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咱們公事公辦
聽到這話,不少人眼眸一亮。
“對,咱們去看看!”
“京兆府尹唐儉,那可是秦王府的人,真定公主又是秦王殿下親妹,搞不好他會徇私!”
“若他徇私,我就著書罵他,叫他唐儉遺臭萬年!”
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議論聲中,更有暴脾氣的,跳腳吼着要去京兆府看個經過。
京兆府,內堂。
四十七歲的唐儉,此時焦頭爛額,愁眉苦臉的揪着鬍子,都快把鬍子全揪下來。
“這事情有點棘手啊。”
坐在下方案牘後的京兆少尹,三十餘歲的羅騰,此時同樣咂舌,道:“一個刑部侍郎,竟要休妻,他的妻子可是皇家公主,這要是休妻了,讓皇家顏面何存?”
唐儉搖頭道:“這個崔恭禮,就是要讓皇家顏面無存
羅騰嘶了一口涼氣道:“那豈不是在找死?
唐儉沉聲道:
“你還說對了,他就是在找死,一旦他死了,此事就真的坐定了,真定公主名聲糟踐事小,若是有人以此事來抹黑朝廷,那才事關重大!”
唐儉嘆道:“關鍵是,此人若是活着,一定會把休妻之事做到底,到頭來皇家顏面還是要失,兩頭難,愁煞人啊!”
羅騰跟着有些愁了:“唐府尹,此事要不要拖着?”
“不能拖!”
唐儉再次搖頭道:
“越拖事情將鬧得越大,到時候滿長安議論此事,朝廷萬一再施加一些壓力,事情就更難辦了,這個崔恭禮啊,都不知說他什麼好,非得把這件事做得這麼絕?”
“萬一秦王殿下來....”
“現在誰來,都不能管!”
唐儉語氣斬釘截鐵道:
“此事乃是公事,公事就要公辦!”
“這樣對朝廷纔是有利,秦王府的人最好別來,一旦來了,事情將更難拎清楚,若是被長安百姓知曉,秦王府的人來京兆府,還不得以爲本官要徇私舞弊?我不得被罵死? 所以誰來都不行,尤其是秦王府的人!”
“那我來,行不行啊?”
就在此時,一道稚嫩的嗓音,忽然在內堂之外響起……
唐儉神色一怔,困惑看向羅騰道: "誰家小孩?”
羅騰趕忙站起身道:“下官去看看說完,他大步走出內堂。
唐儉低着頭,坐在案牘後,低頭思索着這件事該如何處理最爲怡當,忽然就聽到內堂外羅騰顫聲傳了進來:“唐府尹,你趕緊出來。
唐儉被真定公主之事愁的心煩意亂,聽到羅騰的話,不耐煩道:“不就是個小孩嗎,轟走不就行了!”
羅騰聲音發顫道:“陛下來了!”
“誰?”
小皇帝來了? !
唐儉擡頭難以置信望着內堂之外,旋即蹭的一下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便看到一個身穿淡金色袍服的九歲小孩,正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眨眼看着他。
果然是小皇帝!
他來幹什麼?
唐儉按捺住心中困惑,連忙衝着他作揖道:“臣唐儉,拜見陛下。”
“不用拘禮。”
李泰嬉笑了一聲,走到他跟前,揚起肉乎的小手,奶聲奶氣道:“要不要吃瓜子啊?”
唐儉嘴角抽了幾下,你這瓜子能吃? !
現在長安城中誰不知曉,吃了你的瓜子指不定就沒命了?
但是讓李泰一直舉着小手,太過失禮,唐儉心頭一動,從李泰手裡接過瓜子,畢恭畢敬作揖到底,大聲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臣唐儉謝恩!臣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後一定將 此物高掛在公堂之上,定要不法之徒見陛下之瓜子,如見陛下,陛下之威,必可威震宵小!”
李泰好笑看着他,特麼讓你吃個瓜子,你至於饒這麼大圈子說自己不吃嗎?
“你想做,那就做吧。”
李泰揮了揮手,小臉寫滿認真道:“唐府尹,關於真定公主那件事,你收到消息了?”
果然,小皇帝是爲這事來的!
唐儉心中一凜,連忙道:“京兆府已經收到狀紙,臣正頭痛着。”
“頭痛?”李泰訝然:“你頭痛什麼?”
唐儉嘆息道:“臣頭痛的是,該如何處理崔恭禮休妻之事。”
李泰肅然:“那還用說嗎?自然是公事公辦!”
唐儉目光深邃瞅着他,這話聽着耳熟啊,特麼不就是自己在內堂說的話嗎,別是小皇帝在外面一直偷聽,把自己的話全偷聽去了?
唐儉小心翼翼道:“那臣就公事公辦了。”
“好!”
李泰眨眼道:“記得好好公事公辦,要是辦的不好,我就把你辦了。”
唐儉: ....
羅騰: ....
你這不是威脅人嗎? !
這樣子還叫我怎麼公事公辦啊,唐儉愁了,愁的想薅鬍子,低頭瞅着個頭不高的九歲小皇帝,一臉無奈道:“臣想請陛下明示,這件事,臣怎麼做纔好?”
“只要不被帶到溝裡,你就按照你自己想法來做就行。”
李泰嬉笑道:“另外,我會在一旁聽着的。”
在一旁聽?那就是要聽審了!
唐儉連忙道:“臣遵旨!”
咚咚咚
忽然,京兆府外響起一道冤鼓之聲。一箇中年衙役大步走過來,抱拳大聲道:“唐府尹,崔侍郎來了!”
唐儉點了點頭,道:“叫人帶他進來,羅少尹,你隨本官一同去公堂!”
……
說着,唐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皇帝,神色凝重的望着中年衙役道:“多在公堂準備一把凳子。”
“喏!”
中年衙役點頭,隨即應聲而去。
唐儉偏頭看向李泰,衝着公堂方向攤開手掌,微微彎着身子,畢恭畢敬道:“陛下請。”
李泰頷首,大步走在最前方。
公堂之上,有一塊匾,上寫明鏡高懸。
在兩側,則是記錄經過的書案。
在最上面,則是京兆府尹所坐的案牘,上面擺着一個驚堂木,以及一些令紙。
大步走入公堂,李泰看到一個顯眼的胡凳,擺放在京兆府尹座位的旁邊,便毫不猶豫的坐了上去,偏頭看向剛剛落座的唐儉,嗓音稚嫩道:
“這個叫崔恭禮的,最近有沒有上過早朝?”
唐儉想了想,搖頭道:“沒有,臣記得這段時間,這位崔侍郎還在休沐。”
沒上過早朝,那就說明不認識我了?李泰頷首,沒有再應聲。
唐儉不敢馬虎,拍了一下驚堂木,大喝道:“升堂!”
伴隨着啪的一聲,公堂之外,頓時走出兩班衙役,每一個衙役都手持上黑下紅、有不容私情之特殊含義的水火棍,位列兩側,握着水火棍敲擊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