盡數投向了丫環所居房間,正中間擺着的那隻茶壺。
確認自從案發到現在沒有人動過這隻茶壺,秦林又讓陸胖子牽了條狗來,把茶水倒出給狗灌下去,不一會兒狗就嗚嗚低鳴着軟軟癱倒,和舔吃了殷小姐胃內容物的那隻狗反應完全相同,其他書友正常看:。
結論也就呼之欲出:兩名小丫環飲用的茶水裡面下了迷藥,她倆沉睡不醒,罪犯纔有可能劫持小姐通過樓梯離開這座閣樓;
鐘鼓齊鳴她倆沒醒,週三郎叫嚷就醒來也有了解釋。剛交辰時花紅、柳綠所中迷藥的效力還沒有消退,處於昏迷的狀態,當然不會醒來,又過了一個小時之後,藥效已喪失殆盡,纔會被週三郎的叫喊吵醒。
徐辛夷咬了咬嘴脣,恨聲道:“看來這下藥之人,就是罪犯無疑了!”
“是啊!”胖子點着頭表示贊同,“而且最可疑的就是廚房中人,茶水就是他們供應的吧?”
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案情經過已相當明晰:罪犯利用不爲人知的手法在茶水中下了迷藥,將殷小姐和花紅柳綠兩名丫頭迷倒,然後進入閣樓,劫持殷小姐從樓梯離開,蹂躪之後扔進池塘使其溺斃。
所以,誰能在不被別人發現的情況下將迷藥放入茶水中,誰就是兇手!
秦林立刻佈置排查,以白浩爲首的捕快很快就把廚房工作的伙伕、廚娘全都控制起來,沒有漏掉一個。
這些人當然齊聲大喊冤枉,秦林不予理會,讓捕快們一對一的看住他們,不許任何人說話、打眼色、做手勢,分別關押在不同的房間,然後在另一間房挨個過堂。
一個、兩個、三個……經過審訊的人越多,秦林的神色越沉重。
很奇怪,這些人都有相當牢靠的證據,要麼無法接觸茶水,要麼沒有機會作案。
若是別人來審問,倒也可能存在疏漏,秦林對自己的審問技巧是有絕對自信的,這些個廚娘、伙伕怎麼可能是他對手?
偏偏用盡了包括交叉訊問法、亂次序重複等方法在內的詢問技巧,也沒有得到一個重點嫌疑對象。
秦林用手指頭叩擊着桌面,若有所思。
徐辛夷眉頭緊皺,嘴脣也有些發乾,想了想,在秦林耳邊問道:“喂,會不會是兩名丫環其中之一下的迷藥,故意裝成不知道?”
可接下來徐大小姐自己就否定了這種猜測,因爲前面已經查明花紅柳綠兩個並沒有被脅迫的跡象,要說主動參與作案,兩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又是家生奴才,父母兄弟都在殷家做奴僕,她們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轉來轉去找不到頭緒。
沒想到秦林卻兩隻眼睛放光,一臉的喜色,哇的一聲大叫,站起來就往外走。
“喂,你怎麼啦?”徐辛夷莫名其妙,把他扯住。
忽然秦林轉身就把她一把抱住,哈哈大笑着轉了兩圈,沒頭沒腦的甩下句“謝謝”,就又沒頭蒼蠅似的衝出去了。
原來秦林興奮至極,沉迷案情之中,把這裡當成了警局的案情分析會,將徐辛夷當作刑警隊的假小子女警啦!
可憐的徐大小姐早已呆了,紅着臉,跺跺腳:“這、這算怎麼回事呀?秦林你這傢伙……”
王世貞假模假樣的舉起袖子遮住眼睛,嘮嘮叨叨的道:“非禮勿視,哈哈,老夫正人君子,非禮勿視哦。”
徐辛夷忽然很想把王世貞這老不修狠狠地打一百板啊一百板。
秦林沖上去就逮住花紅柳綠兩個,他臉上那種“可怕”的笑容把小丫頭嚇得夠嗆,可管不了那麼多,急吼吼的問道:“殷小姐的茶水,和你們是一隻茶壺嗎?”
“當然不是,”花紅眨了眨眼睛,指着擺在牆角的另一隻茶壺:“那是小姐專用的。”
秦林發覺自己太過興奮,稍微收斂了一下心神,看着那隻茶壺,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第三隻狗被牽來了,可憐的動物看見前面兩隻人事不省,哦不,是狗事不省的同類,嚇得直往後面退。
哪兒犟得過牛大力?他伸出蒲扇大的巴掌,捉住狗嘴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殷小姐茶壺裡頭剩的茶水灌了進去。
幾名僕役小聲嘀咕着:“這位秦長官莫不是和狗有仇?看看咱們府上,今天灌翻幾條狗了!”
徐辛夷聽見這話忍俊不禁,又把剛纔被秦林抱着轉圈的事情給忘了。
陸胖子和韓飛廉則是擠眉弄眼的,他們可沒忘記剛纔那一幕——還是咱們秦長官牛,在揚州和江陵相府張紫萱形影不離,回金陵又有魏國公府的徐大小姐相伴,當着衆人的面就抱着人家轉圈,嘿,隨便換了別人,只怕早就被大小姐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了吧!
所有的人,包括動手灌狗的牛大力在內,都覺得秦林多此一舉,殷小姐肚子裡都有迷藥了,還用查她用的茶壺嗎?
把半壺茶水灌進狗嘴,牛大力將這可憐的動物放在地上,等着它像前面兩隻同類那樣軟趴趴的癱倒。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這狗起初還畏畏縮縮的趴在地上,看了看衆人,忽然刺溜一下竄了出去,四條腿兒轉的跟風車似的,轉眼就不見影兒啦!
“我草!”陸胖子、韓飛廉、牛大力三人異口同聲的罵了句,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當然最後目光都集中在了秦林身上。
秦林攤了攤手:“顯然,小姐用的茶壺裡面並沒有迷藥。”
陸遠志幾個的腦子開始犯迷糊了,都認爲是罪犯迷倒了這主僕三人,然後趁她們昏迷不醒帶走了殷小姐,蹂躪之後扔進池塘淹死,沒想到殷小姐的茶壺裡頭並沒有迷藥,又是怎麼回事?常規思維實在難以解釋!
徐辛夷奇道:“罪犯可以給花紅、柳綠兩個丫環下迷藥,爲什麼不給殷小姐的茶壺下迷藥呢?如果茶壺裡頭沒有,殷小姐肚子裡的迷藥又是什麼時候服下的?”
應天府尹王世貞更是用力揉着太陽穴,搞詩詞歌賦乃至地方庶政他都沒問題,但這種殺人案子,就是在力有不逮了。
秦林嘴角翹了起來,微微搖頭嘆息:“如果罪犯下迷藥之目的是要迷倒主僕三人,剛纔問過廚房,小姐和丫環所用的茶壺並沒有分開燒水,既然他能在花紅柳綠的茶壺裡頭下藥,爲何不給殷小姐也來同樣的一份?
所以,我們只能得出結論,殷小姐並沒有被迷暈!”
徐辛夷眨了眨眼睛,櫻脣微張,頗有些吃驚的問道:“這麼說,殷小姐是清醒着被劫持離開的?”
“沒有劫持”,秦林的神情說不出來的古怪。
徐大小姐烏溜溜的杏核眼忽然瞪得比任何時候都大,嘴巴也張得可以吞下整隻雞蛋,滿臉都寫着不敢置信四個字。
殷小姐並沒有被劫持,而是自願離開的,給兩個丫環茶壺裡頭下藥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殷小姐自己!
儘管這個結論實在叫人匪夷所思,但它是排除所有可能性之後剩下來的最後一個,也就是事實的真相!
必須如此,殷小姐的失蹤、兩名丫環的昏睡、兩隻茶壺一隻有迷藥另一隻沒有等情況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