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心1 心如死灰
等候的心,是最爲難以承受的。
夏莫雪坐在手術室門口,看着一直亮着的紅燈,她的心也像是被揪着一樣,可是偏偏卻不知道手術室裡的任展風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從甯浩宇的話裡,她得知,任展風在開車的路上被一輛從側面開過來的卡車撞上,至於究竟情況有多糟糕,他沒有說。
但是夏莫雪也隱隱猜測到了,任展風的情況,很不好。
那樣大的衝擊力,再加上現在已經是手術的好幾個小時了,夏莫雪找不到什麼理由來說服自己,任展風傷的不重。
在焦急等待的過程裡,任展風的母親沈傲清也接到通知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等候在手術室外的兩人,她徑直走到夏莫雪面前,聲音抑制不住的焦急,這是夏莫雪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沈傲清,她似乎總是那樣的冷淡,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可是,現在,她這樣的擔心,夏莫雪心中隱隱的覺得很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或許他不會出事。
“展風怎麼樣了?”
夏莫雪微微垂眸,聲音沙啞,她想出聲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我問你我兒子到底怎麼樣了。”或許是因爲早些年失去女兒的原因,沈傲清有些崩潰的抓住夏莫雪大聲道。
所有的優雅已經不見,如今的她只是個害怕失去唯一兒子的母親罷了。
她害怕,夏莫雪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抓着自己的手在不住的顫抖,就連聲音也不似那淡淡的嗓音了。
一旁的甯浩宇見狀,上前拉住了沈傲清,“伯母,你先冷靜,展風還在手術室裡搶救,您放心,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說完,他對夏莫雪使了個眼色,呆立在一旁的夏莫雪纔在另一邊攙住沈傲清,和甯浩宇一起將她扶着坐在椅子上。
沈傲清失去了平日裡所有的姿態,此時,她只怕也沒有想到自從任展婷去世後,她再次來醫院,竟然是自己兒子出了車禍。
“我已經失去展婷了,我不能再失去這唯一的兒子。”她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像是瞬間蒼老的許多。
夏莫雪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握住她顫抖的手,“伯母,你放心,展風一定會沒事的。”
她說這句話時,神情篤定,一瞬間也似乎堅定了沈傲清的心一般,她甚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可是,心裡,她卻不敢這樣的篤定,那樣的萬一,她不敢想,也畏懼去想。
只是,如果真有那樣的萬一,她該怎麼辦?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手術室外的三人已經都是焦急萬分,可是還不見手術結束。
就在幾人快要在等待中崩潰時,手術室外的燈終於滅了。
啪的一聲,讓夏莫雪的心驀地一跳。
反應過來的三人慌忙奔到打開的手術門前,可是隻看到了進行手術的醫生,卻不見任展風被推出來。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沈傲清站在最前面,一臉焦急的問着主治醫生。
那醫生臉上還帶着口罩,看不出任何神色,待到他摘下口罩,夏莫雪發覺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和歉疚,頓時,心中一突。
而隨即的話,也更是讓她幾近崩潰。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雖然患者的命保住了,但是因爲顱內積血不能清除,所以,患者可能...”那醫生頓了頓,似乎不忍說下去,但作爲醫生,他有必要告訴家屬病人的真實情況,“可能永遠也醒不了了。”
永遠也醒不過來?頓時,夏莫雪只覺這幾個字在腦海裡炸開了,隨之將所有的思緒吞噬個乾淨。
沈傲清在聽到這話時,已經直接昏了過去,一旁的甯浩宇還算冷靜,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沈傲清,但是臉色也是驚愣。
夏莫雪面如死灰,她有些癡癡的看向醫生,“永遠也醒不過來是什麼意思?”
那醫生見到夏莫雪這個樣子,即使是經歷了那麼多次的生離死別的醫生,他也覺得不忍,但還是說道,“就是說,患者有可能成爲植物人。”
夏莫雪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像是抽空了所有血液一般,聞言,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植物人?呵呵,您弄錯了,即使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成爲植物人,但是他任展風不會,永遠不會,也不能是他。”
她像是崩潰了般,一邊笑着一邊流着淚,嘴裡唸叨着,“不可能是他,不會是他,不能是他。”
甯浩宇將昏過去的沈傲清交給護士,上前按住夏莫雪的肩膀,“莫雪,堅強點。”
夏莫雪有些呆呆的看向甯浩宇,“甯浩宇,你說醫生是不是瘋了,展風怎麼可能成爲植物人,你不是說他還要跟我親自解釋那些事情嗎?你不是說我還欠他一句對不起嗎?可是,爲什麼,他連這樣的機會都不願給我?爲什麼?”
她的聲音沙啞不堪,像是從喉頭用力擠出來的。
甯浩宇看着十分不忍,但是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
他扶住夏莫雪,擡頭看向醫生,“醫生,我朋友真的沒有任何可能會醒過來嗎?”
聞言,夏莫雪臉上有一絲期待的看向那個醫生。
醫生看了看接近崩潰的夏莫雪,凝眉想了想,“按照病人現在的狀況,確實是醒不過來,但是,也不能說一點醒過來的機會也沒有,醫學史上,像這樣的個例也不是沒有,只是機率很低罷了。”
夏莫雪驚痛的眼中似乎看到一絲希望,如死灰般的眼中再次亮了起來。
“這麼說,也還是有奇蹟出現的?”她期待的看着醫生。
那醫生有些爲難,但是一旁的甯浩宇向他搖了搖頭,他才點點頭,“恩,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但是,奇蹟的出現,又豈是那樣簡單的。
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奇蹟會發生呢?
但是,不管怎麼樣,夏莫雪相信了。
她的眼裡再次出現生機,甯浩宇有些心疼的看着崩潰的她,現在,與其讓她心如死灰,不如讓她保留一絲安慰。
否則,他也不敢想象她會怎麼樣。
何況,他也希望任展風能夠醒過來。而且,他這麼做,也是任展風希望的。
就讓自己也瘋一次,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是存在奇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