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的確如葉子川猜想的那般,太央天帝並不是戰死在這裡的,而是壽命到了盡頭,選了這樣一處長生之地,將自己葬了下去,等待着紀元終結的那一刻。
而那株不死藥,就是他在這一紀元之末爭奪道尊氣運的關鍵,等於是他的命根子,現在卻被小不點從太央宮中拿了出來,太央天帝恐怕都氣得從棺材裡面跳出來了,其他人要想進入那裡,無疑是癡人說夢,耗上再長時間也得不到裡面的傳承造化。
葉子川早早的便離開了那裡,一路向這片區域的最中心而去,而空氣中瀰漫的不死神性,也越來越濃郁,讓人倍受裨益。
而在半日之後,葉子川的腳步卻忽然停了下來,看着面前如神仙眷侶般的身影,整個人如遭雷擊,一雙拳頭緊緊的握起
衣袂飄飄,氣質出塵,和十幾年前比起來,這個女子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身紫衣鮮豔奪目,高貴中帶着輕靈的韻味。
三千青絲如瀑,一直垂到腰際,身姿玲瓏,頸項纖細,雪白的肌膚像是象牙雕琢而成,吹彈可怕,讓人的視線都不敢去輕輕觸碰。
一雙狹長的眸子中靈光點點,黛眉濃淡正好適宜,瓊鼻挺翹,朱脣嬌豔,似九天的仙子降世一般。
在她的旁邊,站着一個白衣的男子,氣質比女子更加出塵,面容俊逸,恍如謫仙臨塵,丰神如玉,飄然欲乘風歸去。
只是眉宇間,依稀帶着一抹當年熟悉的玩世不恭。
那對神仙眷侶在看到葉子川的身影時,何嘗不是心緒劇烈起伏
他們一度以爲,那個至交好友已經不在這個世間,只是時隔十幾年,竟然再次見到了那道成熟了許多,也鋒芒更盛的身影,兩人心中的震驚絲毫不比葉子川差多少。
紫衫女子纖細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貝齒緊咬着下脣,晶瑩的淚花開始在琉璃般的眸子中匯聚,眼中閃爍着複雜難明的光芒,有愧疚。有不敢相信,也有一抹深深的掙扎。
站在女子旁邊的男子,此時伸出手緊緊握住女子的玉手,似乎在宣示着什麼。
三人就這樣靜靜對峙着,氣氛凝重而詭異。
女子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的流了下來。當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以一種不可匹敵的氣勢,從排行榜數十萬開外,一直殺到前十名時,她恍若做夢一般,不敢相信當年那個馱着她去看桑榆神樹神花綻開的妖族少年,竟已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她很難相信榜上之人就是她熟悉的那個人,一直以爲只是同名不同人罷了。
直到現在相遇,她終於知道,戰績榜上名列前茅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一直掛念。卻不敢面對的少年。
十幾年的時間恍若隔世一夢,將她與現實隔開,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實的,恨不得立即從夢中醒過來。
有這樣的成就,不知道這十幾年的時間,他究竟在生死間徘徊了多少次,在這條荊棘遍佈的道路上,付出了多少代價。
三人就這樣面對了許久,葉子川忽然笑了:“好久不見”
兩年多前他去過一次寧州,曾在雲隱宗的山門外見到過兩人的身影。這兩年多來,他也釋懷了許多,此時真正的面對面相見,心情雖然壓制不住的起伏。但是比之前已經好了許多。
傅世劫臉色複雜,我這黎清雪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好久不見”
黎清雪卻是緊咬着下脣,一言不發,只是精緻的面龐上,已經清淚滿面。
氣氛就這樣又沉默了下來。傅世劫看着葉子川,咬了咬牙,忽然道:“葉兄,我”
葉子川卻忽然展顏一笑,目光卻看向了黎清雪,輕聲道:“我知道,年少無忌嘛,當不得真的”
黎清雪一隻緊緊攥起的手,指甲已經深深的刺進了掌心,眸子中的掙扎之色更盛,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傅世劫咬了咬牙,還是堅定道:“是我對不起你,這一切都跟清雪無關,你如果真咽不下這口氣的話,可以往我身上出,只希望你不要責怪清雪。”
葉子川就這樣輕笑着看着他們,看着他們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許久之後,就這樣轉身離去,輕飄飄的聲音遠遠傳來。
“情緣已斷,因果已了,人生殊途,陌路之上,不再相見”
黎清雪頓時像瘋了一般,掙脫傅世劫的手就要追上去,卻又被傅世劫緊緊的拉住了,和她一樣的是,他的眼中也閃過一抹劇烈的掙扎,口中喃喃道:“因果已了,下次相見,你我同是陌路人”
暗紅色的大地一如既往的淒涼悲壯,葉子川背靠着一塊暗紅色巨石,就這樣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雙目無神,一言不發。
“小不點,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他忽然說道。
毛茸茸的小不點趴在他的懷中,也是一言不發,只是拿腦袋輕輕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柔柔的,暖暖的。
“人生陌路要說放下,談何容易”葉子川苦笑着,離開的時候很瀟灑,但是心中的苦澀卻只有自己知道。
就這樣呆呆的坐了兩三天,葉子川像是入了魔怔一般,在這片蒼茫的暗紅色大地上,第一次顯得如此孤獨無助。
第三日的時候,他長身而起,眼中已沒有任何的遺憾和掛念。
傅世劫曾傳他欺天秘術,如今兩人之間,算是真正的了結了這段因果,和黎清雪之間,也是情緣了斷,沒有誰對誰錯,就這樣各自陌路,其實挺好。
葉子川再次上路了,整個人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像是真的看透了,放下了,靈臺清明,一氣通天。
他如一尊魔神一般,開始在這片匯聚了數億天驕的戰場上大殺四方,屠魔又斬萬族。玉牌上的戰績點,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在飆升,在排行榜上的排名,也一點點前進。
殺進了前十之後。過了三天擠掉了第九名,四天之後又擠掉了第八名,一天之後又擠掉了第七名,大半個月之後,他一種無可阻擋的氣勢。殺到了排行榜第二,僅在獨孤求敗之下。
在這期間,他遇上了跟隨他一起前來這裡的妖庭戰將,其中一個名叫龍且,是他從黑龍秘境中帶出來的。
本身便是大蟒,修煉到極巔之後能化蛟化龍,如今身上已經揹負真龍血脈,日後的潛力自然更大。
他幫助龍且殺進一尊身負真龍血脈的妖族大能墓冢,得到了其中的傳承,隨後便帶着他一起上路了。
期間。他還找到了一頭蠻荒遺種燭陰的墓冢,將小玄界中的幽姬母女放了出來,幫她們殺進去取得了其中的造化。
之後,他又遇上了另外一個妖庭戰將,在人山人海中殺出一條血路,搶到了一樁絕世造化。
這大半個月來,葉子川的名字如彗星一般崛起,照亮了這片戰場,如神如魔,斬了不知多少人。得到的造化更是讓所有人都眼紅不已。
這片區域不愧是曾經的長生之地,葬下的大能實在太多,每一樁出世都會引來一陣腥風血雨,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喪生。
但是即使如此。依然沒有人退縮,修道一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在沒有成就天尊之位,得到天道的認可之前,本就是一條難以回頭的血路。唯有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此時的葉子川,已經殺到了中央區域的最中心,在這裡,矗立着一道讓所有人都趨之若鶩的天壁
天壁,是一道橫亙千里的懸崖,垂直而下,歷經了不知多少風霜雪雨,始終在這裡矗立不倒,高三千丈,通體青灰,像是最普通不過的岩石,但是即使是帝皇境的強者,也難以將其損壞。
正是因爲這樣的神秘,才造就了天壁的出名。
此時在天壁之前,就匯聚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知道有多少,每一個都氣質不凡,有氣吞星河之勢,氣血旺盛,神力雄渾。
“帝皇境的強者能上兩千丈到三千丈之間,將侯境的能上一千丈到兩千丈之間,一千丈之下,就是王者境的範圍了,百丈算一重,也算一禁,不知道有沒有人能上九百丈”有人忽然輕聲說道。
“到這裡的人,基本都是宗師九重天的修爲,九禁的話對應王者八重,神禁對應王者九重,上九百丈,那可是神禁領域,就是排行榜第一的獨孤求敗,恐怕都沒有這樣的能耐吧”有人搖頭說道。
葉子川站在人羣中,身後跟着兩位妖庭的戰將,看着眼前如天塹一般的天壁,眼中精光閃爍。
天壁很神奇,就和它的名字一樣,揹負着蒼天之力,凡是站在它下面的人,就像是揹負着蒼天一般,想要上升一丈都很難。
許多進入神魔戰場的人,都以能在天壁上留下印記作爲驕傲,在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印記,有拳印,掌印,指印,還有劍氣,刀芒,甚至一些修爲身後的人,甚至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妖主,你能上到九百丈嗎”站在他身後的龍且忽然問道。
葉子川緩緩搖了搖頭:“九百丈代表了王者九重的修爲,如果攀上去的話,就意味着神禁,我差得遠了”
“不知那在您上面的獨孤求敗,是不是真的站在了神禁領域”龍且忽然說道。
葉子川的眼睛微微眯起,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前幾天看到的一幕場景。
他親眼看到,一個白髮黑劍的男子一劍寒光,斬掉了十尊魔族大統領的圍殺,連第二劍都沒有出,實力強大到無可揣度,深深的烙在了葉子川的心中。
他已經有分的肯定,那白髮黑劍的男子,恐怕就是在他上面一名的獨孤求敗,那一劍的風姿太過璀璨,比他見過的穆驚鴻還有葛淵都要強上不少。
不知道接下來一個月的碰撞中,碰到他會是什麼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