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沉浸在迷惘之中。
他不想殺人,但是自己已經無法控制心神了,彷彿有一股邪惡的力量充斥腦海,左右着他的神經與思維。
走火入魔!
"這是我做的嗎?"他喃喃着,雙瞳赤紅,茫然地看着面前倒在血泊當中的少年,後者抽搐的身子終於在那一刻停止了呼吸,也終於死了……
是他殺的?不!家族比鬥限定點到爲止,他不可能殺人!
望着滿是鮮血的手掌,還有那把遺棄在一旁的劍,那想法也一下子被丟掉了。
"難道……"他忽然瞪大眼睛,那凶煞的雙瞳震得場外衆人渾身一顫,就連幾大武王高手,竟然也身子一怔,如受重擊般。
"不得了了!他竟然殺了蘇文,那可是蘇家第一高手啊!"此言聽似驚訝,更多的卻是駭然。作爲楚家人,他又豈會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哼,殺人者,必誅之,楚默,我倒要看看家主怎麼保你。"楚家這邊,另外一個楚家高手冷然笑之。
而在蘇家那邊,幾乎所有人都凶煞着眼,雙瞳赤紅地盯着場內的少年。
"畜生!你敢殺我兒!"這時候,蘇家一個長老迅猛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風忽地閃現而來,巨掌落下,風影顫動,就連空氣都爲之一緊。
武王高手!
楚默雖迷茫,骨子裡卻還有意識尚存,自知危險已到,當下跨後一步,本能地託掌而出。
他已經沒有了思維,只有本能,面對敵人攻擊而來的反抗意識!
但是他知道錯了,對方是武王境,而自己不過武者境第九重罷了,兩者的差距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噗!"終於,楚默大噴鮮血,直直地倒飛了出去,縱使倒在場外,也沒有人來扶他。
"父親。"楚默赤紅着眼,視線已經被鮮血所覆蓋,所過的一切,都只有血影,那身穿金甲,高大而又慈愛的父親此刻就在自己眼前。但是縱使自己受傷的那一刻,他也沒有再來看向自己。
楚默苦澀一笑,暗自嘲諷,或許這就是命吧。他殺了蘇家家主的長子,那又是蘇家天才第一人,如今的自己,就好像犯人一樣,沒有人會對自己表示同情。
"押下去!"終於,一聲冷怒聲從耳邊傳來,那個楚家家主楚霸天豁然起身,兇光閃爍地掃了一眼楚默,身旁便有兩個粗獷大漢走了過來。
"等下!"就在這時,蘇家家主蘇蒼山一臉怒火地叱喝道,"楚霸天,難道你以爲這樣就想洗脫他的罪名嗎?他殺了我兒子!"
蘇蒼山的怒火,讓所有楚家人都沉聲了,就連楚霸天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是的,楚默雖是楚家第一天才,在青城更是聞名遐邇。但是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無疑是楚家給自己抹黑!
他會去救這個兒子嗎?楚默做爲楚家第一人,他自然會捷徑全力去保護自己的兒子!然而,幾乎所有楚家人都對楚默恨之入骨。
"哼,此子錯殺蘇家主的兒子,是我楚家的不是,既然如此,這畜生就交與你處理。"楚家二爺冷哼一聲,表情淡漠道。
"好,那我今天就殺了這畜生給我兒子報仇!"蘇蒼山勃然大怒,不待其他人作響,便迅猛一掌劈了過來,掌風陣陣,眼看就要毀了楚默,忽然間,一道掌力猛地從側身拖出,兩者相互擊撞在一起,鴻鵠大力推動下,二人皆是倒退數步。
這一切發生在咫尺之間,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皆是木愣地盯着兩位白髮蒼蒼的家主,滿眼驚駭。
兩大武王高手!
"不可能!"就在這時,楚霸天忽然爆喝一聲,那兇光乍現,"誰若是敢動我兒子,就必須死!"
"父親。"楚默微微一愣,父親沒有拋棄他這個走火入魔的兒子,他已經知足了。
"楚霸天,你莫要袒護你兒子。難道你兒子的命值錢,我蘇蒼山的兒子就不值錢了!"蘇蒼山吃怒道,鼓動着起伏的胸膛,又欲動手。
楚霸天沒有繼續開口,那老臉中透出的怒火甚至比誰都要大。但是想在這種情況下保住自己的兒子,的確說不過去。所以他通紅着臉,也沒有再繼續反駁。
"哼,那就廢其修爲,以免再造生事。"這時候,楚家二爺冷哼一聲道。
"好,就先廢他修爲!"蘇家一長老顫動一手,巨掌凝氣,迅猛拍了過來。楚霸天正要阻攔,卻發現爲時已晚。那長老與楚默的距離,實在太近了!
"噗!"再度大噴鮮血,楚默的身子快速倒飛而出,重重砸在牆角,身上的骨頭都斷裂了幾根。他迷茫着,不知爲何那些痛楚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性。
他,竟然又廢了!
與當初一樣,他又變成了廢物!
"哈哈。"他仰天長嘯,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任由威風吹拂,卻也傲氣凌然。
他是楚家新一代的天才。他曾經失敗過,被人嘲諷過,他是新崛起的新起之秀,卻未曾料到自己會有這般結果。
“蘇蒼山!今日若不是我出手,恐怕躺在這裡的是我!蘇文多次想殺我,難道你的眼睛裡進屎了沒看到嗎!”說罷,楚默不由勃然大怒起來。儘管修爲盡失,但是那可怕的氣勢,還是震驚了所有人。
這時候,所有人才意識過來,這個楚家新起之秀,很可怕!
“你……住口!現在死的是我蘇家人!你個畜生,去死!”蘇蒼山哪裡還抑制得住怒火?他怒喝一聲,便又準備動手了。
不過好在楚霸天率先出手,將其攔住,二者才僵持不下。
楚默丹田被廢,那朗笑聲卻霸氣依在,幾乎傳遍了整個廣場的每個角落,縱使那些修爲通達之人,卻也身子一顫,心中懼念猶起。
楚默走了,在這個以武力爲尊的世界裡,沒有修爲象徵着他的命運已經走到了盡頭,遲早都會被這個世界遺棄。
而留下的,也只有楚霸天的嘆息與一些楚家弟子的冷嘲,還有蘇家……
黝黑的山洞遍佈骸骨,稀疏的碎裂聲不絕入耳,少年卻紋絲不動,絲毫不在意,依然走着自己的路,好似這些屍骸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一般人看到這屍骸如山的場面,都會驚愕不已,但是楚默的心已死,他茫然無忠,就連眼中,也沒有半分血色。
他就好似一具屍體,冰冷地走進了這個黑洞,許久沒有再出現,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那裡.
"我的命運,不應該掌控在我手裡嗎?"少年斜靠在牆角,茫然地掃着這個山洞,這裡依然漆黑如墨,除了頂部有着一絲亮光照射進來,給他帶來些許涼意,否則這裡陰冷的空氣足能將普通人凍死。
更何況他還是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
"是你讓我從廢物的世界裡走出來的,是你讓我成就強者,武者巔峰。"
"是你給了我希望,本以爲我不再會受人欺凌。"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雙目含電,語氣也忽然一轉,變得極爲怒火:"可爲何,你要剝奪我的命運!"
"因爲你的命,早已不是你的了。"忽然間,一聲冷漠如死人般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步出來,站立在楚默的身前,無光的雙目盯着這個垂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