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葉涼被黑蘿問的一愣,心頭波瀾微起:“難道,師父已經看出什麼了?”
就在他思索間,黑蘿吐語道:“當鶴歟安第一天來洛水門時,她便已有所懷疑,後來的相處她便是更斷定,此人非真正的鶴歟安。”
“這亦是爲何,你離洛水門前,你師父將那守命玉佩,交給你的原因。”
原來,師父早就心中知曉,只是未點破,所以纔將玉佩交於我保命。
葉涼心中瞬間瞭然後,他嘴角露出一抹苦澀:我倒是愚笨了,這本屬於洛水門的虛清神洲,除卻那心有圖謀的擎皇宮衆,又怎可能會遇到很恐怖的危險。
師父在明明不需要多餘守護的情況下,將此等可敗恐怖強敵的玉佩,交於我,豈不是代表着她其實早就看穿這一切了麼?
想及此,他苦笑搖頭:看來,我真是被情感,亂了思緒,矇蔽了心神,竟然連這點細節,都未察覺。
葉涼絲毫不懷疑,若鶴歟安沒有葉擎天賜予的八寶金盤,會被三劍滅殺,更何況,哪怕是三劍未滅殺,白洛水都有藏語,讓其早做退路。
顯然,這一切都在白洛水的謀算之中,此等不就是早已明瞭了麼。
一旁的黑蘿看得葉涼那神色變幻的模樣,問語道:“難得,你就未發現,昨日,你殺鶴歟安,殺的太過輕巧了麼?”
這...
就在葉涼猶豫要出語時,黑蘿率先繼續說道:“你覺得,在面臨死亡之下,鶴歟安當真能夠一直忍着不爆發真實實力,不動用八寶金盤麼?”
“黑老的意思是...”
葉涼眼眸陡然一震,道:“這一切,都是師父在暗中幫我?”
“除了她,又還會有誰有此等能力。”黑蘿道。
有了黑蘿的點撥,葉涼忽然有些撥雲見日之感,他識海清明,瞭然道:“我明白了,師父故意壓制住鶴歟安,讓他死於我手,而非爆發之後,苟活而下。”
“爲的就是減少擎皇宮對我的敵意!”
他清楚,鶴歟安這般死於他手,和被逼出真實實力後,再生事端,這兩種結果看似無異,但實則卻有着天壤之別。
畢竟,鶴歟安就這樣死了,那頂多葉擎天會覺得他是個多事的螻蟻弟子,略作記恨,或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若鶴歟安當着衆人的面被葉涼逼的爆發出了實力,那葉擎天埋鶴歟安這顆棋子於白洛水身旁之事,便會昭然若揭了。
如此,又深打了葉擎天的臉,又使得葉擎天和白洛水之間更多了裂痕,這般下來,葉擎天豈可能深恨葉涼?
甚至連置於死地之心,或都有了吧。
黑蘿看得葉涼那恍然而悟的模樣,終是出語,道:“看來,你終是明瞭你師父之心了。”
呵...若是如此,我還不明,那我當真是傻了吧。
葉涼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意,感慨而語:“原來師父,一直以來,全部都知道。”
“是啊。”
黑蘿感嘆道:“原本,她的打算就是將計就計,既然葉擎天不放心她,她就索性佯裝不知,讓鶴歟安監視着便可。”
“可是...”
話鋒微轉,她看向葉涼的眉眼裡帶着無奈之色。
葉涼看得她的模樣,亦是悲慼而笑:“可是,卻未想到,半路出了個我,打破了她原先的計劃,鬧騰至此。”
“嗯。”
黑蘿輕點首,緩走至那冰牀前,伸出手輕觸牀面:“其實她對你,真的很好。”
咯噔。
葉涼心頭微微一顫,忍着心頭翻涌,強扯道:“或許,是因爲,我是那人的弟子吧。”
“或許是,或許不是。”
黑蘿說了一模棱兩可之語,令得葉涼心中波瀾連連。
“好了。”
黑蘿收回手,亦不給葉涼多想的時辰,道:“該說的,我都和你說了,接下去要如何做,就看你自己了。”
她緩緩走至他的面前,肅然而語:“老太婆我,只有一句話,送給你。”
“什麼話?”葉涼問道。
“珍惜眼前人,莫要到失去了,才後悔。”黑蘿吐語道。
唉...
葉涼心頭悲嘆一聲,眼眸裡有着幾分悲慼:此事,我又何嘗不知,可惜,就是因爲在乎、珍惜她,我才更不能說出真相。
他當真太瞭解白洛水了,以白洛水對他的摯護性格,一旦說出,那或當真風起雲涌。
哪怕他暫時強壓下,可關心則亂,有些下意識的舉止,依舊會被瑤止等心機叵測之人,輕易看出破綻。
到得那時,就當真是風雨欲來,生死難料了。
“你...”黑蘿看得葉涼那似有苦衷的模樣,無奈搖頭,將那‘好自爲之’改語成了:“依心而走吧。”
“只要他朝回頭,不後悔,便可。”
“嗯。”葉涼似被她說的清明瞭些,點首道:“涼兒明白。”
“嗯,好好修習吧。”
黑蘿囑咐了一語,正欲離去,卻陡然想起了什麼,她轉過身,指向那冰晶之上,一朵似被冰晶所掩蓋,極不易發覺,含苞待放的花蕾,道:“上面那一朵花。”
“無論如何,切記,不可妄動,明白了麼?”
那話語肅然,好似在叮囑何等重要之事一般。
順其所指,葉涼看向那朵於冰晶之中,未凍得枯萎,反倒含苞之花,道:“那是清肌玉蓮花?”
“是的。”
黑蘿點了點頭,臉面凝重,道:“你師父,之所以如此在乎東脈,甚至不惜親臨,爲東脈是其次,爲這清肌玉蓮花卻是首要。”
這...
葉涼似半明瞭半訝異的問道:“師父,是要等其開花,摘下救人?”
於這清肌玉蓮花,他是清楚的,這是天地孕育而生,千百年,或才隨緣開一次花的玄妙神花。
傳聞,食清肌玉蓮花一片,便可祛百毒,蘊千身,萬藥不侵身,得蛻身而變,扶搖直上。若食得全花,更是有着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的奇效。
不過,這終究只是傳聞,未有人當真食得此花而當真死而復生的,但是,能有此傳聞,足以證明此花的玄妙。
想來其功效再差,或許比其那涅槃丹,也不遑多讓了。
面對葉涼的問語,黑蘿輕點螓首,道:“不錯,你師父便是要拿此花去救你那真正名義上的師父。”
果然是麼。
葉涼雖早有猜測,可當親耳從黑蘿那聽到時,他的嘴角依舊露出一抹苦澀:爲了我,你四處尋訪草食丹藥,煉製涅槃丹。
如今,又爲我親臨此地,等這即將盛開的清肌玉蓮花,以救我之命,如此不惜一切,不放過任何一絲希望,這...
他望着那冰層裡的玉蓮,下意識的呢喃吐語:“當真值得麼?”
“值得。”
幽幽的答語,陡然從石室門外傳蕩而進。
緊接着,一道悠然倩影緩踏入了這冰冷的石室之內,走至了那冰晶之前,螓首輕擡,迷離而語:“爲了他,一切都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