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月紅走了?和老葉搭伴上路?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施月紅也已經死了?她不是不會死嗎?
我腦中混亂成一團,無數個不想得到回答的問題在腦中盤旋,完全無法接受君如海的話。可是,遠處那兩座並排而立的墳,卻那麼的真實,真實到殘酷。
周茹初在旁邊關切的看着我,默不作聲,已經哭紅的眼眶內,有淚珠在打轉。
君如海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一旁,去照顧其他的人。而我,則還坐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小初,扶我過去好嗎?我想再看看施月紅和老葉。”我這句話說得很艱難,以至於話出口時,我的聲音非常的乾啞,就好像我在這一瞬間蒼老了幾十歲一樣。
周茹初咬着嘴脣點了點頭,將我從地上扶起。
我感到全身劇痛,但根本不在乎。因爲身體的痛,可以稍稍減輕我心裡的痛。而我的心,真的好痛。
在周茹初的攙扶下,在小麗和黑joker的陪同下,我來到了遠處的兩座墳旁,看着立起墳前的兩塊光禿禿的木板,忽然很想哭。
“想哭,就哭出來吧,憋着很難受的。”周茹初聲音微微發顫的說道。
原本我還在努力的控制着我的情緒,但這時,我真的是再無法控制,眼淚終於決堤而出。
我轉身緊緊的抱着周茹初,眼前的一切都被淚水模糊,曾經與老葉和施月紅從相知到相識的種種過往,如幻燈片一樣浮現在眼前。
他們兩個對我來說,亦師亦友。他們教給了我很多的本領,幫助過我很多次,給了我許多的關心的照顧。老葉的絮叨,施月紅的溫柔,從這一刻開始,都將只存在於我的記憶之中。
山風不斷從我的耳畔吹過,讓我複雜的心情逐漸的平靜下來,也讓我漸漸止住了哭泣。
我鬆開周茹初,轉身對着兩座墳包跪了下去。
這一跪,飽含了我對他們二人的歉意和感激,也是作爲他們二人的學生,敬上的遲到的拜師禮。
跪拜之後,我艱難站起身,捧起兩捧土,分別加在了兩座墳上。
葉老爺子,施月紅,你們慢走。那個世界我去過了,很擁擠,那裡的人很麻木。我不知道你們去了那邊是不是還記得我,只衷心希望你們能一路走好。
遠處,王直等一衆人都聚在一起休息,有的人因爲太疲憊已經睡着了。
更遠處,郭曉已經沒了動靜,就那樣靜靜的躺在那裡,應該以後不會再做什麼惡事了。周父和王渠並肩而立,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王渠一開始不停的搖頭,後來終於很勉強的點了點頭。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王渠應該是最終接受了周父的邀請,將取代郭曉,成爲周家的師爺。
這一切,似乎到這裡,終於算是告一段落了。而我深知,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情在等待着我們去解決。
我們對寧飛的承諾,對楚天舒的承諾,也該逐一去實踐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有些疑惑。”我向周茹初問道。
“嗯?”周茹初這時也已經平靜了下來,攙扶着我,眨着大眼等待我問出我的問題。
我問道:“郭曉說他兒子
和孫子的死,和你父親有關,這是怎麼回事?”
周茹初聽我問的是這個問題,微微一愣,立刻皺起眉頭,似乎顯得有些惱火。可以看得出來,她對郭曉的兒子和孫子都有極大的厭惡。他們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竟然已經死了,還讓周茹初如此的不滿?
我說:“如果你不願意說,就不要說了。”
周茹初搖頭道:“沒事,我告訴你吧。”
說着,她嘆了一口氣,眼睛望向遠處晨光初起之處,眼神縹緲,陷入回憶,朱脣輕啓,平靜講述。
在周茹初大概十五、六歲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場大麻煩,而給她造成麻煩的,竟然就是和她差不多年紀的郭曉的孫子。
雖然那時周茹初還未成年,但已經出落得非常漂亮,在學校裡面已經有了非常多狂熱的追求者。郭曉的孫子,就是其中一個。
有一天,郭曉的孫子以郭曉找周茹初有事爲由,將周茹初騙到了他家。
起初,那小子只是將他家好好佈置了一番,營造了一個浪漫的氣氛,向周茹初表白。
或許是因爲天性,也或許是因爲長輩的寵溺,郭曉的孫子在學校的時候就非常的霸道,而且非常自以爲是,所以給周茹初的印象非常不好。
這樣的情況下,無論他怎樣告白,都必然不可能贏得周茹初的同意。況且,周茹初覺得自己還小,男歡女愛這種事情她根本就不曾考慮。
沒想到,那小子竟然覺得周茹初是在瞧不起他,告白的失敗讓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立刻暴怒起來,想要強行對周茹初實施不軌。
周茹初只是一個小姑娘,根本就沒有那小子力氣大,而且還是在人家的家中,她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最可恨的是,那小子剛剛要對周茹初無禮的時候,那小子他爸回到了家裡,竟然對此依然視而不見。
當時周茹初被按在地上,只能哭喊,幾乎已經絕望了。
關鍵的時刻,周父趕到了郭曉的家中,及時救下了周茹初,還憤怒的將郭曉的家給砸了,把那小子爺倆都給狠狠的揍了一頓。
原來,周茹初在去郭曉家之前,就告訴了周父,說是郭曉找她有事。碰巧當天周父遇到了郭曉,知道郭曉根本就對此不知情,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加上給周茹初打電話一直無人接聽,這才衝去郭曉家找周茹初。
郭曉知道這件事之後,帶着孫子到周家給周茹初道歉,並承諾再也不會給周茹初帶去任何的麻煩。
周茹初在周父的安慰和勸說下,看在兩家的交情,就原諒了那小子。
可讓周父和周茹初沒有想到的是,郭曉這次來除了道歉,竟然還要替自己孫子向周父提親。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他孫子自上次的事件後,成天尋死要活的求郭曉來提親。郭曉這麼做,也是因爲太過於寵溺孫子,沒有辦法而爲之。
周父當時想了想,礙於郭曉的情面,並沒有立刻回絕,而是說郭曉的孫子如果想做周家的姑爺,必須要有所擔當,能夠幫助周茹初撐得起整個周家。上能掌控公司大局,下能尋龍點穴,入墓取寶。以那小子當時那個樣子,肯定是沒有這樣能力的。
這樣的一番話,很容
易就將郭曉和他孫子打發回去了。
按理說,整起事件進展到這一步,應該就算是結束了。
可是,那小子因爲驕橫慣了,覺得周父和周茹初打從骨子裡就瞧不起他,於是揹着他爺爺和他爸爸,偷摸的組織了好幾個同學,和他一起去盜墓。
那個年齡段的孩子,都很自以爲是,天不怕地不怕,覺得全世界都該圍繞着自己轉。幾個半大小夥子湊在一起一商量,都興奮的不得了,於是都揹着家裡面展開了行動。
作爲六朝古都,風水極佳的西北中心城市,西安周圍有大大小小的墓不計其數,但大多十墓九空。
郭曉的孫子因爲急於想向周家證明自己,自然不願意往空墓裡面鑽,於是帶着一羣小夥伴跑到了深山老林裡面去找古墓。
正常情況下,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沒有一定經過很長時間的學習和鍛鍊,是不可能找得到古墓的。
可偏偏事情就很巧,郭曉孫子記得小時候他爺爺帶他出來玩的時候,曾經遠眺一座老山,說山下河邊應該存在一座唐代古墓。那小子不僅記得,最後還真讓他給找到了。
幾個小傢伙一通亂挖,用了幾天時間,挖穿了墓頂,跳進了古墓裡面。
他們進墓之後,看到什麼都好奇,彼此又爭強好勝,都在想着各種辦法來證明自己的勇敢,結果有個小傢伙誤打誤撞引起了屍變。
郭曉的兒子發現兒子失蹤之後,利用兒子手機定位,找到了那座唐代古墓,並給郭曉打電話求助。
這邊電話剛掛,他就聽到下面一羣小孩尖叫哭喊的聲音,於是急忙就下到了墓裡。
最後,當郭曉趕到的時候,現場那叫一個血腥和悲慘,沒有一個人活着從裡面出來。
周茹初講到這裡,就算是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說清楚了。難怪周父和周茹初對待這件事的態度不同,原來竟然有這麼多的隱情。
不過,怎麼看這起事件都是他們自己引火燒身,根本沒有理由怪到周家的頭上纔對。估計郭曉失去了兒子和孫子,陷入極大的痛苦,所以想法就變得偏激,將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到了周家頭上。
我這樣想着,內心還真的非常的感慨。世事弄人,凡事都沒有絕對的錯或者對,誰是誰非誰又能分得清楚呢?
回到徐家村的時候,我遠遠看到爺爺和父母在村口焦急的守望着。他們昨夜一定是整夜都沒有休息。遠遠看到我被黑joker揹着,包括一向沉穩的爺爺也都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問我到底有沒有事。
其實,天下長輩親人都一樣,如果我這次沒能活着回來,爺爺或許也會生郭曉的氣吧?
這一次,其實還有一個遺憾,就是沒能找到陸錦寬的兒子。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都沒有再見到過他,不知他是藏在了哪裡,還是已經被郭曉給害死了。
在家休息好多天,我才能正常下地走路。周茹初這一段時間一直在陪着我,此時看到我痊癒,心情自然很好,但我從她的表情能夠看出,她好像有很多心事瞞着我。
“怎麼了?家裡有什麼事嗎?”我問道。
周茹初咬着嘴脣點了點頭,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我爸又要走了。”
(本章完)