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氣淡化，黑煙也漸漸散去，啪的一聲，蘇牧從半空摔落，無力地仰躺在地上。
四周已經早就沒有了湖泊的痕跡，以他爲圓心至少十里，全部化爲了深坑。
一道道像是山洪沖刷後的溝壑痕跡，呈放射狀散開。
而老農，已經只剩下點點凝固的血跡殘留在原地。
“芸妹你怎麼樣？”
蘇牧喘了口粗氣，有氣無力地問道。
那道天人一般的倩影早已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過了許久，空間中才傳來平淡的聲音。
“沒事，不過一段時間內我不能再出手了。”
蘇牧聞言鬆了口氣，呆呆地望着天空。
此刻天際已經出現了淡薄的白光，星辰光華散去，白日即將升起。
他躺了一會兒，便掙扎着翻起身來，盤坐在地。這時他才發現，穿在身上的法衣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破碎，裡面篆刻的法陣早就失去了靈氣。
扯下破破爛爛的布條，蘇牧從手鐲中取出一件衣服換上，又取出幾粒回元丹藥吃下，感受到體內經脈緩緩溢出的法力，這才安下心來。
這一次他損失極大，光是那招禁忌神通，就會使他足足一兩月不能使用法力，更別說先前被老農擊打造成的傷勢了。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金丹大修的實力。
以爲自己能在煉氣期輕鬆鎮壓築基修士，到了築基期後，就算不能擊敗金丹大修，撐過一段時間應該問題不大。
結果令他沒想到的是，就算他使出禁忌神通，化身黑煙也沒有半點抗衡對方的能力，若不是有左芸法力支撐，所化的黑煙恐怕撐不住幾個呼吸，就會被老農擊散。
到最後，也是左芸不顧詛咒出手，用從白骨妖那裡奪來的白骨法劍自爆將老農擊殺。
左芸雖然口中說着沒事，但蘇牧心裡知道，這次出手對她而言定然負荷極大，這些他不願多問，只是將它記在心裡。
他平復着自己的呼吸，將自身剛剛積攢的法力運到傷口處，讓其緩緩地修復。
就在這時，遠處看到戰鬥停歇的劉猛才趕了過來，大聲呼喊着，還帶着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蘇前輩！那怪老頭呢？去哪裡了？”
劉猛跑上前來，雙手握着長刀，擋在蘇牧面前，警惕地環視四周。
蘇牧徐徐吐出一口濁氣，平靜地回答：“諾，就在你腳下。”
“什麼？”劉猛愣了一愣，慌忙低頭，卻只看見被夯實的黃土地。
“已經死了。”
“什麼？！”劉猛不敢置信，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剛剛可是看見了老農的強大，屹立在大地上簡直如同在世魔神一般，他不是沒見過金丹大修，自己父親就是，可從來沒見過這有這般力量的金丹修士。
提腳踏裂山河，揮手遮天蔽日，磅礴的法力震盪空間。
面對這樣劍走偏鋒，肉身之力極爲強大的戰修，劉猛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隻擡手就能被捏死的螻蟻。
這樣一位強大的修士，竟然死了？
就這樣輕輕鬆鬆，簡簡單單的被蘇前輩斬了？
劉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很快地他察覺到蘇牧蒼白的面容，心中猛然驚醒。
那位修士擁有蠻族血脈，的確強大無匹，但低調的鋒芒內斂的蘇前輩難道就弱了嗎？
兩位強者的戰鬥雖然被黑煙遮擋無法看見，但想來定是異常激烈，激烈到幾乎很短的時間內便分出了高下，現場遺留的痕跡以及當時轟鳴不斷的巨響皆能證明。
蘇前輩拼盡全力斬殺強力，言語間雖然輕描淡寫，但並不輕鬆，肯定也是受了傷的。
只是爲了不讓我擔憂，才如此說話，當真是一位修行高深的好前輩啊！
劉猛這般想着，對蘇牧的神情越發尊敬，連忙小心翼翼地問候道：“蘇前輩，您，沒事吧？”
“無礙！”
蘇牧擺了擺手，平靜地說道。
劉猛見狀突然產生了一種愧疚的情緒，垂着腦袋，低聲道：“對不起，在下在下......實在法力低微，無法幫助您！”
蘇牧搖搖頭，微微笑了笑，沒再說話。
劉猛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前方這位性情和藹品德高尚的前輩已經閉眼調養聲息，只得將話憋在肚子裡，靜靜地守候在原地。
沒過多久，前方一聲輕嘆響起。
蘇牧無奈地睜開眼，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劉猛登時驚醒，推金山，倒玉柱，納頭便拜，口中懇切地說道：“蘇前輩鼎力相助，此恩之深，淡薄的話語實在難以表達，自此以後在下願爲前輩鞍前馬後，謹效綿薄之力。
然如今大敵當前，吾父尚困於流芳樓，如今強敵已去其一，在下想立馬趕回去告知吾父，趁商琳不在，儘快將另外一人解決。”
蘇牧聞言稍稍沉默了片刻，然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劉猛，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幫你只是爲了雲蒼，與你們劉家無關，再者我性情孤僻，有人在身邊頗有不便，效力之事就此打住。”
“這......”劉猛想了想，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等吾父瞭解此事之後，定會有厚禮送上，屆時還請蘇前輩不要推辭。”
蘇牧不置可否，他現在也沒什麼缺的，就流芳樓裡的那些法器他還看不上呢！
不過，他不假思索轉而說道：“你一個人回去有危險，我和你一起。”
“可前輩您......”劉猛怔住，臉上有些猶疑。
蘇牧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了無礙，而且見到劉笑成之後，我不會再出手了！”
“嗯嗯嗯！”劉猛連忙點頭，一臉感激地說道：“前輩誅殺那位金丹大修對我們劉家來說，已經是恩重如山了，怎麼可能再勞煩您出手
？”
“如此便好！”
蘇牧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衫，朝着無峰城的方向眺望，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劉猛卻是沒發覺，對着他磕了個頭 ，誠心誠意地說道：“多謝前輩大恩！”
“行了，別廢話了。”
“那好，前輩我們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