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九是個邪修，他也從來都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更沒有什麼捨己爲人的偉大情操，相反，他自私得緊，不會樂意爲了任何人而犧牲他自己。
這次也是一樣。
他覺得，如果他能夠全身而退，那他是絕對不會爲了任何人而讓自己有所損傷的。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
他被趙長生死心眼兒的追着不放，明擺着是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脫身的，既然如此，出手幫上鳳至他們一把，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的？
蕭十九就這樣說服了自己。
於是，原本已經轉過身的他又重新轉了回來，然後咬着牙衝着鳳至道：“鳳至，我跟你說，你們這次欠的人情可大了去了，以後要是不還給我，我可不答應！”
之後，都不等鳳至回話，就自儲物空間裡掏出一個透明的，看着像是罩子一樣的東西，兜頭就朝着趙長生罩了過去。
與趙長生一起被罩進去的，還有蕭十九自己。
那罩子才一被展開，就瞬息之間化作了一個範圍極廣的，透明的球體，將趙長生和蕭十九嚴嚴實實的罩在了其中。
幾乎是在這個球體形成的那一瞬間，趙長生的仙魂便盡數爆開，熾烈的白光在這一刻讓整個玄武大陸上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發生了什麼？
這一刻，除了高空之中的鳳至幾人之外，所有人心裡都有了這樣的疑問。
許久之後，那熾烈的光芒才又漸漸弱了下去，衆人先後睜開眼睛，不管先前在做着什麼，都忍不住四處尋找起來，似乎是想要將先前那白光的來源找出來。
但，絕大多數人都是徒勞的。
而這一切的目擊者，也就只有鳳至和龍衍兩人而已。
那個被蕭十九扔出來的透明球體，只一瞬間就被那白光完全覆蓋，而身在其中的趙長生和蕭十九，也都瞬間消失在了白光之中。
趙長生自爆了仙魂，是絕對沒有可能活下來的。
而蕭十九呢？
鳳至兩隻眼睛裡冒出無色的火焰，即使是在那樣強烈的光線的刺激之下，她也始終沒有閉上眼睛，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球體之中的情景，但直到那白光完全平息下來，她也沒有從中看到蕭十九的身影。
那麼……
蕭十九這也是被趙長生自爆仙魂所累，跟着魂飛魄散了？
鳳至有些不相信。
她想起先前蕭十九留下的那句話，他還讓她以後要還他的人情呢，又哪裡會這麼容易就魂飛魄散？
因爲這樣，鳳至緊緊擰起的眉頭倒是稍稍鬆了一下。
立於鳳至身邊的龍衍先前在那白光猛然爆開之時，下意識的就用了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鳳至的前面，完全是一副不假思索的保護姿態，卻不想，那白光雖然熾烈，對他們卻沒有任何的傷害。
但即使是這樣，龍衍也是等到白光完全平息下來了，這才稍稍挪開了自己的身體。
“鳳至，你沒事吧？”龍衍忍不住問。
鳳至搖了搖頭。
她這時的心情還真是頗爲複雜。
鳳至向來是個極爲要強的人，這麼多年來，除也一路與她並肩的龍衍，其他所有被她當作自己人的人，其實都是被她護在了身後的。
鳳至也習慣瞭如此。
但今天，她卻被一個先前並沒有被她認作是自己人的蕭十九給救了，而且明擺着蕭十九要付出的代價還不會小。
就算蕭十九當時也是權衡了一番之後才作出了這樣的選擇，但不管怎麼樣，蕭十九救了鳳至和龍衍，以及下面那些正在交戰之中的玄武大陸這方的人。
鳳至不知道趙長生自爆仙魂會有多大的威力，但她見過人自爆元嬰。
就連自爆元嬰都能帶來那樣強大的力量，可想而知比元嬰還要高上幾個等級的仙魂在自爆之時會有多厲害。
只怕……
若是沒有蕭十九，她以及龍衍，還有下面的那些自己人，甚至是整個玄武大陸上的許多人，都要折在趙長生自爆仙魂的威力之下。
就如蕭十九所說的那般，這個人情真的欠大了。
想到這些，鳳至深吸了一口氣。
她輕輕將頭靠在了龍衍的肩上，從龍衍身上汲取着力量，好半晌之後才壓低聲音道：“龍衍，咱們這次欠下大人情了，將來去了仙界之後無論如何也得還了這個人情才行……”
龍衍伸出一隻手攬在了鳳至的肩頭，極爲堅定地道：“你放心，我與你一起還！”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的。
這樣的大人情，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才能還得清，但無論是鳳至還是龍衍，都沒有要賴賬的意思。
兩人的話音才落，耳邊就響起了蕭十九那熟悉的聲音。
不過，與先前的中氣十足相比，如今蕭十九的聲音聽起來明顯要虛弱了許多，虛弱到甚至會讓人以爲他是不是隨時都會消失。
事實上，還真就是這樣的。
蕭十九先前在緊要關頭選擇了將趙長生自爆仙魂的影響力降到最低，因而拋出了自己身上防禦力最爲強大的一件防禦仙器。
但那畢竟是自爆仙魂，是趙長生這一生之中最後的一擊，威力有多大自然是不用說了，就算有蕭十九這件防禦仙器在，蕭十九到底也未能全身而退，就僅肉身盡毀，就是他的仙魂，也都跟着受到了一定的損傷。
可想而知，回到仙界之後，蕭十九必定要花上漫長的一段時間來修復自己的仙魂，才能完全恢復實力。
是以，現在的蕭十九也就只是以仙魂狀態存在着而已，而且他的仙魂都還極爲脆弱。
他本是想揮一揮手不帶着一片雲彩的回到仙界去的，卻沒想到臨走之前還能聽到鳳至和龍衍的這番對話。
最讓蕭十九看重的是，鳳至如今在提起他時，比以前明顯要多了許多的溫度。
這是將他當作自己人了。
蕭十九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因爲一個凡人對自己的認同而覺得高興。
但當那個人是鳳至時，這樣不可理解的事似乎也就變得很容易就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