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凡走到壯壯身旁的時候,壯壯早已經笑不出來了,他把單車上的手電筒打開,面情嚴肅的看着陸雲凡。
“好玩嗎?”陸雲凡怒火未消半分,瞪着壯壯似乎在等着一個嚴肅的道歉。
“不…不好玩。但是小凡,我剛纔真的見到了……”
“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哪呢哪呢?你給我找出來看看,要是真有個,我現場給你表演生吃小孩!”
陸雲凡拉着壯壯圍着小黑轉了一圈,指指點點的讓壯壯告訴他,那小孩究竟在什麼地方。
壯壯此刻也只能認爲是自己眼花了,不斷的向陸雲凡道歉,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孩他是見過兩次的,甚至還面對面的詢問那小孩叫什麼名字,可是那小孩只是告訴了他小石頭這個名字就再也沒說什麼。
他和小七能夠從樹洞裡面出來,也全靠那小孩給指了一條路,可是那小孩是個大活人這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小七把膝蓋壓在那小孩的肚子上,那孩子的叫聲他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陸雲凡得理不饒人,也似乎是有意向打壓一下壯壯,好讓他不再問他那些古怪的問題,拉着他把單車上的每一個部件也都看了一遍,最後還把後座上的行囊打開了。
“有沒有?你自己看有沒有?”
“沒有行了吧,開個玩笑看把你嚇的,還跟我動起手來了,怎麼着,你還想跟我打一架啊?你打得過我嗎?”
壯壯被陸雲凡扯的站立不穩,在小黑的車座上按了一下,卻不料小黑支撐本來就不是很穩,被他一碰又倒了下去,眼看再去抓已經來不及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這輛四萬塊的單車再摔個跤。
但是壯壯心裡卻在祈禱,千萬別再把前輪摔下來了。
哐噹一聲,所幸前輪沒掉,可是拉開的行囊包裡卻有東西掉了出來,咕嚕嚕的滾到了路邊的草叢中。陸雲凡走過去撿了起來,好奇的打量着低語:“我的包裡怎麼有塊小石頭?”
“小石頭!”
這是巧合?
壯壯瘋了一般衝過去,一把從他手中搶過那塊石頭,藉着手電筒的光照看去,晶瑩剔透的一塊乳白色的不規則石頭,較小的一端上面似乎還刻着一些細小的文字,只是根本看不到,只是在摸的時候能感受到一點。
大肚子的一端上面有着一些殷紅,就像是被鮮血浸染了一般。
這分明是一塊玉!未經雕琢,但是卻被人佩戴了很久的玉。
“這,這不是你放在包裡的?”壯壯驚恐的望向陸雲凡。
“我放塊石頭在包裡幹嘛?這塊石頭有什麼不對嗎?”見到壯壯的異常,陸雲凡也不再和他糾纏剛纔嚇他的事情,詫異的指着石頭問他。
“這是一塊玉,而且像是經歷了幾百年的玉。”
“開什麼玩笑,這不就是河牀上的一塊鵝卵石嘛,哪有那麼多幾百年的玉讓我撿到?我估計啊,這就是在收拾的時候不小心和裝備一起塞進包裡的,沒什麼卵用,扔了吧。”
“扔了?你這不長眼的,這塊石頭,我估麼着最少也得幾十萬,還不算上歷史價值,這是塊古玉,這一點是百分百可以肯定的!”
壯壯大張着嘴巴指責陸雲凡的不識貨。
陸雲凡四周看了看,湊到壯壯的耳邊低聲道:“你就不怕上面有那小孩的魂魄附在上面?”
聽得陸雲凡的話,壯壯這才明白他爲什麼要扔掉,幾十萬事小,要真讓他們遇上個倒黴的事,說不定小命都交代給人家了,有錢也無福消受了。
“嗯嗯,你說的有道理,扔,扔了!”壯壯揚了揚手,還是有點捨不得,畢竟也是價值連城的東西,直接扔了怎麼都感覺太敗家了,於是伸手遞向陸雲凡道:“你來!”
可是陸雲凡見到壯壯遞過去的玉,不但不接,還轉身跳開了,完全不搭理他這茬,徑直吹着口哨去扶他的單車。
壯壯無奈,只好再次摸了摸這款入手溫良滑膩的美玉,忍着心痛,一揚手把那塊玉從路邊扔進了右側的山谷中。
兩人重新上路,壯壯也不再對陸雲凡問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之前的那道幻影總是一遍遍的在他的腦中恍惚閃動,就彷彿融入了他的印念之中。
再加上這塊莫名出現的玉石,一陣陰冷的疾風似乎破開了他的衣衫,竄進了他的肉骨之中,壯壯哆嗦着打了個冷戰,雙腿間一緊,竟然差點尿了褲子。
那個小孩時隱時現的,他越想越是覺得心底害怕,夜色昏暗下來,他呼喚着陸雲凡也打開了手電筒,畏畏縮縮的問道:“小凡,你是不是剛纔已經相信我的話了?”
陸雲凡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前方即將追上的四人,故意把聲音壓低了回到:“這件事你可千萬別再他們幾個面前說。”
“不會不會,我是無神論,怎麼可能宣揚迷信?”
“就是因爲你是無神論,我才擔心你跟他們說,他們也見過那小崽子,可是自從進了洞裡就再也沒看見,他們早晚也會再提到這個話題,所以不管他們怎麼想,我們都必須把玉的事情隱瞞下來。”
“你,你相信有鬼啊?”有陸雲凡作伴,壯壯心中的鼓點聲也小了許多,很多怪異的現象都是無法解釋的,但是作爲無神論者,一直都是想着能夠用科學來解釋這一切。
可是當眼前真的發生了怪異的事情,卻瞬間就感覺科學有時候也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根本難以解釋這種現象。
“相信個屁!有些意識的殘留是正常的,不會影響到我們,但是如果我們自己首先懷疑和懼怕,那性質就變了,信仰科學就要有堅定的意志,這叫勇者無懼!”陸雲凡像個賊一樣,把聲音壓得很低,和他的這番話的調子全然不搭,一下就把壯壯整懵了。
“那你這麼小聲幹什麼?”
“我是怕誘發集體的恐懼心理,聽說過古時戰場上的營嘯嗎?”陸雲凡低聲喝問,壯壯搖了搖頭。
陸雲凡無奈的喊了一聲白癡,解釋道:“咱們都是上過大學的,對待這種封建思想本身就有免疫心理,但是這種頑固不化的文化薰陶從小就影響着很多人,不是上學就能完全消除的,現在這件事咱倆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凡是有一個人開始害怕,就很可能把這種恐懼的心理傳播開,到時候五個人疑神疑鬼,就算是剩下的那個再怎麼定力深厚,也終究難以剋制這種恐懼的侵襲。”
“要知道,很多怪異的事情都沒有合理的科學解釋,就算給出瞭解釋也是蒼白無力,最後不了了之,但是印在咱們心裡那就不一樣了,懷疑一件事,想不通理不順就會一直想,最後魔怔了,說不定自己就把信仰了多年的科學觀一下都給打破了。”
“你知道爲什麼那些越上年紀的人越容易相信這類事情嗎?”
壯壯再次搖了搖頭。
“第一,是因爲他們閱歷廣了,見識多了,這種奇怪的事情也越見越多,可是解釋的力度卻越來越無法讓他們信服,這才讓他們的心理從根本上產生了變化,所以很多老年人開始吃齋唸佛。”
陸雲凡眼神堅定的望着黑暗中的壯壯,這番解釋也不過是他臨時編纂的,但是最終卻連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壯壯似乎還有些疑惑,絲絲咗着牙花子問道:“你說的雖然是有些道理,但是真的有那麼多奇怪的事情發生嗎?他們又不去深山老林,又不去偷墳掘墓,難道城裡鄉下的還能老遇見這種事?就像我父母,他們天天三點一線,單位、菜市場、回家,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也上過學,可是也總是有點小迷信,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又是怎麼回事?”
陸雲凡聽完他的話就一陣惡寒,這哪是沒聽明白,分明是見縫插針,給他難堪,見招拆招是陸雲凡之前和下游經銷商練就的本領,哪會這麼輕易在壯壯麪前認輸,但是對待一件事情的解釋卻是不能胡言亂語的,一旦無法把人說服,那以後他的話就再也難以讓人信服了。
但是這個問題也確實難到了他,下巴還沒掉下來就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兩排牙毫不客氣的把舌頭墊在了中間當緩衝,疼的他真想給壯壯來上幾巴掌才解恨。
可是他哪裡是壯壯的對手,要是壯壯不甘心還回來,最終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於是心中暗暗叫苦:看來這種事情還是要鬥智鬥勇,可是老年人的心思和認知,哪是他能想明白的?首先閱歷就差了好多年,其次人老成精這句話他一直都覺的十分有理,不管是社會交際還是察言觀色,更或是死不要臉都能做到極致,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年輕人能夠對付的了的。
但是這些中老年人中,除了從小就被灌輸了這種鬼神思想的人,還是有很多知識分子的,但是最後這些知識分子中同樣有很多人沒有逃出這種思想怪圈,究竟是思想灌輸起到的作用,還是真的就有很多怪事發生在他們眼裡呢?
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要好好想一想了。
但是壯壯根本就不想給他這個幾乎,見他遲疑,緊跟着追問:“難不成真像你說的,是過多的意識殘留影響了他們自身的思想不成?”
陸雲凡尷尬的呵呵笑道:“我那不也是隨口一說嘛。這種可能性當然是有的,你想想啊,他們和我們一樣經歷過年輕,結交了很多的朋友,可是隨着年齡的增長,身邊的朋友或者是親人一個個的相繼離他們而去,這種意識的殘留保存在他們的記憶中,哪怕是做夢都會經常再次見到他們,想不把這當回事都不行。”
這下輪到壯壯沉默了,陸雲凡趁此機會給自己尋找着更爲合理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