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卻沒想到,晴娘明明說出了個好主意,黃大奎卻有點聽得目瞪口呆的傻眼了。
過後,還一個勁的吭哧吭哧,腦筋轉不過彎來似的,表示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妥當?
因爲,他認爲周園是周家的祖宅啊,是個環境清幽的園子啊。老太爺在世的時候——
哎呦,怎麼能讓銅臭氣沾染上週家的祖宅呢?
“什麼銅臭氣不銅臭氣的?周家的祖宅不許要銀子修建啊?”晴娘就拉下臉,訓斥他。
這些古人什麼思想啊?這麼保守!
這種前面是商鋪,後面是生活場所的地界,在現代可就是太普遍了。放着大好的繁華地界不去賺銀子,卻死守着什麼清淨,什麼祖宅的清高,真是迂腐!
祖宅,祖宅能當飯吃啊!
祖宅能讓周家後人生活無憂啊?
多賺銀子,吃得好,穿得暖,纔是王道!
“是,是,小人迂腐,主子英明!”
一見晴娘發火了,黃大奎早嚇出了一身冷汗來了,哪裡還敢頂嘴。忙就躬身應承着。答應着。
還忙就諂笑着討教晴娘,這個商鋪該怎麼修,修成什麼樣子。
“你這麼做——”見黃大奎又答應了,晴娘就笑了。這才把怎麼蓋商鋪的事情交代給他,叫他一一去辦理。
晴孃的打算,是在周園外面蓋上一圈的商鋪,就閃出後面,那不太繁華的地段當後門。
至於前門,照樣開在繁華地界,跟她要求的糧店商鋪,緊挨着。
當然,她也不會讓那些來租房子的客人偷窺周府的秘密的。那些往外出租的商鋪,一律都是平房,還不準在後面那裡開窗戶和大門。
只剩下她自己的那個商鋪是唯一的二層小高樓,還可以後面有窗戶有門,隨時跟周府相通連。
這樣,她進出方便,貨物也進出方便。
還有就是商鋪都蓋好了,也要求來租房子的商家不得有飯店,不得有任何的污染行業。
因爲,飯店的油煙,最容易把院子和房子弄髒或者腐蝕。晴娘可不想看到她剛蓋好的周園,鳥語花香,空氣清新,卻在嶄新嶄新的牆壁上面,竟然有一部分特難看的油煙污漬在那裡粘着。
看着難受,碰着噁心。
“是,是,小人馬上去辦,馬上去辦。”
得了令,黃大奎馬上就跑回去找人蓋房子去了。
還怕晴娘對他蓋的不滿意,特意開工前,找人給畫了周園全景商鋪圖紙,讓晴娘看看。
當晴娘全然通過了,他才讓蘇師傅他們動工的。
但晴娘計劃挺好的,用商鋪養周園,既賺錢,又恢復祖業,兩不耽誤。
可是周應元這個大伯知道後,卻大發雷霆。就氣得,在學政府裡又拍桌子,又摔茶碗的。還嚷嚷着,要找晴娘算賬。
晴娘這個小丫頭片子,簡直是太離譜了!
竟然,竟然在周家的祖宅前面要修建商業店鋪啊!
她難道不知道,周園一項是以耕讀傳家的嗎?
周家的宗祠也還在周園裡面呢。
她,怎麼能用銅臭氣來羞辱周家的先人呢!
“又是在爲你那個侄女生氣發火?切,要是看不慣,可以去阻止嗎。你不是她伯父嗎,還怕她?”
見到周應元生氣,李美娘非但不去勸解,還吃着香瓜子,一個勁的挑撥,氣上他了。
她現在,可是恨死晴娘了。
不光是因爲前段時間龍笑天不喜歡她的事情,被她算在了晴娘頭上。
還是因爲,十五那次,晴娘一家來了這麼一回,就讓她積攢了好幾個月的銀子一掃而空。壓歲錢,更是讓李家貴這個騙子給騙去了。
還有那個老道士的算命錢。還有,那些轎子的錢——
別看周應元平時不管她從下人手裡摳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實他心裡有數着呢。
關鍵時刻,所有銀子他一個子兒都不帶掏的,全都讓李美娘自己掏錢。可就把李美娘給搜刮吃的,兜裡現在,連一個子兒都沒有了。
就讓李美娘欲哭無淚的,一想起來,就覺得心疼特疼,特恨的。
可是,周應元是她老公,還是她的夫主,她不敢惹,也只有把這份仇恨,都算在晴娘頭上。
“哼,俺不會讓她好過的!你,怎麼還在這裡嗑瓜子,快把俺的官袍拿來!”
周應元就臉色陰沉的,一個長袖子,就掃到了李美娘頭上。掃得她的胖臉都一陣生疼,迷了眼睛。
好像要把從晴娘那裡受來的氣,全都撒到她身上。
青山村,吃過了午飯,晴娘睡得正香甜。
她夢見了她家地裡,小麥一茬一茬的被割了下來,又一茬一茬的入了庫房。然後又一船一船的運到了州里。
在她新修建的糧店裡,賣出了一錠又一錠的白花花的細絲銀子。裝滿她的倉庫,又多得溢了出來,溢到她的周園裡,排山倒海般的,把她都給埋了起來。
她就在周園裡,坐在錢堆裡,摸着銀子,摟着銀子,哈哈哈的一陣大笑——
“晴娘,晴娘,黃大奎來了,黃大奎求見!”正睡得香,晴娘就發現好像有人在推她。
一整夜,就看到了木氏那張焦急,而又憂心忡忡的一張臉。
“啊——娘啊,人家睡得真香呢,什麼事情啊?”
晴娘就打了個大哈欠,老大不情願的,才爬起了身子。
“黃大奎來了,聽說是州里的周園出事情了——”木氏就趕緊解釋。
什麼,周園出事情啦?
怎麼會啊!
晴娘就嚇得,一個激靈,睜開雙眼,馬上就睡意全無。
忙就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跑到客廳去接見黃大奎去了。
“什麼,官府的人不讓你們動工修建商鋪?”
“是大老爺帶來的衙役乾的?”
晴娘就從黃大奎的彙報中得知了這個消息。當堂就氣得拍案而起。
這個周應元,怎麼搞的?
三番四次來搗亂,他想幹什麼?
“大,大老爺說,他不能讓周家的先祖蒙羞,不能銅臭氣玷污了周家的尊嚴。就是不準小人修建商鋪。還說,要是俺敢動工,他就代表周家打死奴才和奴才的父親。嗚嗚——”
黃大奎這個碩大的壯漢子,竟然當着晴孃的面,像是個孩子一樣落淚哭上了。可以想象,他當時受了周應元多大的爲難,又受了多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